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小提琴……
秦雯眼前模糊成一片。
六歲那年,因爲她爲了多看一眼婚紗的夢,導致兩人出事,最後被迫放棄小提琴的夢。她對自己做的事,從來沒有後悔過。但午夜夢迴,經常會委屈地哭泣。
她以爲這種苦澀只有她知道,沒想到她弟弟很清楚,一直在旁邊陪着她,只是她不知道。
而現在,她最親愛的弟弟住在病房中,生死未卜。
好像生命中總是充滿遺憾,她想要和他好好相處時,他卻不能再給她機會。
王躍從手術室出來,輕輕點頭。滿是疲憊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手術很成功,如果他明天能醒來,一切都沒問題。如果醒不來,還需要後續觀察。”
蕭珏不知道該用何種面目面對秦雯。
她是他的姐姐,一直站在保護者的角度保護他。但他是男孩子,本身被女孩子保護就是中羞恥的事情。但無奈她實力比他強。蕭珏爲這事和蕭逸理論,蕭逸的回答很簡單,只要他身體恢復,自然能達到和秦雯同樣的水平。
所以蕭珏一直期望這場手術。他期望和秦雯站在對等的立場交流。
這是他一直以來的夢想,這次在夢中他好像看到自己實現這個夢想了。
漆黑中有一道光,他迎着光往前走,走到路的盡頭,看到他抱着秦雯,而秦雯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下一刻,他聽到她的哭聲。
哭聲十分明顯,而且刺耳。蕭珏皺了下眉,感到自己的手被抓着。
睜開眼,聞到熟悉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仍舊迎着光,而她揹着光,和夢中的場景很像,她眼睛裡是他的倒影。
“你終於醒了。”
話音落下,淚水滾落。
蕭珏動動嘴,竟有些感動。
他沒想到,他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人是她。他以爲,她討厭他。
“小時候,惹你傷心了。”
秦雯聽懂,這是他的道歉。
“沒關係,我是姐姐,我會讓着弟弟。”
蕭珏抽出手,移開目光,不願多談。
秦雯以爲他剛醒累了,幫他掖好被腳,“爸爸媽媽守了你一夜,現在在休息。你先睡會兒,我會陪着你。有事叫我。”
“你會一直在?”蕭珏問。
秦雯想到自己還沒有請假,猶豫了一下,看到蕭珏棋盤的目光,點頭,“我會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身體完全好起來。”
蕭珏笑了。
“你說的。不許騙我。”
秦雯笑得比他更開心,得到弟弟的善意對待,比保護他更讓她自豪,“嗯。”
三天後,蕭珏出院。
因爲即將參加中考,蕭珏和秦雯的課業都十分繁重。兩人爲了相互幫助,搬到一起住。同時請了家教輔導功課。
六月,高考完後又過了兩個星期,中考轟轟烈烈到來。
最後一場考試結束,程箏然站在考場外等兩個孩子出來,竟然看到他們手拉手走出考場。
程箏然十分意外,這兩孩子從小
就吵吵鬧鬧沒想到長大後感情反而很好。當然,意外之中還有驚喜。
她的兩個孩子夢和和睦睦在一起,相互照顧,相互幫助,她就放心了。
中考完後,程箏然讓他們選擇去外面度假的地點。
三年前,兩人就做過一次選擇。當時秦雯爲了逃避心中的愧疚,和蕭珏大吵一番後離家出走,旅遊自然不了了之。現在,秦雯不想讓蕭珏傷心,擺出“一切都聽他的意思”的姿態。
蕭珏和蕭逸對視一眼,笑了,說:“中考完雖然能放鬆,但我想攻克高中的課程。三年後考一個好大學。”
秦雯點頭,“我聽弟弟的。”
程箏然很擔心,光學習不玩耍,聰明的孩子也變傻。蕭逸安慰她孩子們有自己的打算,家長不能過多幹涉。於是兩人給他們一筆零花錢,喜滋滋地過二人世界去了。
蕭珏並不是真的要預習高中的內容,而是跟着師父學習秦雯曾經學過的知識。這是他和蕭逸的約定。只要他身體好了,就讓他成爲能保護姐姐的男子漢。
蕭珏一天比一天健康,甚至兩人打沙袋時,她都輸給蕭珏。秦雯徹底放心。六歲那一年的錯誤,經過多年修正,終於回到原位。她可以放心地去學習她喜歡的小提琴,也可以用平靜的心態去面對蕭珏。
上了高中,學習更加繁忙,兩人經常見不到面。蕭珏知道,秦雯想專門學習小提琴,所以很多時間放在練琴上。秦雯知道,蕭珏除了要學文化課,還要參加種類繁多的體育鍛煉。因爲他要和父親一樣,考軍校。
高一結束的暑假,是秦雯的生日,和她以往的每個生日一樣,蕭珏都會送她一個洋娃娃。那天蕭珏本想在晚上給她一個驚喜,專門告訴她晚上回來吃飯。秦雯卻說,她和同學約好了。
高中的女生經常和同學出去玩,這是很正常的事。蕭珏沒有多想,專心把兩人的租的公寓打掃了一遍,做晚飯,以及簽收預定的蛋糕。
差不多晚上六點的時候,蕭珏接到同學的電話。那人說,他看到一個女生很像秦雯,秦雯和一個男生去了酒吧。
秦雯和一個男生去了酒吧。
蕭珏覺得,他做的所有的一切都無聊,把蛋糕扔進垃圾桶裡,趕緊給那人打電話,確定酒吧的地址,直奔酒吧而去。
初中的時候,情竇初開,秦雯喜歡魏徵,但魏徵卻不喜歡秦雯。只是一股虛榮心作祟,魏徵總是黏在秦雯身邊。連魏徵的朋友都搞不明白,居然不喜歡,爲何要一直糾纏。魏徵說,他們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秦雯的朋友問她,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情嗎?秦雯說有,就像她和魏徵的友情,就很純潔。
當初她向魏徵的那場表白,就是捉弄老師的惡作劇,而今過了叛逆期,才能平靜下來呃魏徵認真相處。她承認,和魏徵說的一樣,他們只是不打不相識的朋友。
魏徵爲了找個朋友,專門在酒吧包場慶祝,在學生中,這局面算是盛大了。所有人都不相信所謂的純潔友情,秦雯也不解釋,只是一口一口往嘴裡灌酒。一邊灌酒,一邊計算時間。
蕭珏晚上十點睡覺,她應該八點回去,和他一起吃飯,拆禮物,然後兩人看一集動畫片……
舞臺上鬧哄哄的,不少人又唱又跳,秦雯看着魏徵的臉,一時感覺他的影子很模糊。
魏徵看着坐在角落中的秦雯,大步流星走向她,走到一半,又停下開了一瓶酒,才鼓起勇氣站在她面前。
“秦雯,我喜歡你,能做我女朋友嗎?以結婚爲前提的那種女朋友。”
秦雯愣了。
魏徵又說了一遍。
不知何時,音樂聲停下。魏徵的聲音變得很響亮。周圍人不停起鬨,“在一起,在一起。”
秦雯問:“我當初向你表白,你拒絕,爲什麼現在?”她不懂,當初既然拒絕,就是不喜歡,現在又爲什麼說喜歡?難道人的喜歡可以輕易改變嗎?
魏徵說:“那時候我太小,不知道什麼是喜歡。現在知道了,我喜歡你。”
秦雯愣愣看着她。
魏徵這才發現,秦雯是個很漂亮的姑娘。
明亮的眼睛,微抿的嘴,執拗的神情,每一處都顯出少女清純魅惑的姿態。
魏徵愣愣地問:“我能抱抱你嗎?”
秦雯不點頭,也不搖頭,事情處於僵局。
突然一個聲音出現,“玩夠了,就該回家了。”
人羣自動爲這個聲音讓路,魏徵皺眉,看到蕭珏。
魏徵一直知道秦雯有個弟弟,甚至爲了這個弟弟連命都可以不要。但他很少見到蕭珏。此時一見,心中震驚。出現在人羣中的少年雌雄莫辯,眼中閃着憤怒的光芒。好像下一刻,他就會撲上來把自己撕裂。
魏徵不由自主後退一步,想到蕭珏體弱的傳言,又鼓起勇氣和他對視。
蕭珏上前,拉住秦雯的手說:“我還在家給你準備了蛋糕,你難道不陪我嗎?”
秦雯回神,點頭。
眼見主角要離開,魏徵的朋友急吼吼大叫,“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看不見事兒還沒完嗎?趕緊一邊去。”
蕭珏低眉,斂去所有不耐煩的神情。
就在蕭珏要被人碰到時,秦雯攔在他身前,和小時候一樣,把他護在身後,“想動他,想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一時,無人再說話。
畫風不對,所有人震驚地看着魏徵。
這可是他精心設計的宴會,爲什麼眼睜睜看着別人破壞而無動於衷。
最後,魏徵說:“秦雯,讓你弟弟先回去。或者讓他留下參加你的生日宴會。這是我們這羣朋友給你心意。你不能……”
秦雯冷笑,“有什麼不能?你們想欺負我弟弟,要看我同不同意。”
魏徵皺眉,衆人傻眼。
平常的秦雯雖然高冷,但從不說這麼倨傲無禮的話。而且還是對她一起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而魏徵震驚的是,蕭珏乖乖躲到秦雯身後,看着他的眼睛裡都是嘲諷的譏笑。
秦雯這個弟弟,表情實在很怪異。
魏徵換了語氣,“剛纔是我沒說對。既然是你弟弟,那就是我弟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