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結束後,程箏然認真和蕭珏談話,話題關於他的職業選擇。蕭珏很堅決地選擇去部隊。
後來,蕭逸也和自己的兒子談話,話題關於他的感情生活。蕭珏說,現在談這個問題爲時過早,等一切都塵埃落定,他會回來找自己的幸福。
拿到錄取通知書,蕭珏提前一步離開T市。一家人去火車站送人,蕭珏和秦雯都默然不語。程箏然和蕭逸知道兩人的事情,專門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他們。
不知他們說了什麼,秦雯拿着一個禮物盒,低頭跟着父母回家。
秦雯選擇留在本市讀大學。原因很簡單,她希望留在她熟悉的地方。
九月份大學開始,程箏然和蕭逸送秦雯到學校。一路上程箏然喋喋不休,到了學校被人欺負了,一定要和她說;要是交男朋友,千萬不要和人在外面過夜;大學雖然學業不緊,但還是要認真學習之類的。
若是平常,秦雯肯定嫌棄程箏然嘮叨,在程箏然剛說話時就打斷她,但今天可能受到離別的悲傷氛圍感染,秦雯低頭聽着程箏然的嘮叨,手中把玩一個洋娃娃的鑰匙扣。
秦雯想起上個月送蕭珏到火車站,他說的話。
他現在一無所有,給不起她任何承諾。若是她有意,等他三年。三年後,他來找她。
秦雯聽得心跳加速,冷靜下來又覺得蕭珏的話毫無道理。
他們是姐弟,不是嗎?
爲什麼弄得像情侶一樣!
蕭逸把車停在校門外。程箏然陪着秦雯報道,蕭逸開車去蕭氏大樓。
下車後,秦雯發現校門外不少豪車,對蕭逸的高調就放心很多。
從小到大,她一直很高調。她想嘗試一下在大學中低調的感受。
兩人拉着行李箱,被迎新生的大二學生帶到報道的辦公室,辦了一系列手續後,也就到了午飯時間,一路詢問,終於找到自己的宿舍。
程箏然看到其他三張已經打理好的牀鋪,趕緊動手幫秦雯收拾牀鋪,不知怎地就說起她和顧茉莉上大學的場景。
兩人本是高中同學,後來考上同一所大學,又非常有緣分地分到同一間宿舍。分分合合,一直是最好的朋友,而現在,她卻不知所蹤。
秦雯沉默地聽完程箏然嘮叨,看着程箏然悲傷的側臉,想起小時候在花房聽到程箏然獨自一人對顧茉莉的傾訴,忽的明白,這麼多年,程箏然一直很想念顧茉莉。
友情是什麼?
友情沒有親情牽扯不斷的血緣糾葛,沒有愛情的肝腸寸斷,但自有一種甜蜜牽掛的意味。秦雯有些羨慕自己的生母。不是所有人都有像程箏然這樣的朋友。
收拾完牀鋪,兩人第一次去新大學的食堂吃飯。
剛到食堂,就看到食堂外貼着學生會對食堂的建議書。無非是建議降低菜價,改良菜的品種,增加自助餐等建議。進入食堂,聽到鬧哄哄的打菜聲,程箏然愣了一下。
此景此景,好像倒退回二十年前,她剛上大學那會兒。
恍然間,她也老了。時間過得就是這麼快,悲喜交加,渾然不覺。。
收拾碗筷的大叔吹着口哨,音調還是網上最流行的口水歌,秦雯心情很好,拉着程箏然點了一份米飯,要了一份素菜和一份紅燒魚。
程箏然說:“我還記得我麼那會兒上大學,每天的伙食費都很節省,除了同學過生日慶祝,很少吃魚。”
秦雯詫異,“是因爲家庭原因還是?”
程箏然說:“我那個時候年輕氣盛,和覺得既然上了大學,就不應該再拿家裡的錢。可以說,除了學費和住宿費,所有的生活費都是我打工掙來的。就因爲這樣,畢業後同學聚會,很多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都大吃一驚。”
秦雯暗自沉思。
莫非程箏然已經看出她低調的打算,所以說她以前的事情提醒她?
程箏然說:“有時候低調是好事,但大學四年,總會遇到幾個不長眼的鬧事。到時候你要學會利用可利用的一切資源。千玩別像我一樣賭一口氣,想着什麼都要自己解決。”
秦雯笑了。
她這個母親偶爾犯二,就以爲所有人都和她一樣?她纔會。不過網上確實曝出經常有心理不強大的學生鬧出自殺事件,她還是注意一些較好。
其實開學之前,蕭逸曾和她討論過這些學生的想法。確實,艱苦的生活對他們很不公平,但社會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才需要人去創造改變。
蕭逸聽完她的想法,笑得高深莫測。最後告訴她,若是遇到解決不了的事,一定要告訴他。這話倒是和程箏然說的一樣。
程箏然吃完飯就接到蕭逸的電話。
年齡一大把,仍舊黏糊得很。秦雯雙手一攤,表示理解。程箏然拎起包就衝出食堂。
走出食堂,陽光普照,秦雯眯起眼睛感受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覺得這個世界十分美好。
伸出手對着太陽看,在指縫間看到斑駁的光彩,秦雯輕輕笑了。人的一生,好像很簡單,爲了一個目標奮鬥,其中摻雜親情友情愛情,磕磕絆絆熬時間,一不小心,一輩子就走到盡頭。
有時候她會想,她的父母到底是怎樣的人,居然放棄她。現在她不想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活好自己纔是最重要的。
人常說,進了大學,就相當於進入小型社會。繞着學校的小花園走到宿舍,推門看到另外三人,秦雯好像懂了一些。
一個女孩,留着笨重的鍋蓋頭,坐在牀上背誦英文字典。另外兩個女孩舉着鏡子,嘰嘰喳喳不知道說啥。見到有人進來,讀英文的女孩首先擡頭,朝她笑了一下。
另外兩個女孩鼻孔朝天看了她一眼,繼續拿着口紅對着鏡子塗抹。
四人間的宿舍都是上牀下桌子。秦雯坐在牀鋪下,開始收拾行李。讀英文的女孩放下字典過來幫她。女孩介紹,她叫王穎,那兩個女孩家境好像不錯的樣子,一個叫秦笙,一個叫劉菁。
秦雯聽到秦笙的名字,驚了一下,失聲叫出了聲。
秦笙聽到自己的名字,放下鏡子,認真打量秦雯,眼睛一眯,冷聲說:“原來是你。”
秦雯對上她的視線,下頜緊繃,隨即眨眨眼,“好久不見。”
劉菁見兩人認識,想起門口貼着牀鋪報道名單上寫着這兩人都姓秦,眼神一閃,問:“你們認識?”
秦雯含笑不語。劉菁明顯站在秦笙那邊,由秦笙解釋做妥帖。而且,她也想知道秦笙的態度。
果然,秦笙說:“哦,她是我家一門遠房親戚。只有過年的時候見兩面。平常很少見。”
劉菁朝秦雯笑了一下,視線直接掠過王穎。
王穎驚訝地看着秦雯。
從她帶來的行禮和她的穿着看,她並不像秦笙那樣大牌,沒想到竟也是個豪門小姐。雖然一早就知道T市有錢人多,真正看到的時候還是大吃一驚。
秦笙只是和秦雯打個招呼,就專注地繼續研究怎麼化妝,劉菁從秦笙的態度看出秦雯其實並不受歡迎,一邊和秦笙說話,一邊不動聲色的打量秦雯。
這兩人的神態落入秦雯眼中,秦雯只是冷笑一聲。觸及王穎的視線,秦雯拉拉她的手說:“反正都已經弄完了,不如我們出去看看?”
王穎第一反應就是帶上自己厚厚的字典,然後被秦雯拉着出門。
前腳剛走,就聽到秦笙的冷笑,“果然窮酸。”
王穎很失落,秦雯安慰她,“我和這個堂姐不對付,她剛纔是說我的。你現在和我走得近,以後說不定會被我連累。你後悔嗎?”
王穎一直沒說話。
兩人走出宿舍,走到小花園,坐在涼亭中,看着不少學生陸陸續續拉着拉桿箱找宿舍,都不說話,偶爾響起王穎翻動字典的書頁聲,以及輕輕的風聲。
秦雯看着天,從漂浮的雲彩中看到縹緲的霞光,以及被霞光染紅的白雲。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傍晚了。
王穎闔上字典,問:“爲什麼是我?”
秦雯隨口回答:“我想有個朋友,正好你就出現了。所以咱們就……交個朋友?”
王穎認真看着她,伸出手指,“拉鉤?”
秦雯失笑。
這是她幼兒園玩的把戲,沒想到居然還有人信!
王穎說:“我性子比較沉悶,喜歡看書。可能不能陪你一起吃飯,上廁所,或者去……嗯……約會。”
秦雯啼笑皆非。
女生喜歡和朋友手拉手做這些事情,但她又不是一般的小女生,於是板起臉,嚴肅地說:“王穎,有些人的好只是表面上的好。但遇到事跑得比誰都快。而另一些人的好,則是在遇上事的時候才能體現出來。我想相信一次自己的眼光。你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王穎眼睛亮了,厚重的劉海下顯得這個人很笨拙,但執拗的神情讓秦雯相信,她說的話都是認真的。
“我相信你,是個值得深交的朋友。”
其實剛纔在宿舍,她並沒有真的看字典,而是用字典避免尷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