黯淡月光透過雲層,彷彿爲天地萬物加上了一層昏黃蒙板。
黑雲漸漸匯聚成團,就連僅存的光芒也消失不見,只剩靜謐的夜色緩緩流動。
將下方那座蒼山襯托得更加厚重巍然。
山內玄武殿,一盞青燈靜靜燃燒。
偶有夜風吹來,火苗便有些忽明忽暗,將空曠的大殿平添出幾分陰森的感覺。
一根手指緩緩落下,敲在桌面發出輕響。
陡然青燈火苗不再明滅不定,就連空寂冰冷的大殿也彷彿變得生動起來。
齊太全輕輕翻過一頁書卷,目光投注進早就陳舊的紙張,落在一行行排列整齊,卻又盡顯孤傲不馴之意的字跡上面。
就像曾經不知道多少個夜晚,他端坐殿內不動,藉着燈火逐字閱讀,沉默思考。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手中的這部卷冊,全部都是大周武帝親筆所書。
後方土龍漸漸散去,高高蕩起的塵土也隨之飄向遠方。
所以你入得府城之後,只要小心謹慎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羅青雋嘆了口氣,“看來北荒新王還是對我有些不太放心,才又派了赤琰前來監視。”
“看來寧玄真狀態很不好,竟然開始引動青麟山地氣來鎮壓傷勢。”
齊太全也很難想象,一個出身普通的軍鎮甲士,在接收了和風洳太上相關的惡念後,非但一直活到了現在,甚至還活成了青麟山道子。
他有些好奇問道,“小韜深夜來此,也是感知到了地氣涌動了?”
所以說這是一個好地方,對於武道真意還有這樣的磨礪淬鍊作用。”
黑暗中淡淡暗金光芒亮起。
齊太全緩緩轉身,進了玄武殿的大門,“真正重要的契機,或許就要落在他的身上,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
衛韜在十丈外停下腳步,看着周圍環境,目光中閃過一絲緬懷神色。
衛韜沉默良久,深施一禮,“道主傳道授業,弟子感激不盡。”
然後就在不久前的北荒一行,弟子偶然遇到了某個臥倒雪地、重傷垂死的密教橫練宗師。
唰!!!
詭絲猛然繃直,盡數沒入那對年輕人的身體。
又有北風漸起,呼嘯而過。
“孫洗月被梵天惡意纏繞,又受了重傷,絕對沒有走遠,很有可能就在齊州府城周邊。”
他緩緩平復着氣息,“她之前就受了不輕的傷勢,又與羅青雋一番糾纏激鬥,再被我一路追蹤壓迫,已然到了生機不繼、死意滋生的境地。
羅青雋垂下眼睛,“就連環繞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梵天惡意,也是她故佈疑陣的手筆?”
………………
若是無心世俗的權勢富貴,只想專注武道修行,老夫也可保你消泯惡意,入得聖山得見梵天,絕對要比你在元一道的成就更高,成就陽極大宗師亦不在話下。
“弟子受教了。”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從青麟別院出來的時候,便是在這裡遇到了牧舫那位不思進取,更不靠譜的二叔。
帶着他們繼續向後退去,剎那間便是數裡之外。
回憶起在玄武殿內的那次會面,齊太全直到現在都會不時心生感慨。
時間一點點過去。
“當初大周武帝還是個普通皇子的時候,曾經出現在他身邊那個神秘人,到底是誰?”
“有壓力纔有凝聚力,甚至其中還隱含着少許靈意,當真是讓人歡欣喜悅。
金童玉女般的年輕人面色陡變,毫不猶豫向後退去。
“玄冰海的事情,竟然鬧得如此大了麼?”
“因爲我從不和死人交流。”
直至天將黎明,寧玄真才停了下來,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直到此時,桂書仿的聲音才緩緩響起,帶着化解不開的疑惑,“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剛纔已經離他如此之近,爲什麼卻無法感知到任何關於血蓮的氣息?”
說到此處,他忽然伸手,凌空從溪水中攝出一條小魚,置於掌心觀察把玩。
爲整個形象平添幾分詭異血色。
“武帝橫壓一世,肯定走到了陽極真、靈兩境之上,那麼他所言的法,又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觀雲臺上一片安靜。
當時場景猶在眼前,此刻立在溪邊的卻是換了角色。
赤先生低低嘆了口氣,“如果再這樣下去,王主或許便會開啓梵天大醮,看能否一勞永逸解決問題。”
尤其是陣陣微風拂過,更是帶來騰騰熱氣,就連周圍空氣都變得有些扭曲。
羅青雋微笑道,“赤先生恢復痊癒,也是值得慶賀的一件大事。”
明明是青麟山元一道的弟子,竟然身懷玄武真解功法的影子,當時就讓他頗爲奇怪,甚至還心中動念送了一部真解批註出去,算是有意無意間落下了一步閒棋。
寧玄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又沒能說得出來。
霧氣散去,露出寧玄真端坐石凳的身影。
衛韜速度極快,不多時已經來到青麟山外。
除此之外,還有那個被梵天惡念環繞的年輕人,竟然能擊殺九個詭絲相連的金帳祭祀,也讓我愈發有些好奇,他到底怎樣修行到了這般高度層次。”
就像是回到了不久以前,在桂書仿的那座莊園之外,面對着大梵生天降下的靈意,頗有幾分相似之處。
他連青陽院都沒有返回,便直接出了內門,徑直朝着山下而去。
又有一對模樣俊秀的年輕男女悄然現身,追隨着他的腳步而去,很快沒入黑暗深處消失無蹤。
“你的意思是,我們都被孫洗月給騙了?”
就在此時,一個全身籠罩在玄色長袍內的男子緩步而來。
他已經在這裡呆了一天一夜時間,卻還是無法尋找到那個潛入進來的身影。
“回道主的話,自從延親王之亂後,所有長老都居於山門之中,並無一人外出。”
“你說,烈火將赤琰和那個年輕人,最終誰輸誰贏?”
讓他感覺彷彿有道道漣漪,正在從遠處一波波蔓延而至。
水邊站着一個身姿挺拔的男子,目光專注觀察着溪中游魚。
兩人身體肉眼可見變得乾癟,不復青春靚麗的模樣。
停頓一下,他又接着說道,“道主所說的地氣涌動,或許和前夜北荒金帳武者闖山,施展簡化的梵天大醮有關。”
“赤琰是陽極境界,面對一個年紀輕輕的橫練宗師,按道理說本該贏得毫無懸念,直接將對方碾壓轟殺才是。
溟水河畔,羅青雋沿岸而行。
過來的路上我還在一直思考,如果同時面對寧玄真和你的聯手,到底該如何應對處置,未曾想梵天在上,許是傾聽到了我的心聲,便將你單獨送到了我的面前。”
“根本不需要考慮。”
兩人猛地愣住,彷彿被冰寒大手狠狠捏住了心臟,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
而且這位元一道子不修混元秘錄,卻將玄武真解領悟到了極深的層次,就連山門內諸多長老道子都是遠遠不如。
在朝陽的照耀下,地面被鋪上一層暖色,縱然是在嚴冬的清晨,也給人帶來一種莫名燥熱的感覺。
夜色已深,外面少有行人。
“是,弟子這就下山入城,路上再製造些動靜,就看此人上不上鉤。”
男子說到此處,轉頭向北望去,“這段時間,王主也深受玄冰海困擾,大批金帳精銳都被調往極北冰原,不然倒是可以給聖師此行更大的支持。”
齊太全再翻一頁驚鴻帖。
“這一篇篇驚鴻帖,從工整到潦草,再到最後的積鬱狂亂,這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衛韜心念一動,點了點頭,“弟子本來在青陽院內靜修,突覺風勢驟起,便前來觀雲臺查探。
衛韜雙拳虛握,緩緩向前邁出一步,“還有你,說話口氣大到充塞天地,就是不知道手上到底有幾把刷子,能不能擋得住本人元一秘法的殺招。”
既然小韜已然踏入宗師境界,應該就能修習老夫的混元錘,也算是能幫你解決橫練宗師防禦有餘,殺傷不足的問題。”
衛韜微微一怔,“弟子在混元秘錄的修行上,似乎並沒有太大進展。”
“只要你反出青麟山,誠心實意歸順吾等,我便可以引薦你直接覲見王上,到時候權勢地位,榮華富貴任你去伸手去取。
他將目光落在衛韜身上,忽然閃過一絲訝然神色。
轉過一道路口,寧玄真正要擡腳繼續向前,卻毫無徵兆停在原地不動。
地面在微微震顫。
青麟山涌動的地氣漸漸平息。
一道身影悄然來到近處,並未像其他玄武門人那般恭敬行禮,而是略顯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想到此處,他淡淡說道,“你去一趟齊州,看一看青麟山衛道子,他如今到了怎樣的實力層次。”
下一刻,路口已經不見了寧玄真的身影。
“屬實,就在不久前,我才和他做過一場,當時還有玄武道孫洗月,以及來自西極之地的藏劍閣劍師加入混戰,寧玄真縱然是跨過真境,踏入靈境的陽極宗師,也受了不輕的傷勢。”
“紅線拳,穿山腿已然融入武道真意之中,雖然提升不大,但終歸是有所進步。”
也是在感知着其中蘊含的一絲靈意,爲什麼能夠引起他所修玄武意境的波動。
在虛影的小腿位置,兩朵血蓮若隱若現,
與此同時,在虛影的雙臂,還有兩道紅線悄然顯化。
所過之處草木倒伏,煙塵飛揚,在身後留下一道長長的土龍。
衛韜一步踏出,在數丈外重重落地。
羅青雋渾不在意道,“如果是我的話,也不會輕易隨身攜帶。”
羅青雋說到此處,脣邊忽然溢出一縷鮮血,整個人的氣機也隨之起伏不定。
稍遠些的地方,兩個年輕人垂手肅立,男的英俊,女子秀美,望之猶如一對金童玉女。
青燈倏然閃動,桌後已空無一人。
整條小溪都在急速震動,在赤琰的力量壓迫下在哀鳴顫抖。
“如果真的是他的話……”
寧玄真緩步行走在街巷之中。
“我不知道,也不關心,兩人誰勝誰負,誰生誰死,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
他本以爲,除了孫洗月之外,再沒有哪個年輕人會引起自己的驚訝。
但就在下一刻,他卻又下意識搖了搖頭。
嗡嗡的響動傳入耳中。
她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往青麟山所在方向。
男子在近處停下,霎時間風平浪靜、波瀾不驚。
他卻猛地擡起頭來,面上閃過一絲訝然表情。
“老夫本想直奔青麟山而去,沒想到在這裡就遇到了你。”
“不,並不是血蓮在不在他身上的問題。”
而在不久之後,孫洗月自南疆歸來,說起當初穿越蒼莽山脈的向死而生,斷舍離指向的那個軍鎮甲兵,頓時在他心中掀起了更多波瀾。
他便在此時回過神來。
齊州府城。
齊太全閉上眼睛,默然不語。
更進一步去想,他在從未觀摩玄武篇的基礎上,便有可能達到了神意漸生的高度層次,實在是讓人驚詫不已。”
若你能頓悟混元歸一的意境,只要身體承受得住,有可能便會觀夕陽西下聞道,入夜時分就能臻至拳出雷動九天、擊蕩九地的層次。”
衛韜緩緩轉身,一步步靠近過去。
忽然,另外一道身影在腦海之中悄然顯現。
然後深施一禮,“弟子見過道主。”
“或許是被他丟掉了,也有可能是藏了起來。”
身爲玄武道主,他見過了不知多少天賦上佳、驚才絕豔的年輕人,即便是當初的孫洗月,也算是看着她一步步走到了現在。
觀雲臺上,兩人一坐一站,一講一聽,渾然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但是還有一種可能,孫洗月身爲玄武道子,雖然後來叛門而出,但終究有着教門的身份。
他悉心感知從風中帶來的靈意。
不知不覺間,意識深處浮現出一道纖細窈窕的身影。
齊太全眉頭皺起,陷入沉思。
衛韜眼前閃過那個打着紙傘的纖細身影,再想想還在府城的家人,心中陡然生出幾分急切情緒。
大片烏雲聚集,遮星閉月。
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覺,直接作用在他的身上。
地面忽然開始細微的顫動。
衛韜仔細感受着越來越強的壓迫力量,體悟着這種力量對於武道真意的凝聚淬鍊。
就連靜靜流淌的溟水,都因此蕩起一圈圈漣漪。
“至於身爲北荒聖師的羅青雋,老夫總覺得她還隱藏在周邊,對於本門來說終歸是很大的隱患。
不知道多久後,忽然霧氣漸濃。
她如果和青麟山寧玄真聯起手來,有着什麼暗地裡的合作與交易,也並非不可能的事情。”
寧玄真眯起眼睛,注視着即將躍出雲層的朝陽,無聲無息間霧氣再起,將石桌石椅籠罩在內。
衛韜垂下眼睛,又是一步向前踏出。
他們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目光中看到了驚訝神色。
“陰極陽生,由虛轉實,此爲真;心與實交,神意漸生,此爲靈。”
“這樣就好辦了,我只需要先將你拿下,再登臨青麟山取了寧玄真性命,如此也算是爲王主解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不過我在這裡觀察許久,卻並未見到其他異常情況的出現。”
不知不覺間,兩者交織相融。
身後玄龜顯現,修蛇環伺。
他連聲感慨,忽然又道,“以小韜的修行進度,如今將本門的混元秘錄練到什麼層次了?”
羅青雋依舊站在原地不動,面上表情安靜平和。
就在此時,一縷陽光突破黑暗,映照在觀雲臺上。
他似乎不願在這件事情上多說,話鋒一轉道,“剛剛聖師所提到的元一道主重傷,消息是否屬實?”
只是他的面容變得更加蒼老許多,還有愈發濃郁的死氣從體內散發出來,即便是陽極宗師特有的逆轉生機也無法將之抵消。
說完一句話後,羅青雋便沉默下來,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寧玄真面色微變,隨即擡頭望向夜空。
沉默注視着黑暗中宛若游龍的青麟山,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上一下。
他收回目光,朝着不遠處的石凳望去。
但世事無絕對,一切皆可能。
男子雙眸亮若星辰,又如同火焰在內靜靜燃燒。
齊太全散去身後有如實質的異象,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本門有哪位長老去了北邊?”
然後是第二朵。
輕微的紙張摩擦聲中,玄武道主彷彿透過一抹抹筆鋒,順着時光長河逆流而上,看到了百年前那道橫壓一世的身影。
“再進一步去想,寧玄真沒有繼續追來,或許並不是因爲我抽身退走得快,而是因爲他感知到了孫洗月的異常,才轉換了追蹤的目標?”
這道乍起的怪風,彷彿並不是生於高空,而是從青麟山體之內直接涌起。
“還要多謝聖師以血池助我療傷,不然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才能將體內所受寒毒完全拔除。”
忽有一陣山風吹過,觀雲臺上已經空無一人,只剩下淡淡雲霧四處飄散。
他們不得不一退再退,直至來到百丈之外,才堪堪停了下來。
“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妖,卻被你們尊爲聖師,實在是讓人懷疑你們金帳王主的品味。”
桂書仿的聲音在意識之中緩緩響起,“高明算不上,不過是上不了檯面的小把戲而已。”
就連霧氣都停止了涌動。
“道主目光如炬,弟子得餘婆婆傳授金剛秘法,一路順風順水便來到了金剛琉璃的關口。
名爲驚鴻帖。
“混元錘雖是宗師之上纔可修習,又必須要求體魄堅韌強健才能入門,但此法一旦深入進去,卻不重積累,而重意境感悟。
他開口時,聲音不見了前次見面的沙啞乾澀,聽上去溫和而又渾厚,“不久前剛剛去聖澤心島拜訪聖師,沒想到這麼快卻又在齊州之地相遇。”
赤先生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或許還能將元一道主一併獻給大梵生天,也算是在王主徹底解決玄冰海,揮師南下之前,爲吾等提前解決一個大敵。”
“怪不得寧道主總喜歡呆在這裡,一坐便是半日時間,閒看青山薄霧,靜觀雲捲雲舒。”
有些可惜的是,此人並不是羅青雋那個人妖,而是從未見過的另外一人。
“莫非真如道主所言,羅青雋就隱藏在附近,而且被如此輕易釣了出來?”
然後便在此處凝立不動。
雖然還是虛幻之象,卻彷彿擁有了真正的生命,盡顯之前從未有過的靈性。
他微微皺眉,轉頭看向初升的太陽。
他簡簡單單一襲黑袍,沒有佩戴任何飾物,卻自有一種飄逸出塵的氣質,似乎下一刻便會乘風歸去。
赤先生微微皺眉,表情若有所思,“難道就是聖師不久前說起過的,被梵天惡意環繞的那人?”
“能騙過赤琰的小把戲,可以稱之爲道矣。”
寧玄真微微頜首,暗暗嘆了口氣,“定玄掌門羅青雋便是北荒聖師,她故意在府城以北現身,或許便是專門引我前去,以行那調虎離山,暗中偷襲之舉。”
“不可能是孫洗月,她已經將真解忘記大半,怎麼會引動出如此程度的真意,甚至讓我都心生感應。”
“怪不得山間石階有破碎痕跡,伱身上又有梵天惡意環繞。”
整個人都不由得一陣神思恍惚,眼前也不由自主有些陣陣發黑。
剛剛將目光投注上去,還未來得及仔細品味其中蘊含的心境,心中所思卻驀然被突如其來的感覺斷絕。
衛韜沉默一下,緩緩擡起雙手。
“玄影。”
寧玄真劇烈咳嗽幾聲,“老夫正在尋找潛入府城的年輕女子,因爲青麟山地氣涌動不得不返回宗門,小韜既然已經是橫練宗師,當可以代我去探查一二,找出她的藏身之處。”
咚的一聲悶響。
他深深看過來一眼,“梵天惡意環繞,看來你就是聖師要尋找的人。
“沒有嗎。”
片刻後,衛韜陡然生出了莫名熟悉的感覺。
羅青雋嘆了口氣,“可惜我在那場混戰中同樣有所損傷,不然定會趁着寧玄真重傷的時機踏足青麟山,將被梵天靈意注視的目標除掉。”
衛韜立於觀雲臺上,迎向着驟起的狂風。
寧玄真眉頭皺起,“老夫一路疾行趕來觀雲臺,卻是來不及探查詢問,山門還有沒有其他損失。”
衛韜道,“道主無須擔憂,北荒武者被我們盡數攔截在了山門之外,而且除了部分石階石雕外,其他再也沒有任何損失。”
“此乃本門之福,此乃本門之福啊。”
又同時朝着那尊通體玄黑的虛影而去。
將來讓老夫再好好琢磨一下混元秘錄的補全,亦或是待得機緣到了,小韜必能水到渠成,成就橫練元一宗師!”
“我的實力如何,你等下自然就會知道。”
所以在入府城之前,你我一明一暗,看能否利用你身上的梵天惡意,將她從藏身之處釣出。”
“難道是他?”
赤琰隨手將已經烤熟的小魚塞入口中,慢慢咀嚼嚥下,“不過你如此年輕,就能達到天人化生的宗師層次,即便是被梵天惡意環繞,也有招攬吸納的價值。”
“聖師虛弱疲憊,需要時間靜養,這件事情就由我代勞好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引動了青麟山福地的地氣?”
那是一條冰層化開,水流開始涌動的小溪。
寧玄真長長呼出一口濁氣,聲音似乎變得輕快許多,“混元篇有所缺失,你沒有向內深入是對的,只要將歸元篇和玄元篇練好就是。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斂去所有氣息。
還未真正開啓戰鬥,赤琰大人便已經將力量催發到如此程度,在他們作爲侍從追隨的幾年時間內,絕對的屈指可數。
比起動時便會引起梵天靈意波動的北荒聖師,這種如魚入水、不見不聞的感覺則更讓他警惕,如果對方在此作亂,所能造成的破壞絕對還要比羅青雋更加可怕。
“道主。”
但現在我卻完全沒有任何感知,只能說明他從未接觸過血蓮,我們一直以來追尋的目標,從最開始就是個錯誤。”
…………
“赤先生所言不錯。”
嗡……
許久後,她收回目光,“桂前輩的手段確實高明,竟然連金帳的烈火將都瞞了過去。”
他們想扭頭看上一眼,卻又驚恐地發現,自己如同被蛛網困縛粘黏的飛蟲,任憑如何努力都無法動上一下身體。
話音落下,溟水河畔已然不見了男子身影。
將整個府城都籠罩在騰起的沙塵之中。
但爲什麼在我眼中,卻莫名生出一種兩人勢均力敵的錯覺?”
“那邊的情況確實不是很好。”
隨後迅速變成鮮紅顏色。
桂書仿沉默一下,聲音變得愈發疑惑,“只要他接觸過血蓮,哪怕隨後就將之丟掉,身上也會沾染留下一絲氣息,至少能被我感知得到。
齊太全思忖良久,才緩緩嘆了口氣,“豈不是意味着,這個年輕人無論真正修爲境界如何,在玄武真意的感悟上面,早已經超越了本道絕大部分門人。
只剩下被狂風捲起的枯葉,高高飛到半空,又四散飄向各處。
即便是以他蒼茫雄渾的心境,也不禁有些感慨叢生。
“不過這也是一件好事,既然赤琰忠心耿耿,那就讓他去碰一碰寧玄真的虛實,看看到底是不是越接近死亡,實力便會越強。
片刻後,他緩緩轉身,看向了青麟山所在的方向。
人們都沉沉睡去,等待着天亮的到來。
將他打成滿地舍利後,莫名其妙便領悟了金剛秘法的真意,自此逐漸破開玄感妄念,成就了橫練宗師。”
令人心悸的顫鳴聲陡然響起。
“那麼,不是她的話,又會是誰?”
黑暗深處,一道男子聲音悄然響起,“我若是北上,道主這裡……”
卻又引起岸灘的顫抖,彷彿以每個足印爲中心,向外蔓延道道波紋。
玄武殿外,齊太全立於黑暗夜幕之中,朝着北方極目遠眺,身後一尊龜蛇交盤之象若隱若現,盤踞於玄武大殿上方。
除此之外,又有一縷猩紅觸絲自指尖悄然飛出,開始在虛空中靈動遊轉,迅速描繪出一朵綻放盛開的血蓮。
兩朵血蓮交相輝映,緩緩浮空。
更奇怪的是,它竟然有着壓迫凝練玄念真意的效果。
下一刻,寧玄真不可置信般眨眨眼睛,“你竟然已經達到了天人化生的宗師境界?”
他每一步落下,都悄無聲息。
整個人化作一道狂風,急速穿行在荒野之間。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所以說,對面那個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年輕人,竟然能讓赤琰大人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兩人腳踩地面,猶如觸電,身體不停顫抖。
許久後,寧玄真才一聲悠長嘆息,“老夫知道小韜天賦資質很好,卻沒想到竟然好到了如此程度。”
她緩緩平復着呼吸,許久後才接着說道,“不過青麟山上還有一位年紀頗輕的武道宗師,王上派來與我一起南下的九位金帳祭祀,似乎便是死在了那人的手中。”
毫無徵兆的,一道柔和女子聲音從年輕男女身後響起。
“我這裡你不用擔心。”
剛剛起伏不定的氣息,也變得綿延悠長,再無在赤先生面前所展露的虛弱疲憊之態。
“年紀不大的武道宗師?”
說到此處,他面上泛起一絲紅潮,雙眼熠熠生輝,“不過我這裡有一套自創的殺伐法門,倒是不必苦苦等到以後再學。
透明詭絲交織糾纏,卻並沒有刺入身體,只是在兩人周身蜿蜒遊動,來回打轉。
除了少數幾個地方還亮着燈外,其餘都是一片漆黑。
“你說的聖師便是羅青雋嗎?”
“如果能解決這一大患,當真是令人欣喜的好事。”
寧玄真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癒合,從表面上已經看不出任何不妥。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
現在還有時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老夫的提議,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出來,能商量商量,該交流交流。”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寧玄真或許已經到了附近。”
就在此時,咚的一聲悶響,從溪邊爆開傳來。
遠處陡然炸開道道水浪。
緊接着地面微微顫抖,隆隆雷聲連成一片,即便身在數裡之外都能清晰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