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白露還是很忌諱蔣心雅的,臉上表情瞬息萬變,萌生退意。
對於這種愚昧無知的女人,程箏然和她糾纏就是自降身份。輕飄飄的眼神掃過,轉身就走。
就是這種高高在上的眼神,白露在兒媳婦身上見過很多次。一顆脆弱敏感的心被深深刺痛。過去的幾年間,白露沒少爲難程箏然。程箏然都是逆來順受,而今卻尊貴非凡,白露怎能接受這樣的落差!況且,她做夢都想看到千金大小姐屈服在她淫威之下的樣子,不管是蔣心雅,還是程箏然。
程箏然皺眉,看着攔在自己面前的白露,“不知夫人還有何指教?”
程箏然的禮讓被當成軟弱!
白露得意地攔住她面前。不管程箏然身份如何變化,她仍舊是她手中的一塊泥,任由她捏圓挫扁。
“我有說過讓你走了嗎?”
程箏然看着地板上方形的瓷磚,瓷磚上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她很少管理個人形象,出門只是拍個水,抹些乳液,穿衣也很隨意,出現在她身上最多的衣服都是休閒服。顧茉莉經常爲這些事鄙視她,認爲程箏然拉低兩人的審美平均值。
就是這樣的人,在生活中低調隨性,從不主動和人結怨,安分守己,從不逾越,現在卻有些憤怒。
“阿姨,你想怎麼樣?”
白露咬牙暗恨。程箏然抿嘴,清澈的目光直視她,白露最討厭的就是程箏然雲淡風輕就能讓她心驚膽戰的能力。每次看到程箏然露出這種表情,白露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自卑。教養,操守,是從小潛移默化學來的。白露這個市井小民當然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你這個女人,纏着我兒子的時候一副嘴臉,如今有了高枝,就對我老人家這種態度?真是個狐狸精。”
一再退讓,卻讓對方得寸進尺,程箏然怒極反笑,“我纏着你兒子?要不是你情我願,我能纏得了你家兒子?”
“你情我願?我家晨宇真是瞎了眼纔看得上你這個嫌貧愛富的爛女人!”
顛倒是非,指鹿爲馬,不過如此!程箏然乾笑兩聲,胸口堵着一口氣,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白露繼續說:“真是難爲你以前爲了扮演賢妻良母付出的努力,連我這個老人家都差點被你騙了。”
程箏然不知憤怒,更多的是委屈。
她見過陸晨宇的無恥,沒想到白露的無恥更上一層樓。
有一次白露發燒住院,陸晨宇忙着做實驗,是她冒雨把白露送到醫院,付醫藥費,守夜,前前後後打點,因此誤了一個星期課,被班主任談話。
又有一次白露去參加宴會,是她把自己的禮服改成符合白露身材的衣服,還配合白露成爲女傭。
還有一次是深夜,白露說給她打電話要吃混沌,她大早起排隊等了兩個小時纔買到,結果白露說她沒胃口,把混沌餵給流浪貓。
諸如此類的事情太多太多,程箏然覺得委屈,但從來不敢和陸晨宇抱怨。她只是單純地以爲,既然愛他,就要愛他的一切,尤其是生他養他的母
親。她一直忍,直到忍無可忍,躲在宿舍偷哭,顧茉莉看不過去,說她丟盡女人的臉,一通電話把陸晨宇罵了一頓,陸晨宇才姍姍來遲,道歉安慰她。
“阿姨,你生病,是我陪着我。我沒功勞也有苦勞,在你眼中,我就是爲了纏着你兒子嗎?”
程箏然眼中眼淚打轉,白露越加得意,“難道不是?”
原來她所有的付出都是自作自受,她對這家人的一切善意,都是對方欺負她的籌碼。就這麼一瞬間,混沌許久的腦海靈光一閃,醍醐灌頂!
程箏然收斂笑容,抿起嘴角,“阿姨,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我不想爲難你,你還是走吧。”
白露底氣不足,被程箏然義正言辭地警告,心中打顫兒,隨即這僅有的怯懦被程箏然一貫軟弱的形象取代。
“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不做人事。難道你敢說你當初沒懷着鬼心思?”白露大聲說:“就是現在,我家兒子都結婚了,還來糾纏不休。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要是你男朋友知道你的真實面目,他能饒過你?”
一個女人,被長輩當街怒罵,同時被指責爲小三,作風不正……
本來就是家居市場,來逛的人多半是夫妻,聽到勁爆的話題,側目而視,更有甚者圍觀指責。
程箏然深深吸了一口氣,右手悄悄摸進包裡,按下錄音鍵,“阿姨,話要說明白,你剛纔的意思,我沒聽明白。”
白露歧視她,這女人就是披着名門淑女的外套,也還是熊包一個,隨即冷笑道:“我說,你這個賤女人,結婚前勾引我兒子,向我大獻殷勤,實際上是不安好心。現在我兒子都結婚了,還對他糾纏不休。像你這種女人,就該被男人拋棄。”
程箏然揉揉腦袋,扔下一句,“神經病。”
人情留一線,日後好想見。她已經掌握白露誣告她的證據,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但白露顯然無法理解程箏然的善良,繼續上演不做不死的劇情。
“難道我說中你的心事,你害怕了?”白露年齡雖大,但身手敏捷,一下子再次攔在程箏然面前。
“媽媽,那個阿姨爲什麼要罵那個姐姐?”人羣有這樣的聲音。
“那是個壞女人,我們不看她。”
“……”
程箏然閉眼,實在不想看白露那種得意洋洋的臉。
程箏然越是挫敗,白露越覺得自己成功。程箏然終於不忍,拿出手機,“阿姨的氣勢很足,要不要領略自己的風采?”
手機中的錄音播出。
白露一時無法理解程箏然的用意。
程箏然說:“明天,你將會收到律師函,故意傷害罪和誹謗罪,阿姨肯定不會在意吧。”
事情突發急轉,白露愣了一下,“賤人你……”大罵的同時,跳起來伸手搶程箏然手中的手機。
程箏然料到她的舉動,提前收回手機。
白露只是誹謗罪,要是碰到她,故意傷害罪也落實了。
白露的初衷只是爲了讓程箏然幫
助陸晨宇,只是見到程箏然不免飄飄然,一時傲過了頭,如果她的把柄捏在程箏然手中,不僅沒有幫到陸晨宇,還給他拖後腿。白露急紅了眼,“小賤人,你敢?”
程箏然沉下臉,“阿姨,你覺得你在和誰說話?程氏千金?還是蕭氏企業的未來夫人?”
拿身份壓人的事情,程箏然很不屑,但偶爾爲之,感覺不錯,效果也很好。
白露惡狠狠瞪着她,像一隻母狼瞪着出生的小麋鹿,嗜血而貪婪。
程箏然好整以暇等待她下一步反應。程箏然相信,公衆場合白露不敢真的傷害她,她手中還有白露的把柄,白露一定會就範!
果然,白露深吸兩口氣後,輕輕說:“阿姨剛纔說錯了。你是個好姑娘。”
“不。”程箏然搖頭,“這裡所有人都以爲我以勢壓人。這樣的人怎麼會是好姑娘?阿姨你在開玩笑。”
白露火氣上涌,但想到陸晨宇的前程,強迫自己壓下怒氣,語氣中仍是憤憤不平,“剛纔,阿姨只是和你開玩笑。你是個好姑娘,肯定很有度量,不和阿姨這樣的小人物計較的吧。”
“什麼?”程箏然挑眉。
“剛纔所有的話,只是我開玩笑的。”
“你說我是賤人。”
“你聽錯了。”
“你說我勾引我你兒子。”
“當然沒有,你們是情侶,根本不存在勾引這一說。”
“你還說你兒子結婚了,我還糾纏不休。”
“這更是荒唐。你跟了蕭逸那麼多金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再看上我家晨宇。”
“所以……”程箏然紅脣輕挑。
白露痛定思痛,滿臉悲愴,“剛纔的話,都是我胡說八道的。”
人羣譁然。
程箏然撲哧一笑,隨即面沉如水,“我走了。”
“等等。”白露不怕死地繼續阻攔她。
程箏然眼中寒光閃爍,整個人充滿生人勿近的氣息,“阿姨,還有什麼事?”
白露臉色沉痛,“我家晨宇,最近過的很難,你幫幫他吧。”提到陸晨宇,白露露出傷心,這是她自出現後唯一真實的表情。
程箏然搖頭,“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白露抱着她的腿,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是真的求你了。難道你要讓老人家長跪不起嗎?”
真是一隻粘人的蒼蠅。程箏然困擾地撓頭。
“幫助你兒子,讓你繼續罵我對你兒子糾纏不休?阿姨,你是不是以爲我腦子裡都是水泡?”
白露悔不當初,“剛纔都是我胡說的。阿姨給你賠不是。求你救救晨宇吧。他沒有你活不下去了。”
“人若無恥天下無敵。老太太,當初你慫恿兒子拋棄人家姑娘,沒想到人家姑娘纔是真正的豪門吧。現在抱着人家大腿,當真不要老臉了?”
劇情百轉千回,憑空冒出一句話,讓圍觀人羣浮想聯翩。
人羣自動讓出一條路,來人單手插進口袋,翩然而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