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說得不悲不喜,好像只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出院後,我去醫務室找依依。我對她說我喜歡她,沒想到她反應很激烈,對着整個醫務室的人大吼大叫,說她只是看上我的家世,要沒有頭頂上的那層光環,她一眼都不會看我。
說實話,當時我氣暈了,一句話都不想和她多說,掉頭就走。後來感覺事情不太對勁。
依依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是分確定,但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她不是那種世俗的女人。所以我有時間就去找她,要不就是託朋友留意她。沒想到依依的私生活很混亂。我對她很失望。專心投入到訓練中。”
“你胡說。”王躍站起來,眼眶發紅,指着蕭逸大罵,“明明是你拋棄依依,反而往她身上潑髒水,蕭逸,是個男人敢做不敢當。”
蕭逸也站起來,“是我做的我肯定會承認,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王躍,如果我沒做過,我憑什麼背黑鍋?”
王躍氣喘吁吁,緩緩坐下。
“依依拒絕我以後,我消沉了一段時間,主動申請暫停訓練,專心學醫,後來申請到一個去美國交換的資格,在外面呆了半年,回國後聽到依依要結婚的消息。我以爲依依要嫁給蕭逸,準備了一份大禮。結婚典禮上,才發現新郎不是蕭逸,而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伴娘是依依的好友,她說蕭逸拋棄了依依,依依氣不過,隨便找人嫁了。我很生氣。依依不應該這麼糟蹋自己。我就和蕭逸在馬路上理論,沒想到依依竟然拋下滿堂賓客跑了出來,看到我和蕭逸發生爭執,上前阻止。我們誰都沒看到她,以爲是多管閒事的,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下,把她推到馬路中間,一輛大車衝過來,她躲不開,出了車禍。”
“真是可惜了。”
程箏然輕嘆。聽他們的講述,程箏然聽出沈依依是個溫柔的女孩子,這樣的女孩子一定美麗嫺靜,善解人意。因爲車禍去世,定然死的面目全非,程箏然不敢想象當時的場景,只覺得惋惜。
蕭逸搖頭,“後來依依被及時送到醫院,脫離生命危險。她沒有死。”
程箏然大驚,看向王躍。
不是說沈依依已經死了?蕭逸爲何說她沒死?
王躍解釋:“依依不是死於車禍,而是自殺。某天晚上,她跳樓了。不知道她怎麼瞞過值班醫生,第二天才被人發現。”
程箏然又迷惑了。沈依依的感情歸宿撲所迷離,連死亡都充滿了神話色彩。
“那沈依依的死和蕭逸有什麼關係?”
蕭逸閉上眼睛又睜開,清清嗓子,“還是我說吧。
那天晚上我去找依依。依依告訴我,她喜歡那個青梅竹馬,但家裡人反對,強行安排她嫁給另一個人。她要讓他記住她,付出一切代價都在所不惜。最後她求我隱瞞那晚的所有事情。
我沒想太多,答應了。沒想到第二天就爆出依依跳樓的消息。更沒想到依依竟然留下一封遺書,裡面寫着她如何爲情所苦。這一切,都把嫌疑人指向
我。如果不是老大擔保,我恐怕要被隊裡除名。但還是被迫退役。
王躍來找我,我因爲答應了依依,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通過武力解決問題。這件事上,沒有誰是真正無辜的,要不是我參合在裡面,你們也許走不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你打我一槍,我忍了。”
原來事情經過竟是這樣。程箏然唏噓不已。
“你們走吧。”
王躍好像很疲憊,雙手捂着臉,靠在牆上休息。
蕭逸摟着程箏然起身,走到門口時聽到王躍又說:“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不管怎麼說,這次謝謝你。”蕭逸說完,帶着程箏然頭也不回,大步走出病房。
醫院外陽光明媚。
程箏然擡頭,閉着眼伸展四肢,感受陽光灑在臉上的感覺,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蕭逸站在她身邊,看着她鼻翼兩側的陰影,感覺程箏然格外單純可愛。
他前兩次戀愛,傷筋動骨,都沒有好結局。好不容易遇到這個姑娘,他想好好珍惜。
“蕭逸,沈依依死了,你傷心嗎?”程箏然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他。對於男朋友的前任,女人都有種莫名的執着。
“傷心……到不至於。可惜失去一個哥們。”
“什麼?”程箏然失聲驚叫。
“那姑娘好歹和你有過一段,你還真是,薄情!”
蕭逸不置可否,挽着程箏然的胳膊,轉移話題,“這次來法國,想去哪裡看看?”
他和沈依依的過去,不見得多麼光彩。他無法判斷沈依依是否對他有感情,但他肯定那姑娘一直利用他。看在相識一場的情分上,他不想多做追究,也不願意考量。反正是過去的事,多說無益。但這一番話卻無法和程箏然說明白。他只能期望法國的美食能讓程箏然轉移注意力。
男人給臺階,女人不懂見好就收就是傻子。
程箏然順着蕭逸的話頭說:“聽說法國的牛角麪包不錯。嗯,茉莉呢?蕭默和秦鬱臣呢?他們跑哪去了?”
蕭逸帶着程箏然左轉,走到停車場,和保安交流幾句,借用保安的手機打電話。
“蕭默果然是開車來的。我們在這兒等他,一會兒我帶你去吃法國大餐。”蕭逸說。
“聽說法國正餐很講究。從第一道菜到飯後甜點,要吃三個小時。”程箏然開始期待即將出現的美食。
蕭默和秦鬱臣很快趕來。
“哥。嫂子。”蕭默和他們打招呼,“顧茉莉說她要去看同學,先上車。”
蕭逸和程箏然坐在後面,兩人手挽手,頭挨着頭,時不時低聲嬉笑兩聲。
前排,蕭默和秦鬱臣卻很安靜,好像剛吵過架,誰也不看誰。
程箏然注意到兩人的異樣,問:“你們吵架了?平常好的和親兄弟一樣,今兒怎麼不說話?”
秦鬱臣沒說話。
蕭默說:“沒事。就是點小事。”
自己的弟弟是什麼德行,蕭逸
很清楚,肯定這小子又胡鬧,讓秦鬱臣惱怒。
“鬱臣,蕭默雖然是我弟弟,但如果他做了錯事,你儘管教訓他,我支持你。”
“哥,你怎麼幫着外人?”蕭默大叫。
秦鬱臣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蕭默狠狠地瞪回去。
秦鬱臣說:“沒什麼,就是蕭默走到哪兒都很受歡迎,惹了點麻煩。”
蕭逸低笑。
程箏然不明所以,“怎麼了?”
“沒事,小孩子鬧脾氣。”
程箏然沒聽懂,車中的氛圍告訴她,她作爲車中坐着的唯一一位女性,永遠都弄不明白男人之間的交流方式,只能作罷,於是嘻嘻一笑,“蕭默和鬱臣感情好,有鬱臣幫襯着,蕭默肯定不會出事。”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蕭默和秦鬱臣對視一眼,又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只是蕭默手底的方向盤略有打滑,車子歪七扭八走了一段路,在其他司機鳴笛聲中再次併入正軌。
程箏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麼了?”
程箏然拽蕭逸的衣袖,蕭逸俯身貼耳。
“蕭默和秦鬱臣之間,是不是發展什麼不該有的感情?”程箏然小聲說:“任何感情的產生都有其原因,我們即使不贊同也不應該歧視,你覺得呢?”
蕭逸不由自主裂開嘴角,“聽感情故事聽上癮了?這種事情根本不可能。蕭默只不過和秦鬱臣走的近一些罷了。”
蕭默和他年齡差距大,小時候跟在他身後,他嫌棄蕭默幼稚,不和蕭默玩。可以說蕭默從小過的很孤單。秦鬱臣的出現正好填補了這個空缺,可以說,秦鬱臣不只是蕭默的朋友,更是親人。更難得的是兩人知趣相投,蕭默打架,秦鬱臣善後,蕭默逃課,秦鬱臣打掩護。有時候他們關係好的連他這個親大哥都看的眼熱。
程箏然默然。
蕭逸想都不想都否定她的想法,還把這事當成笑話,看來是真不相信。不過想想也是,蕭默生在鐘鳴鼎食之家,若是傳出好男風的留言,不止給家世抹黑,更能導致蕭氏股票動盪。
嗚嗚……
前座響起手機震動的聲音。
秦鬱臣把兩個手機遞過來,“大少,程小姐,你們的手機都有損壞,我和蕭默派人買了新手機,重新辦了卡,還是以前的號,你們放心用。”
程箏然大喜過望。她的手機是白色的,更小巧。蕭逸的手機是銀白色的,比她的手機大一號,兩個手機擺在一起,好像情侶一樣親密。
程箏然拿過手機,點開屏幕,“喂,茉莉!”
“好你個小妮子,有了男人就忘了閨蜜。說,現在在哪裡?”
顧茉莉劈頭蓋臉地怒吼嚇了程箏然一大跳,忍不住看眼手機,諾諾地說:“你不是去看同學了?”
擡頭,從後視鏡看見蕭默在前面吐吐舌頭,程箏然瞬間明白顧茉莉被耍了,只好好言安撫,“我們去探路,給你找吃大餐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