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談話後,程箏然每天的工作重心除了養胎,就是養花。
曇花不能放在臥室,於是張媽把它放在臥室後的陽臺上。每天早晚,程箏然都會給它澆水。爲此,張媽還專門在陽臺上放了一把香蕉椅,程箏然就坐在香蕉椅上給肚裡的寶寶和曇花讀童話故事。
張媽把這情況專程反應給蕭父蕭母。某父母在外玩得樂不思蜀,隨口敷衍兩句照顧程箏然,就掛了電話。
蕭爺爺給張媽指點迷津。
程箏然閒居在家,要是有朋友來看望她,她一定很高興。
張媽茅塞頓開,邀請顧茉莉和蘇小樓來老宅。其實程箏然不止一個朋友,但張媽對顧茉莉印象很深,順便,把一同懷孕的蘇小樓邀請來,三個孕婦更有共同話題。
顧茉莉和蘇小樓乘車到老宅,見到程箏然時,發現她身上的氣質變了很多。相比而言,顧茉莉還是喜歡以前的程箏然。傻白甜,都可愛。現在的她,都快成了退隱山林的隱士了。
程箏然坐在香蕉椅上看童話書,是不是輕聲念出來,聲音還是模仿幼兒園老師那種很柔很慢的語調。
蘇小樓聽聞程箏然的事,念着她曾經幫過自己,來看望程箏然。來之前,蘇小樓也曾想象過程箏然的現狀。
曾經的名門大小姐,後來的豪門少奶奶,現在的孕婦。都是程箏然的形象。蘇小樓以爲,像程箏然這樣伸手就能摘到星辰的人,在經歷這一番變故後肯定更是咬牙奮鬥,化身爲新一代女強人馳騁商場,把所有男人都踩在腳下。
所以她看到的形象讓她驚訝而失望。
程箏然專注在書中,張媽叫了她兩聲,程箏然才發現家中來了客人。
“呦,你們來了。”
故友來訪,心情格外好,程箏然臉上的笑容比平時都多。
張媽鬆了一口氣,到廚房做茶點招待客人。
顧茉莉和蘇小樓坐在香蕉椅旁邊的竹椅上,隨手翻看藤竹茶几上的育兒寶典。
程箏然說:“這是我們是外面看到的書,很有意思。張媽也着急,不僅買了嬰兒時期的書,還把小學時的輔導書都買下了。笑死我了。”
顧茉莉眸光一閃,“你覺得好笑就多笑笑吧。”
程箏然垂下目光。
顧茉莉眼睛毒,一眼就看出她最近不常笑。
想來也是,那天從醫院回來,她心情一直不好,睡眠和飲食不得不控制,沒有多大的岔子,但她心情真的不好。估計是蕭爺爺看出來了,故意送了她一盆曇花。種花養草,修養身心,蕭爺爺的意思,她還是懂的。
顧茉莉搖頭,“在我們面前,不用強顏歡笑。”
程箏然說:“已經習慣了。我要是不笑,張媽會擔心。還是笑笑比較好。雖然違背本心。”
連笑都身不由己的日子!
蘇小樓臉色一白,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出口的話不免尖銳,“既然不喜歡,爲什麼不分開?你是自由的。應該追求自己的幸福。”
程箏然略有差異。
顧茉莉咳嗽一聲,提醒蘇小樓失態。
程箏然說:“我當然是自由的。只是不忍心關心我的人着急上火。說來也是我不好,在旁人眼中是很簡單的事,我就是過不去那道坎。張媽說我太倔強,我也覺得是。但就是改不了。”
顧茉莉問:“他們逼你改?”
“自然不是。”程箏然說:“人處環境中,改變是很難的,只能適應。不過還好,他們都比較順着我。這家大房子,除了蕭爺爺,就是我說了算。就算我一覺睡到下午,也不會聽到閒言碎語。而且我還能繞着房子後面的花園散步。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王躍在墨爾本的那套房子就有花房。我一直想要屬於自己的花房,就是懶得下功夫。沒想到爺爺也喜歡花,這裡就有專門的花房。”
看着程箏然的乾笑,顧茉莉總覺得心悶,不顧程箏然專門轉移話題,堅持要她說明自己的心意,“按照咱們的情誼,你不用在我面前裝着很開心的樣子。你知道你現在什麼樣子嗎?”
程箏然嘆息,“這段時間,我只弄明白一件事。人活着,很多事情經不起推敲,經不起猜想。得和失,從來都沒有定數。”
蘇小樓深有感觸。
想當初,她拼命要擺脫秦巍。兩次逃跑時都遇到程箏然。當時她很羨慕這個女人有那樣的身家,有愛護她的老公。覺得女人活到她這地步,真的不枉此生。
而現在,她要靠秦巍生活,程箏然卻和蕭逸鬧婚變。
白雲蒼狗,世情變化。誰都說不準。
程箏然闔上書,“不說我了,說說你們吧。”
顧茉莉幽幽一嘆,“我們就算過的再差。也比你過得好。懷着孩子,還被逼着到處亂跑。要是在路上遇上……”
顧茉莉近來被秦川養的嬌氣,順便被秦川“在外容易出事”的觀念給洗腦,一直覺得程箏然受了很大委屈。哪怕程箏然一再表示她很好,顧茉莉都認爲程箏然是在掩飾。
關心她的人唯恐她有半點不妥。這點,張媽和顧茉莉是一樣的。
程箏然不願和顧茉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指着臥室中的玩具說:“張媽前兩天買回不少玩具,我想以後肯定要和孩子一起玩,不如現在熟悉一下。沒想到小孩子的玩具玩起來還是很有難度的。要不是試一試?”
這個提議,得到另外兩位準媽媽的贊同。
看到玩具的標籤,顧茉莉就知道這玩具不是張媽買的,而是蕭逸買的。這
些玩具的價格,比普通人一年的工資還多。張媽即便再忠心,也不可能會爲了程箏然的孩子花費這麼多。
顧茉莉觀察程箏然的臉色。發現她神情平靜,一時也猜不出來她是否知道這件事。
程箏然忍不住顧茉莉的眼光,說:“玩具是張媽帶回來的。但卻是蕭逸出的錢,或者是蕭逸親手買下,由張媽轉交給我。有問題可以直接說,不用私下揣摩。”
蘇小樓一愣,看看顧茉莉尷尬的神情,笑了。
“你們兩個感情真好。居
然一前一後說出同樣的話。”
顧茉莉緩了緩僵硬的臉,“是啊,都是一樣的想法,所以會說一樣的話。”
這話飽含深意。
顧茉莉在暗示她,要是蕭逸遇到危險,她會不會像蕭逸一樣,爲了保護他而有所隱瞞。
答案肯定是會的。
她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
所以,蕭逸的舉動就變得很正常,很合理。
程箏然嘆息,“茉莉,你今天來這裡,秦川是不是知道?”
顧茉莉的手頓了頓,“是啊。”然後又說:“這兩天蕭逸經常喝醉,就是睡在我家客房。你們家明明就在旁邊,他居然有家不回。”
蘇小樓搭腔,“是不是因爲你不在家,在老宅,所以蕭逸不想回去?”
說話間,程箏然已經拆開玩具的包裝。
她們選擇的是積木。每一套積木都有使用說明,程箏然捧着使用說明看了一會兒,“我覺得這個房子好,紅紅綠綠的多可愛。”
兩個人都看出程箏然的抵抗情緒,知道再說下去她會生氣,於是把注意力轉到積木上。
三個人把積木譜在地板上,乾脆席地而坐,玩的不亦樂乎。
張媽進來,看到滿地狼藉,再看到地上的三人,驚呼:“哎呀,你們怎麼能坐在地上,要是着涼怎麼辦?都是要當媽的人了。還是不小心。”
三人被張媽輪番批評一番,趁着張媽轉身鋪毯子的時候,蘇小樓朝程箏然擠眼睛。意爲:遇到大膽又囉嗦的傭人,你真命苦。
程箏然苦笑着迴應,眼底的笑意讓她多了幾分真實。
因爲有人唸叨,才覺得溫暖。這就是生命的顏色。
張媽收拾完,搭起一張小桌子,上面放着新出爐的茶點和加熱過的杏仁露,方便三人一邊吃一邊玩。
張媽離開後,蘇小樓感慨,“坐在地上玩積木,旁邊還有吃的東西,很像一下子回到小時候。我記得以前我玩的太過分,都忘了吃飯,媽媽經常因爲這事說我。”
顧茉莉笑着說:“差不多。不過當時我爸爸和我一起玩。我嗎在一邊看着很五年。經常說我們兩個人。尤其批評我爸爸,說他是老頑童。”
程箏然的童年過得不開心,聽到她們說起小時候,有意彌補那段缺失的時光,問得很仔細,聽得很認真。
兩人的任務本來就是給她解悶,見她喜歡,專門挑好玩的事情講。說到糗事,三人哈哈大笑。
張媽一直在臥室外偷聽,聽到爽朗的笑聲,趕緊給蕭逸打電話,“少爺,果真和您預料的一樣,少奶奶開心地笑了。”
收起手機,張媽決定多做兩道茶點。
端到小桌子上時,顧茉莉問:“張媽的手藝是跟誰學的?我在外面的蛋糕店都沒遇到如此醇香的口感。哎,我聽說蕭逸可是認識御廚級別的人物,張媽不會是某位大師的徒弟吧?”
見顧茉莉一臉饞樣,程箏然玩笑說:“那可不?張媽還打算開店,開業那天,一定請你吃個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