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韞答應請顧茉莉陪元元去遊樂園玩,顧茉莉以懷孕後身體不好拒絕。
莫韞幾次三番用元元的名義邀請,秦川看不下去,主動提出,“元元那個孩子我見過,一心一意要娶你當老婆,你要是不娶,孩子肯定很失望的。”
顧茉莉滿頭黑線,“有別的男人看上你老婆,你都不生氣?”
秦川聳肩,“對方是個小毛孩,要是個成人,我肯定把他揍得爹媽都認不出來。”
顧茉莉失笑。
她就是想看他在乎她的樣子。說她幼稚也好,矯情也好。懷孕的女人就是性情古怪。
但最後,秦川還是改變主意。
遊樂園人太多,太雜,顧茉莉是個孕婦,要是遇上意外,得不償失,所以顧茉莉要求去公園。
莫韞一口同意。
元元看到顧茉莉,就朝人家身上撲,跟隨而來的傭人在一邊緊張兮兮地觀察顧茉莉的臉色,見她好不拒絕,驚恐的臉色溢於言表。
莫韞看得好笑,說:“要是她出事,我全權負責。”
傭人心想,要是女主人出事,即便這人信誓旦旦說要負全責,秦川肯定會辭退她。她是受苦人,倒是不怕,但女主人的一根頭髮絲都很矜貴,她哪裡敢隨意?
顧茉莉也笑了,“你就是少見多怪。很多孕婦懷着孩子還上班,我這個剛四五個月,哪裡就需要人時時刻刻跟着?”
傭人忍不住說:“夫人,你懷孕反應嚴重,只是四五個月,手腳都浮腫,經常吃不下東西。比一般孕婦嚴重多了。”
顧茉莉還想再說,莫韞搶先開口,“元元,不要胡鬧。”
元元脆生生地說:“我只是跟在未婚妻身邊,不會胡鬧。”然後擡頭看顧茉莉,“你肚子裡的是個小弟弟?他出生以後是不是會和我玩?”
顧茉莉啼笑皆非。
他一口咬定她是他的未婚妻,她的孩子卻是小弟弟。這輩分真夠亂的。
莫韞摸摸下巴,問:“元元,你要是把秦夫人當成阿姨,你就能叫她肚子裡的孩子爲弟弟。不然,就不是弟弟了。
元元努嘴,猶豫一番,“如果我叫你阿姨,你會不會忘記我?”
顧茉莉問:“我怎麼會忘記你?”
元元傷心地說:“以前我經常見到各種阿姨,她們對我可好了。但是隻出現一次,下一次再見面就裝着不認識我。我問魯西叔叔,魯西叔叔說,所有的女人都喜歡翻臉不認人,但未婚妻不會。我想經常見到你,所以想讓你當我未婚妻。”
顧茉莉忍笑,“傻孩子,我即使不是你的未婚妻,也不會裝着不認識你。你以後就叫我顧阿姨,好不好?”
孩子的眼睛很清澈,看着一個人的時候,就把那個人當成自己全部的世界。此時,元元的眼睛裡盛滿了感動和不可置信,顧茉莉輕嘆一聲,摸着他頭頂的細發,“傻孩子,顧阿姨不會騙你的。”
公園注重風景,三人走在鵝卵石鋪陳的石子路上,就像是一家人。元元指着天上飛
舞的風箏,很羨慕,“那是什麼?”
莫韞把元元抱在懷中,元元的視線一下子變高,近距離問顧茉莉,“顧阿姨,我聽說中國有孔明燈那是孔明燈嗎?”
顧茉莉搖頭,“那是風箏。讓你爸爸給你放風箏好不好?”
元元高興地答應。
顧茉莉和元元坐在草坪上,莫韞在小攤上買了一隻老鷹風箏,迎風牽線,風箏搖搖晃晃升上天。
元元在草坪上手舞足蹈。純粹的情緒讓顧茉莉很感動。
莫韞回頭看他們,多年不見的輕鬆笑意讓顧茉莉一愣。
多久沒見到他這樣的笑容了。好像從高中畢業,他始終掛着溫文爾雅的表情,但眼底的冰冷卻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們曾經是情侶,還有過一個孩子。現在陪着另一對夫妻的孩子游公園。人生際遇不可捉摸,顧茉莉笑容淡了一些。
每個人都有衰落頹廢的時光,她有段時間不高興,看三毛文摘。在其中一本遊記中,看到不可一世的三毛坦言,如果有可能,她寧願把全部是生命奉獻在萬家燈火的溫暖中。
女人,其實都是害怕離別的吧。
所以三毛的河西離開時,三毛表現地痛不欲生,甚至不願荷蘭下葬,想多看他一眼。
十年後回到丈夫墳前掃墓,已經滿身滄桑。身着綵衣,只爲證明當初的她始終沒變。
莫韞把線卡在線盤中,又把線盤交給元元,元元手太小,拿不住,莫韞索性把線盤放在地上,用轉頭壓着。兩人就坐在草坪上聊天。
兩個成年人相顧無言,元元不停地說:“顧阿姨,老師說要愛護草坪。”
顧茉莉說:“這一片種植的是仿真草坪,專門供遊人休息的。那些……”指了指圍欄後的草坪的,“纔是活着的小草。需要我們愛護。”
元元哦了一聲,又不停地講訴他在幼兒園遇到的事情。
老師給他們每天吃什麼,他們如何欺負新來的實習老師,他喜歡班上那個漂亮的女孩子……
顧茉莉安靜聽着,眼睛一直留在元元身上。
莫韞看得眼睛發直。
要是他們的孩子還在,應該和元元一樣大了。
莫韞不是沒動過念頭,他拿了元元的頭髮絲做過不止一次親子鑑定,堅定結果始終一樣:非親子關係百分之九十九。
元元真的不是他的孩子,顧茉莉的孩子,也確實不在了。
猛地想起那次輪船爆炸時,顧茉莉情緒激動地說,孩子是她親手埋葬的……
莫韞呼吸一滯。
他這種沒心肝的人從來不會傷心,少有的幾次也是爲了博得衆人同情。但在顧茉莉身上,他很愧疚。
這種愧疚是近來才慢慢有的。
也許是年齡大了,經常夢到過去發生的事,有些是他對不起別人,有些是別人對不起他。夢醒後,最牽掛最遺憾的是沒有一個孩子。
女人與他,隨手就能招來不少。愛慕他錢財的,喜歡他身世的,看重他外表的,希望從
他身上得到感情的……得到過太多,反而覺得愛情是個累贅,在感情越來越淡薄。
莫韞回憶了一秒,從徐父倒臺到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只有安雅一個。對安雅,也是利用居多。但對元元,她的孩子,卻是真心愛護。
幾人在草坪上呆了一會兒,顧茉莉帶着元元去河邊餵魚,去廣場喂白鴿。都是很安靜的遊戲,元元卻玩出滿頭大汗。
日落時分,元元被莫韞抱在懷中,小腦袋不停地往下耷拉。
顧茉莉感慨,莫韞做男人太渣,但絕對是個好父親。
分別時,元元已經熟睡。顧茉莉在傭人的陪同下和莫韞告辭,莫韞對顧茉莉能出來表示感謝。
顧茉莉搖頭,“雖然我知道你叫我出來有目的,但看在孩子的情分上,我情願上當。只是下不爲例。”
莫韞抱着元元在風中佇立良久。
其實,顧茉莉很聰明,但在感情上很執着,所以就顯得愚笨。一旦放下這段感情,她看得比誰都清楚。
莫韞吧元元放在副駕駛座上,給王蒙打電話,“你那邊怎麼樣了?”
王蒙說:“白少雪在蕭氏老宅不出門,我動不了她。程箏然失去蹤跡,我找不到他。沒想到蕭逸昏迷了,還把這兩個女人保護得這麼好。”
話語間,不乏酸澀。
她也是愛慕蕭逸的男人,但從來沒有得到他半分垂青。
莫韞說:“蕭逸那種人很專一,對他想保護的人,一定會做的很精細。但旁的人,卻是精明地可怕。王蒙,別忘了,從你放棄徐清月身份的那天起,你們就只是敵人。”
“不用你提醒我。”王蒙沒好氣地說:“你把秦川的老婆叫出來,是想借機看秦川的部署吧。要我猜,秦川和蕭逸是朋友,應該有相同的做事風格。秦川一早就知道你的目的,他怎會把自己的勢力輕易攤開給你看?”
莫韞含糊地說:“那可不一定。好了,不說了,我還有電話。”
接近另一通電話,莫韞聽到安雅咆哮,“莫韞你到底什麼意思?領着我和魯西的兒子和你的老情人逛公園,你心胸真夠大的,居然把綠帽子戴的油光發亮。”
莫韞臉漲紅,怒罵的話即將出口,餘光看到熟睡的元元,在心默唸十下,再說話時,已經將怒氣壓下。
“我和元元出來,是因爲元元要出來的。我不知道你每天忙些什麼,居然把親子關係弄得這麼糟糕。安雅,你是孩子的親媽,這點不需要我提醒你,要是你不喜歡這個孩子,我可以報警,剝奪你的撫養資格。”
安雅噤聲。
元元被吵醒,含糊地問:“爸爸,你在和媽媽吵架?”
父母吵架,對孩子負面影響很大,莫韞怒氣消失得無影無蹤,溫柔說道:“沒有。我們很好,不會吵架。是爸爸情緒激動,朝媽媽說話聲音太大,爸爸做得不對。元元以後不要學習爸爸。”
元元哦了一聲繼續睡覺。
聽筒傳來滴滴聲,安雅早在不知不覺中掛斷電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