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水，沖刷萬物。
即便是擁有着無盡虛空，諸多界域的一方寰宇，在時空長河中也要隨波逐流，一次次上演成住壞空的全過程。
若是站在時空長河的角度去看，各個寰宇就像是隱於浪花深處的“氣泡”，完全感覺不出恢弘浩瀚之景象。
唯有突破屏障進入其中，才能真正感知到古往今來爲宇，上下四方爲宙，不知其始所至。
算是將一花一世界，一葉一須彌演繹到了極致。
衛韜穿越時空長河，沿原路加速折返。
而在此過程中，還需要不斷深入感知，一次次重新確定聖者寰宇的位置，如此纔不會因爲時空長河的隨波逐流而丟失方位。
咕咚！
衛韜喉嚨涌動，將剩下的所有時空聖果盡數吞入口中。
悄無聲息間，狀態欄再次浮現眼前。
一枚金幣無聲消失，投入到鴻蒙道體的界面之中。
神秘氣息轟然降臨。
諸法歸因便在此時全力開啓。
引動鴻蒙紫氣、寂滅之力與光陰逝水三位一體，將肉身神魂朝着更加玄妙的境界提升。
算是給無聊的旅程增添一點樂趣。
也能趁此機會再次提升實力，爲不久後的索要果實增添更多的底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
各種變化漸漸趨於停息。
狀態欄功法界面。
名稱：鴻蒙道體。
進度：百分之九十。
шшш★ ttκā n★ ￠ ○
狀態：深不可測。
描述：鴻蒙肇始、乾坤定基。
“是否消耗一枚金幣，提升鴻蒙道體修行進度。”
衛韜便在此時穿越時空長河而至，很快便來到那片粼粼波光近前。
他屏息凝神，感受着身體的變化，忍受着猶如大浪襲來的飢餓感，毫不猶豫關閉了狀態欄。
此時此刻，衛韜很慶幸自己沒有走遠。
聖者寰宇也沒有隨波逐流消失不見。
能讓他在最短時間折返回來。
不然的話，或許就要在光陰逝水的沖刷下，着急忙慌去找尋不知位於何處的補給站。
衛韜低頭俯瞰，目光透過似乎有些損毀的屏障，落在聖者寰宇內部。
就像是一個充滿好奇的人，睜大燃燒着熊熊飢火，閃耀幽幽綠光的眼睛，凝望盒子裡的宇宙星空。
“聖者前輩你還在嗎？”
“雖然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我對於前輩的豪爽好客還是念念不忘，尤其是你曾經對我說過遠來是客，自然便要設宴款待爲我接風洗塵，還讓我千萬不要有任何客氣。”
“如今晚輩遠行歸來，一路風塵僕僕飢渴難耐，正好走到前輩家門近前，便想着過來討要些許果子補充體力。”
衛韜緩緩開口，面上浮現出期待笑容，等待着來自寰宇之內的答覆。
寰宇之內，黑暗虛空。
一個懸浮不動的墨色隕石。
兩道身影肅立不動，齊齊擡頭仰望虛空。
只有到了他們所在的高度層次，才能從黑暗寂靜中有所感知，清楚聽到自寰宇之外傳來的聲音。
其他億萬生靈，都無法察覺到整個寰宇的異動。
哪怕是修行到了尊者之境，在衛韜沒有真正靠近，顯現身形之前，最多也只是感到心神有些壓抑與悸動，卻根本找尋不到這種感覺來自何處，更不要說聽到傳遍寰宇的聲音。
“過去了很長時間？”
“我怎麼覺得他根本就沒有走遠，只是在外面轉了個彎，便馬不停蹄折返了回來？”
“簡直是太囂張，太過分了。”
三眼外魔收回目光，轉頭朝着身側看了一眼，“你身爲寰宇之主，一方大世界的守護者，難道就任由此人在外面作亂？”
停頓一下，他又接着說道，“守護者老師如果感覺沒有把握，倒不如讓我出去與他做上一場，看一看這個傢伙究竟有什麼實力，能讓他有着堵門叫囂的底氣。”
“神目先不要着急。”
老者沉默許久，卻是緩緩搖了搖頭，“我還要再等一等，看一看，至少在他開始進一步動作前，最好還是按兵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我以前還不知道，守護者老師竟然會如此軟弱。”
三眼男子冷冷說道，“若不是在離開前，首領大人曾經專門交代過，讓我無論什麼事情都不能自作主張，一定要聽從守護者老師的命令行事，我一早便要讓那個傢伙嚐嚐……”
咔嚓！
咔嚓咔嚓！！！
就在此時，忽然連串破碎輕響盪開。
將三眼神目的話語驟然打斷。
還有一雙越來越大的虛幻眼眸，無聲無息在黑暗虛空顯現，向下投注來觀察審視的目光。
“前輩爲什麼不說話？”
“作爲受邀而來的貴客，我只想討要幾枚不值錢的果實而已，難道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事，守護者前輩都要駁了我的面子？
話說回來，我也不會白吃你的東西，前輩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可以在見面時直接提出。
只要是吃喝管夠，又是我能做到的事情，晚輩絕不會有任何推辭，要的就是互惠互利，相互合作的的雙贏之局。”
以那雙橫亙虛空的虛幻眼眸爲中心，道道波紋漣漪朝着四面八方盪開，無盡黑暗都在微微震動，甚至映照顯化出寰宇之外的粼粼波光。
咕咚！
外魔神目喉嚨涌動，艱難嚥下一口唾液。
他毫不掩飾驚訝的語氣，“這次過來的，和之前那個傢伙是同一個人？”
“爲什麼給我的感覺是走了小的，卻又來了一個特別大的？”
“莫非那傢伙將他爹叫了過來？”
“就是一個人，如假包換的肉身神魂。”
守護聖者眉頭皺起，聲音頗多疑惑，“只是老夫也不清楚，他去了又回之後，爲什麼實力層次會突然暴漲，比之前增加了不止一層。”
“難道說上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一直都在刻意收斂氣機，壓制境界，手段之高明竟然連我都給瞞了過去？”
三眼男子深吸口氣，又緩緩呼出，再開口時聲音壓得極低，“這位到底想要什麼，難道還是守護者老師給過一次的時空聖果？”
沒有等到守護聖者回答，他便又語速飛快接着說道，“我知道時空聖果很珍貴，但既然他都專門跑過來開口討要，守護者老師便是再給他一些又有何妨，也免得引起此人怒火，將事態引向難以預料的危險方向。”
老者微微一怔，不由得投來驚訝詫異目光，“在吾的印象中，神目你一直都是個冷酷嗜血、莽撞粗陋的性格，沒想到竟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倒是有些出乎了老夫的預料。”神目閉上眉心豎瞳，氣機收斂如頑石，彷彿和身下的隕星完全融爲一體，“守護者老師，我雖然是一個莽夫，卻又不是個不知死活的傻子，不然又怎麼能在時空長河中一直存活下來？”
“話說回來，難道你真的準備和外面那個傢伙一決生死？
畢竟首領大人和其他同伴都不在左近，所以我勸守護者老師最好還是三思而後行，莫要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就連棲身的老家都要毀滅不存。”
守護聖者思索片刻，面上忽然露出莫名笑容，“我何時說過要與此人生死相爭，既然他擁有如此高的實力層次，又說了要與我們互惠互利、公平交易，倒不如將之拉入吾等的組織，將來在前去探查那道監察者漩渦時，也能多出一個強悍的幫手。”
“在監察者隱藏的巨大秘密面前，時空聖果就算是再珍貴，也根本算不得什麼，即便全都讓他吃了又能如何？”
聲音落下，老者騰空而起，手中悄然多出一堆時空聖果，朝着黑暗虛空之上的那雙眼睛迎去。
………………
……………………
時空長河深處，一道身影若隱若現，不斷穿越波光飛速向前。
咔嚓！
衛韜將一枚時空聖果送入口中，無需咀嚼便直接嚥下。
緊接着便又取出一顆，剛準備進食卻又毫無徵兆停住。
他移動視線，看向一側悄然蕩起的波紋漣漪，默不作聲將那顆果實置於掌心，甚至不時將其高高拋起，將蘊含奇異能量氣息的七色光芒更遠釋放出去。
不久後，長河波光中的漣漪忽然消失。
衛韜便在此時眯起眼睛，盯着忽然出現在不遠處的一團觸鬚，毫不掩飾眼神中的熾烈光芒。
觸鬚環繞內核舞動，每根頂端都長着一顆骨碌亂轉的眼睛。
它察覺到了衛韜的注視，頓時將大半觸鬚調轉方向，無數獨眼瘋狂眨動，毫不退讓回以充滿挑釁的密集混亂目光。
雙方視線交接，互不相讓。
氣氛迅速變得冰冷沉凝。
大有一觸即發之勢。
對峙迅速引起注意。
剎那間數道黑影在不同方向顯現，將各種目光紛紛投注過來。
有的好奇，有的審視，有的陰鷙，還有的充滿瘋狂暴躁情緒。
不同力量氣息交織糾纏，齊齊落在衛韜與觸鬚所在的位置，頓時將周邊青色波光都變了模樣。
守護聖者隱於波光深處，面上掛着一貫的平淡笑容，似乎在期待着戰鬥的發生，卻又彷彿在等待着什麼，不久後甚至緩緩閉上了眼睛。
“好了，都收一收自己的火氣，不要在這種關鍵時刻鬧出什麼亂子，壞了吾等籌劃許久的大事。”
就在此時，一道飄渺扭曲，聽不出男女的聲音緩緩響起，打破了場間延續已久的沉寂。
說話的是一個黑袍人，兜帽下方是一張光滑如鏡的面具，同樣無法看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牠轉身看向衛韜，“千手偷了你一枚果實，你撕下吃掉了它幾根觸鬚，雙方算是互不相欠勉強打平。”
停頓一下，黑袍人聲音陡然轉冷，“那麼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至少在此次探查行動結束前，我不希望看到剛纔的情況再次出現。你們誰若是再挑起爭端，就別怪我出手無情，不信的話大可以試試看。”
衛韜垂下眼睛，向後退開一步，“一枚時光聖果事小，這種實力低下的蠢貨都敢來招惹我卻不是小事，若不給它一點顏色看看，倒顯得我自輕自賤沒了臉面。
不過既然是北芴首領發話，在下自然聽命遵從，只要它不再犯賤挑釁，我便不會與之爲難。”
黑袍人微微點頭，又將目光落在那團觸手上面，“衛道子已經率先做出表示，千手你若是還管不住自己的觸手，吾不介意親自出手幫你管教，讓你真正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的體驗。”
密集觸鬚涌動，無聲無息消失不見。
只留下一道猶如夜梟的尖銳啼鳴，迴盪在粼粼波光之中。
紛爭暫時消除，隊伍繼續向前。
衛韜跟在黑袍人身後，沿着一條詭異彎折的路線，彷彿越過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最終來到一處黑暗靜謐的區域。
這裡空空蕩蕩，就連時空長河的粼粼波光都不存在。
內裡充斥着空無死寂氣息，似是從那道虛幻漩渦之中傳出。
“這就是吾當初偶然發現的密地。”
黑袍人的聲音緩緩響起，“它極有可能是某個監察者的沉眠之處，裡面或許隱藏着對我們來說難以想象的秘密，這也是吾花費巨大代價，將諸位隱蔽集合到此的主要原因。”
衛韜停住身形，仔細觀察着核心處猶如星核的黑洞，目光從一開始的平靜淡然，逐漸變得嚴肅沉凝起來。
這是一個超出想象的詭異漩渦。
雖然並沒有從中感知到任何的威脅，但他莫名便有種感覺，如果進入到這道漩渦的話，絕對會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將要發生。
經過這段時間與其他外魔的相處，衛韜知道了在時空長河中，各個寰宇雖然不盡相同，卻都有着大致相近的防禦機制存在，不然便不可能在時空長河中存活下來。
一爲寰宇屏障。
二是寰宇規則。
寰宇屏障作爲第一道防線，就相當於一層將大世界牢牢包裹起來的保護膜。
起到的作用便是在時空長河中隱藏自身，同時將所有外來異類阻隔在外，不得進入。
而如果擋不住，仍然被侵入到了寰宇之內，那就到了寰宇規則發力的時刻。
就像是人的身體破開傷口，被外來細菌入侵感染一樣，各種防禦機制便會自發地工作起來，要將這些外來者消滅乾淨。
那麼，如果屏障和規則都無法起到應有的效果，基本上就宣告了寰宇防禦機制的失敗，唯有任外來入侵者留在寰宇之內，卻無法將之排斥驅逐出來。
更進一步去思考，如果當外來者過於強大，又毫無顧忌的話，就會引起被稱之爲破滅大劫的恐怖事件，最嚴重的情況甚至會導致一方寰宇的徹底毀滅。
就像是計羅進入真界寰宇，雖然因爲避劫逃難的原因，從頭到尾並未大搞破壞，但所造成的影響也綿延悠久歲月，甚至間接或直接導致了上古時代的結束。
所以說，眼前這道漩渦是雖然詭異奇怪，但在某種程度上卻又和寰宇屏障有些相似，彷彿內裡連通着某個大世界，而且是充斥着寂滅之力的恐怖世界。
此時此刻，黑袍人集合了一羣外魔，就好比是外來者出現在了這方恐怖大世界邊緣，並且還準備進入其中，尋找探索與監察者相關的秘密。
衛韜並不清楚，其他外魔的舉動是否會引起漩渦反斥。
他只知道，在剛剛進入這片空無區域後，自己體內的寂滅之力便開始出現異動。
沿着血網竅穴加速遊轉，必須要調動大量鴻蒙紫氣對衝，才能將異常情況第一時間消解，沒有在這種環境下外露表現出來。
一念及此，衛韜並沒有和其他外魔一樣貼近觀察，而是就停留在這片空蕩區域的邊緣，感受着自漩渦深處傳遞出來的寂滅氣息，尋找着它的規則本源所在。
時間一點點過去。
任由粼粼波光不斷變化，他都停留在最遠的地方，沒有任何靠近過去的意思。
心中卻莫名生出難以抑制的衝動，驅使着他不止一次想要直接進入其中。
但衛韜終究還是將衝動按捺下去，耐住性子繼續觀察感知。
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升起，然後又被他直接否定。
衛韜久久沉默不語，不知道到底是應該相信自己的推測，還是相信猶如第六感與莫名直覺。
原本他都已經打算根據推演結果，像是其他外魔一樣靠近到漩渦近旁，更加深入體悟感知，以此來確認自己做出的判斷。
但就在邁出腳步的前一刻，他卻又因爲心中的莫名悸動停了下來。
畢竟這裡是時空長河，漩渦之內傳來的寂滅氣息又如此純粹，由不得他不去慎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