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間花香陣陣,綠樹成蔭。
給人帶來安然靜謐的美感。
卻又充滿了未知而又詭異的危險。
在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中,衛韜第一次見識到,什麼叫做潛藏的致命殺機。
吃掉幾包空靈花,以及一隻白蛉蟲,他感覺似乎有些撐了,便準備在周邊轉一轉,巡視一下屬於自己的地盤。
空靈花圃外面不遠處,他正在低空飛行,穿梭在茂密叢林之中,卻是毫無徵兆異變突起。
被一隻叫不上來名字,看起來也絲毫不起眼的黑色蟲子伏擊,從隱蔽樹叢竄出咬了一口。
他雖然當即揮出鐮刀將對方斬殺,但傷口處迅速腐爛,還在迅速向外擴散蔓延。
就連精神都出現了些許恍惚,差點兒讓他保持不住飛行姿態,一個倒栽蔥墜落下去。
這隻黑甲蟲很厲害。
先潛藏隱匿,再暴起突襲。
一擊命中當即遠遁而走。
根本沒有任何貪功戀戰之意。
如果還是之前那隻螳螂的話,說不定就會直接飲恨歸西。
但很可惜,在他以分神降臨,全面進行接管之後,一切都變得截然不同。
雖然他剛剛降臨,還沒有找到進化提升的方向,但在真靈分神的控制下,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身體控制能力,都比之前強了一倍不止。
所以在遭到偷襲後,能夠在第一時間進行反擊,將即將遁走的黑甲蟲一鐮砍死。
隨着時間的推移,衛韜眼前陣陣發黑,精神也越來越模糊,已經無法自如控制翼翅的扇動。
他迅速找了一處地方停下,揮舞刀鋒節肢將腐肉大部切割祛除,才緩緩坐下靠着樹幹徐徐恢復。
“這東西有毒。”
“所以說,我差點兒被一隻黑色蟲子麻翻了。”
衛韜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換了個更加舒服些的姿勢,開始繼續清除殘留的腐肉。
片刻後,他面露不耐煩表情。
乾脆利爪一揮,將傷口直接擴大一倍,從根本上解決了問題出現的源頭。
足足一刻鐘後,陣陣發黑的視線終於變回原樣。
但被咬出的傷口,還需要更長時間才能生長癒合,不時一時半會兒能夠恢復正常。
嗡嗡嗡……
翅膀扇動聲由遠及近傳來。
老白蛉蟲帶着兩個護衛,迅速趕到近前。
他們在來的半途,首先看到了黑色蟲子的屍體,表情頓時生出種種變化,更多了幾分驚懼敬畏神色。
讓白蛉蟲驚懼的是,在前次襲擊過後不久,毒甲竟然再次潛伏到了空靈花圃附近,而且又對他們發起了攻擊。
但是,以前每次都需要管事大人帶他們聯手,才能勉強應對的敵人,竟然就這麼死了!?
看上去還是被一刀砍死,沒有給它任何反擊的機會。
絕對說明管事大人近來實力暴漲,已經遠在毒甲蟲之上,因此才能一招制敵,從頭到尾沒有多餘的戰鬥痕跡。
“管事大人,您沒事吧。”
老白蛉蟲跪伏下來,語氣愈發恭敬。
彷彿剛剛被吃掉了一個同類,根本就沒有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或者說,上下尊卑已經深深印刻在他的意識,就像是思想鋼印一般,容不得半分忤逆與質疑。
“把那隻黑蟲找到,給我帶上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竟然敢偷襲咬我,那就必須要被我吃掉。”
衛韜說着打了個哈欠,“雖然現在已經有些撐了,但再吃一隻蟲子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管事大人……”
老白蛉蟲小心翼翼,試探着開口說道。
不過他才起了個頭,便被毫不留情直接打斷。
“大人,大人個屁。”
“你們都是從哪學的封建糟粕?”
衛韜擡起頭來,面無表情看了一眼,“大家都是蟲子,蟲子知道嗎,雖然長着幾分人的模樣,但終究並不是人,又何來的大人一詞?”
老白蛉蟲不由得一愣,當即磕頭如搗蒜,毫不猶豫改口道,“是是是,都是小蟲的錯,還請管事大蟲責罰。”
“神特麼管事大蟲。”
“算了,大人就大人吧,反正不管我變成什麼樣子,都有着最爲純粹的一顆人心。”
衛韜一擺手,語氣愈發不耐煩起來。
“抓緊把那隻黑甲蟲擡過來,雖然它剛剛咬了我一口,但我心地善良性格溫柔,總是見不得其他生靈受難受苦。
更不忍心讓它就此暴屍荒野,所以只能辛苦自己一下,讓它進到我的肚子好生安葬。”
老白蛉蟲深吸口氣,將頭壓得更低,“管事大人,那可是毒甲蟲,體內含有大量毒素,如果想將其吃掉的話,還需要提前進行醃製處理,如此才能最大程度抑制毒性。”
“下葬前需要整理儀容是吧,我懂,我非常懂。”
衛韜點點頭,緩緩在樹上站直身體,“此事你找幾個熟手來處理,記得將它整理得更加入味一些,這是我們對於死者應有的尊重。”
他說着便轉身振翅,朝着最初降臨的樹洞飛去,只留下一道聲音在林間悄然迴盪。
“我昨天夜裡起來上廁所時撞到了腦袋,對很多事情都有些記不太清,需要重新認識一下自己,梳理歸納亂成一團的記憶。
你隨我來,再和我講一講關於空靈花圃,靈蝶一族的事情,以及迎接靈蝶上使的注意事項,免得到時候鬧出什麼不該有的笑話。”
………………
……………………
最後一線光芒悄然隱去。
整座森林一片安靜。
不知從何時開始,夜風漸漸起勢。
拂過枝葉發出嘩嘩響動。
中間夾雜着聲聲蟲鳴。
反而將夜色襯托得更加陰森靜謐。
衛韜便在此時睜開眼睛。
目光透過樹洞洞口,擡頭仰望新月當空的蒼穹。
這是一輪月亮。
和眼睛沒有任何關係。
他仔細觀察,深入感知,最終還是得出如此結論。
所以說,按照他在星環世界的經歷推斷,此方世界應該沒有界主的存在。
退一步講,即便是有,那也是處於更深的沉眠之中,比明舒星君還要更加難以醒來。
一道夜風拂過,帶來陣陣涼意。
還有隱約的野獸嘶吼,便在此時傳入耳中。
衛韜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轉回自己身體。
同時也在努力搜尋記憶碎片,想要找到可以用來修行的功法體系。
他可以隱約察覺到,天地間有着類似於靈意的東西,給人帶來冰冷肅殺,又有莫名哀傷的奇怪感覺,或許可以拿來修行提升自身。
可惜這種的靈意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是過於飄渺模糊,即便以他的高度層次,感知起來也是趨近於無,想要深入體悟更是難上加難,完全找不到正確方向。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端坐洞中,瞑目入定。
面上表情漸漸變化,從一開始的期待,到後來的希望,直至最後轉爲無奈的失望。
記憶碎片之中,竟然絲毫沒有和修行相關的內容。
所有和戰鬥有關的記憶,無非是憑藉着背後的翼翅,以及兩柄猶如鐮刀的節肢,飛來飛去一通亂砍解決問題。
也就是說,他想要在原有基礎上迅速提升的想法,便在此時宣告破滅。
至少在現在,暫時沒有現成的道路可以選擇。
不過他從老白蛉蟲那裡得知,靈蝶一族血脈高貴,天生便有修行秘法傳承,比他們這些低位種族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
或許要等到靈蝶一族的使者到來,才能從他們身上窺見些許端倪,再想辦法反饋自身。
但是,問題就出現了。
他想要從靈蝶使者那裡尋求修行法門,但靈蝶使者的到來,對他來說卻並不意味着是一件好事。
甚至會帶來巨大的危機。
還是按照老白蛉蟲的說法,因爲今年空靈花大幅減產,待到靈蝶一族的使者駕臨後,怕是要受到可怕的責罰。
嚴重的甚至有可能丟掉性命。
因此隨着時間的臨近,整個花圃的氣氛越來越壓抑,漸漸充斥着焦慮恐懼的氣息。
所以說,如果不能在靈蝶使者到來之前提升自身,以他現在只有兩把鐮刀的實力層次,怕是沒有與之正面交鋒的底氣。
衛韜睜開眼睛,緩緩呼出一口濁氣。
開始嘗試其他提升實力的方式。
一個接一個功法映入眼簾。
卻又都不符合可以修行提升的條件,不得不被直接放棄。
就連最爲熟悉,也浸淫最深的氣血武道,也是難以修行入門。
不僅因爲此方天地比較奇怪,彷彿與世隔絕煢煢獨立,就連諸般聖靈玄念真意都無法清晰感知。
還因爲他現在的這具身體。
畢竟他現在是一隻螳螂。
準確來說,是人和螳螂的雜交品種。
從根本上便和人身有着極大區別。
原本可以直接拿來使用的武道功法,實施起來困難重重,完全達不到應有的效果。
時間一點點過去。
不知多久之後。
衛韜頭暈腦脹,飢火攻心,眼前再次開始陣陣發黑。
他不得不暫且停下,搖響了洞內的一隻鈴鐺。
白天的時候,那隻名爲蛉囷的老白蛉蟲說過,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他可以通過這隻鈴鐺傳遞信息召人前來。
鈴音越是急促,便越發說明事情的緊急。
清脆鈴聲響起,剎那間將夜的靜謐玩打破。
“敵襲!”
“敵襲,敵襲!”
“保護管事大人,保護秘庫花瓣!”
片刻後,伴着聲聲警報傳遞,老白蛉蟲着急忙慌趕了過來。
身後還跟着一隊全副武裝的護衛,將樹洞手邊圍了個針插不進、水泄不通。
衛韜從洞內出來,有些驚訝於白蛉蟲羣的集合速度,以及在他看來甚至有些過激的反應。
他看着跪伏下來的白蛉蟲,喉嚨不由自主涌動,“毒甲蟲醃好沒有,現在可以吃了嗎?”
“回管事大人的話,毒甲蟲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將所有毒素轉化爲可以吸收的養分。”
衛韜深吸口氣,嚥下一口唾液,指向獸吼傳來的方向,“那裡,是什麼東西在叫?”
“回管事大人,那處方向生活着一羣角鹿,都是些沒有智慧,也沒有實力的低等生靈。”
“抓幾頭過來,讓我嚐嚐鹹淡。”
“是。”
蛉囷雖然心生疑惑,卻不敢有任何質疑,當即帶着一隊護衛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
衛韜揮舞着兩隻刀鋒節肢,不斷放血切肉,然後送入口中大快朵頤。
唰唰唰!
他出刀如風,以無厚入有間,動作行雲流水,猶如庖丁解牛一般。
甚至帶出道道殘影,還有種奇異的韻律隱含其中。
不知不覺間,衛韜的動作漸漸慢了下來。
直到最後完全停了下來。
“肉質鮮嫩多汁,又很有嚼頭,吃起來口感很好。”
“雖然比起空靈花和白蛉蟲,這些角鹿看着個頭更大,肉量更多,但能夠提供的營養卻是不夠充足,需要吃更多才能滿足我現在的進食要求。”
“不過這兩隻節肢倒是不錯,在進食搶東西吃方面簡直就是一爪在手,先天佔優。”
“進一步想,我完全可以從這兩柄鐮刀作爲切入點,再深入研究這具身體該如何催發氣血運轉,從無到有推演出一門武道功法。 只要能達到紅線拳的高度,也算是擁有了一張隱藏的底牌。”
“有了明確目標,又有一幫聽話的屬下驅使,可以讓我專心致志沉浸修行。
就是不知道靈蝶使者什麼時候來,能不能給我留下提升實力的時間。”
咔嚓!
他天馬行空想着,毫無徵兆又是一道寒光閃過,將一塊血肉從骨上分離。
鐮出無意,卻彷彿與天地間若隱若現的靈意契合,帶來了無比奇妙的靈動感覺。
衛韜將鹿肉送入口中咀嚼,然後又是一記鐮刀揮出。
但就在下一刻,他卻是毫無徵兆再次停了下來,任由一塊肥嫩鹿肉掉落下去,只是怔怔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一爪在手,先天佔優,先天佔優……”
衛韜凝視着猶如死神鐮刀般的節肢,整個人彷彿變成了一尊雕塑,許久都沒有動上一下。
蛉囷帶着兩人在旁服侍。
他們忽然感到了莫名的涼意,籠罩了周圍所有空間。
這種森寒感覺,甚至影響到了他們的精神,眼前都毫無徵兆出現了不應該有的黑暗。
還有充滿萬物肅殺、萬籟俱寂意境的聲音,彷彿在他們意識深處直接盪開。
“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天發殺機,移星倒宿,地發殺機,龍蛇起陸,人發殺機,天地反覆,天人合德,萬變定基……”
蛉囷身體繃緊,還在不停顫抖。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如置冰窖,從頭到腳一片寒意,彷彿就連精神意識都要被凍結。
“這種可怕的感覺,難道說管事大人自悟出了修行法門,唯有類似於靈蝶等高等族羣纔會擁有的修行傳承?”
“不,不可能自悟,低等血脈根本就沒那個能力。
那麼最大的可能,便是管事大人其實有着尊貴血脈,卻是不知爲何流落到了這裡,直到如今才覺醒了傳承秘法?”
老白蛉蟲念頭電轉,不自覺將身體伏得更低,生怕弄出任何動靜,攪擾到了身前管事大人的感悟修行。
“藏劍閣修劍,重意而不重式。”
“我以前一直沒有修習三才殺劍,除了當時專注於金剛秘法和教門功法外,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難以體悟感知到所謂的劍意。
誰知道來到這個地方,在殺生吃肉的過程中,竟然便讓我有了練劍練出劍意的莫名感覺。”
唰!
衛韜心中動念,狀態欄悄然顯化眼前。
功法界面內,已然有了新的變化。
名稱:三才殺鐮。
進度:百分之十。
狀態:初學乍練。
描述:以三才殺劍爲根基,感悟此間靈意而成。
“是否消耗一枚狀態欄金幣,提升三才殺鐮修行進度。”
“從三才殺劍,變成了三才殺鐮,聽上去就像是三才傻卵,頓時感覺降低了很多檔次。”
衛韜有些出神地看着狀態欄,片刻後終於收斂思緒,朝着是的選項點了下去。
好不好聽是次要,只要能夠提升實力的好用,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因此管它是什麼樣的名稱,還是先將其推進到足夠的進度再說其他。
唰……
狀態欄陡然模糊。
一枚金幣消失無蹤。
神秘氣息轟然注入身體。
由內而外的變化,便在無聲無息間開啓。
時間一點點過去。
衛韜深入體悟感知。
心念動處,殺意悄然而起。
彷彿連周邊溫度都隨之驟然降低。
待到變化停息,他緩緩睜開眼睛,目光落在似乎變得有些不同的節肢上面,毫不猶豫開啓了第二次提升。
然後是第三次,第四次,將三才殺鐮的修行進度不斷向前推進。
直至黑暗退去,天色將明。
幾頭角鹿被他吃得一乾二淨。
就連空靈花也消耗了好幾包。
纔算勉強彌補了功法提升的消耗。
衛韜嚥下最後一口鹿肉,目光看向狀態欄功法界面。
名稱:三才殺鐮。
進度:百分之百。
狀態:登峰造極。
描述:以三才殺劍爲根基,感悟天地靈意而成。
“達到登峰造極的百分百進度,我便是雙鐮在手,先天佔優的劍道宗師,算是擁有了一定程度的自保能力。
藏劍閣劍客以劍入道,我現在算是以鐮入道,大家都是開膛破腹的利器,也不見得誰就更加高貴一些。
可惜想要繼續破限提升,原有的三才殺劍功法已經不太適用,或許需要更加深入體悟感知這種哀傷肅殺的意境,才能破開屏障,走出一條全新道路。”
衛韜揮舞着明顯大了一倍不止,通體散發着森寒光芒的巨鐮,輕而易舉將吃剩的白骨一刀兩斷,彷彿是在切豆腐一般,輕鬆隨意沒有任何阻礙。
接下來數日時間。
日出日落,月圓月缺。
他不眠不休,什麼都不去管,只是在林間苦練雙鐮。
彷彿又回到了蒼遠城內,在紅線武館一遍遍的打拳。
就連吃飯也沒了正點,經常是渴了就灌點溪水,餓了便殺一頭角鹿,配上空靈花瓣填飽肚子。
“管事大人。”
“管事大人?”
蛉囷來到近前,小心翼翼叫了一聲。
“什麼事?”
衛韜端坐溪旁青石,漫不經心問了一句。
老白蛉蟲跪伏下來,恭恭敬敬說道,“回管事大人,毒甲蟲的遺體已經整理好了,您隨時可以爲它舉辦葬禮。”
“它又算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我去給它舉辦葬禮?”
衛韜微微皺眉,擡頭看了一眼,周邊環境瞬間變得冰冷肅殺。
嚇得蛉囷激靈靈一個寒顫,幾乎支撐不住就要癱倒地面。
“哦,我想起來了。”
好在片刻後,衛韜忽然反應過來,“此處綠樹掩映,清溪叮咚,是個不錯的長眠之地,
你現在回去取兩包空靈花,和毒甲蟲一併帶到這裡,讓我好好送它最後一程。”
他慢慢說着,喉嚨不自覺地涌動。
一想起那傢伙粗壯的身體,緊實的肉質,便不由得食慾大起。
“管事大人,老奴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蛉囷領了命令,卻並未嚮往常一樣當即離開。
而是依舊跪在溪邊,小心斟酌着開口說道。
“什麼事,你直說就是。”
衛韜摩擦着兩隻巨鐮,爆開大蓬耀眼火星。
蛉囷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
再開口時,似乎是鼓足了極大勇氣,“回大人的話,老奴昨夜清點秘庫,發現空靈花瓣只剩下了不到八十斤的分量,比去年少了……”
衛韜渾不在意道,“比去年少很正常,種地看天吃飯,哪兒有年年風調雨順的道理。
今年有雷暴天氣,還有毒甲蟲偷襲,除去這些損耗,能有八十斤的收成已經不錯了。
想來靈蝶上使也會體諒我們的難處,不會出現你一直擔心的事情。”
說到此處,他話鋒忽然一轉,“我讓你準備的精美禮品盒套裝,你到底弄好了沒有?”
蛉囷連連點頭,“好了,都弄好了,老奴正好帶在身上,現在就可以給您過目。”
衛韜接過兩隻古樸典雅,又隱現奢華的實木方盒,打開看了看裡面精挑細選出來的空靈花瓣,以及從林子裡收集到的各種珍貴特產,面上不由得露出滿意笑容。
三日後。
晨曦微露。
隨着陽光一同出現的,還有細微的嗡嗡輕響,由遠及近悄然傳來。
所有白蛉蟲全部停下工作,迅速在空靈花圃前的平地集合,跪伏下來安靜等候。
嗡嗡聲漸漸變大,也越來越近。
衛韜從溪邊返回,站在一羣白蛉蟲前方,擡頭朝着天上看去。
他凝聚目力,仔細觀察,片刻後暗暗嘆了口氣,“這特麼哪裡是兩個靈蝶使者,分明是一隻齊裝滿員的飛行編隊。”
靈蝶飛行速度極快,不久後便來到密林上空。
他們便在此時懸停虛空,然後靈巧穿過重重阻礙,無聲無息降落在花圃之中。
領頭的靈蝶朝着衛韜走來,其餘靈蝶則身披甲衣,手持利刃,迅速佔據有利位置,將所有白蛉蟲隱隱包圍起來。
衛韜悄悄打量着走近的靈蝶,目光中閃過驚訝神色。
它……
或者應該說是她。
她並不是他想象中的蝴蝶模樣。
反而更像是精緻纖細的漂亮姑娘,只是在背後長着一對半透明的翅膀。
比起在四周護衛的其他靈蝶,她幾乎完全脫離了蟲類生靈的範疇。
除了頭頂的纖細觸角,以及身後的透明雙翼外,看上去已經和人類少女沒有任何區別。
靈蝶款款行來,身上僅着一層紗裙,將纖細修長的體型顯露無疑。
她在數步外停下,擡起白皙細嫩,和人類並無二致的手臂,輕輕指向站在那裡的衛韜。
兩人相互對視,目光虛空碰觸,又各自收斂分開。
靈蝶沉默片刻,柔美的人類面孔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記得周邊花園都是刀螳在負責打理,怎麼感覺你長得有些不太一樣,比一般的刀螳更大了一些?”
“算了,你抓緊把採摘好的空靈花上交,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時間在這裡耽擱。”
她說起話來猶如琴絃撥動,別有一番清脆動人的味道。
衛韜看着她猶如精靈般的纖細身體,感知着環繞在其周身的淡淡靈意,回頭示意蛉囷打開秘庫,將所有打包好的空靈花擺放整齊。
靈蝶上前幾步,正要開始清點,眼前卻毫無徵兆出現了一團陰影。
周邊護衛頓時緊張起來,迅速拔出兵刃圍攏過來。
她卻是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只是靜靜看着忽然靠近的衛韜,面上甚至露出一絲淡淡笑容。
“有意思,你身爲刀螳一族,竟然能擁有這麼快的速度,倒是有些出乎了我的預料。”
“恩?你手裡拿着的是什麼東西,看上去很精緻的樣子。”
衛韜深吸口氣,壓低了聲音,“上使大人,這是在下專門爲您準備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夠喜歡。”
他悄無聲息遞出禮盒。
她卻沒有伸手去接。
白皙的臉上盡是茫然疑惑表情,彷彿根本沒聽明白他在說些什麼,也不明白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衛韜沉默等待片刻,也發現事情的發展似乎有些奇怪,完全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
原本不應該是他沒有煙火氣地送出賄賂,對方心照不宣悄悄收好,然後大家就有共同的小秘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把接下來的事情給辦了麼?
但現在又是什麼個情況?
她到底是要還是不要,無論如何應該先回個話啊。
又是一陣難言的沉默。
靈蝶終於開口道,“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韜面露笑容,聲音壓得更低,“上使往來辛苦,一點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上使大人笑納。”
“禮物,專門給我自己的禮物?”
她瞪大眼睛,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裡的所有一切都是主母統轄下,靈蝶族人的共同財產,你現在要單獨給我送禮,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