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下落時，秦雯再一次讓她感到失重的感覺。
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膽大包天的孩子，學會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也開始懼怕很多東西。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確實是，越長大，越害怕。
好像是一種錯覺，她感到蕭珏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朝他的方向延攬。靠近他的手，被他另一隻手牢牢抓着。
飛機緩緩停下，秦雯輕舒一口氣，蕭珏不動聲色地收回自己的手。
秦雯終於想起要問的問題，“當初不是說好，我等你，爲什麼到後來又變成你等我？”
蕭珏抿嘴輕笑。笑容中不再是少年的青澀，更多一些成熟的意味。但到底年齡小，仍舊是一種可愛的純真。
秦雯眸光微動，趕緊抓住蕭珏準備抽離的手。
蕭珏不會告訴她，蕭逸在他走之前和他進行男人之間的談話。
蕭逸說了他理解的何謂一個傑出優秀的男人，以及他和程箏然認識的經過。
就是這次談話，讓蕭珏意識到，雖然他比同齡人更優秀，更聰明，但要像父親保護母親那樣，還差得很遠。於是他和父親約定，學不成，不見秦雯。當然，若是秦雯想見他，就另當別論。
蕭珏以爲，秦雯在心中對他有幾分感情，再加上他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應該讓秦雯知道他的態度。可就是那句話，讓秦雯對他諱莫如深。
真是說多了都是淚。
下了飛機，順着人羣一起往前走，經過甬道，走出安檢出口。秦雯才輕輕掙脫兩人一直牽着的手。
“雖然我知道媽媽的意思，但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你知道的，我一直把你當成弟弟。”
想了又想，想了四年，秦雯還是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只能實話和蕭珏說。
蕭珏點頭，“我知道。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青梅竹馬的戀人。所以……”深吸一口氣，“這段戀情若是必須有一個人來領導，就讓我來吧。秦雯，我已經長大了。”
不再是姐姐，而是直呼其名。
秦雯感覺自己心臟猛烈跳動一下，甚至呼吸聲都亂了幾分。
蕭珏看出她的異樣，心知秦雯並不像自己說的那樣毫不在意，她只是暫時理不清自己的感情，一時又驚又喜，抓着她的手快步往前走。
“秦雯，我去年來這裡的時候真的看到了企鵝，一排排往海邊走，很有意思的。有時間我們去找企鵝先生拍照。”
秦雯愣愣的被他拉着，來到小時候來過的別墅。
兩人站在門前，蕭珏告訴她，“醫生叔叔已經把這間房子送給我了。以後我們來這裡就住在這裡。”
秦雯忽然發現身邊的這個孩子真的和她想象的完全一步一樣，那感覺很奇妙。好像她一直擁有的是乾澀的馬鈴薯，咬了一口，居然是口感綿軟帶着甜味的紅薯。真是上天給的驚喜。
蕭珏鄭重地推開門，兩人走進房間。
這裡的佈置和他們的家幾乎一模一樣，可想而知蕭珏花了多大的功夫。
秦雯聽到蕭珏說：“媽媽說，我小時候太安靜，出生的時候都不會哭。所以取名鬧鬧。後來還是在這裡，天天和動物玩耍，才漸漸開始說話的。這裡，可以說是我的啓蒙之地。房間後的小花房，給了母親建造花房的靈感。可以說，T市的那套花房都是模範這件花房建成的。你看到裡面的花，肯定很驚訝。對了，還有……”
蕭珏很激動，拉着秦雯上上下下到處亂跑，指着一處擺設就向她介紹。
秦雯安靜聽着。
她的蕭珏，真的變得開朗了。
等蕭珏說累了，已經到晚飯時分。秦雯去當地的超市買了簡單的食材，跑去廚房做飯。廚具都是電器，秦雯用的得心應手。蕭珏從客廳的沙發上就能看到秦雯忙碌的身影，忽然明白父親爲何總是喜歡看母親在廚房爲他做飯的樣子。
生活中簡單的忙碌，更容易讓人心中得到內心的平靜和安寧。
這四年大學，蕭珏過的很辛苦。既要應對學校安排的課程和鍛鍊，也要完成父親交給他的任務。每次放假回家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只能從張媽口中聽到秦雯的消息。
秦雯在學校很安靜，不喜歡交朋友，唯一的朋友叫做王穎，是個書呆子。
秦雯學會做飯，經常去老師家中幫老師做飯。
秦雯在學校都不顯露自己會拉小提琴，每次班級或者學校舉辦才藝大賽，秦雯都是搪塞過去。而她的姐姐則是風頭大盛。
秦雯喜歡發呆，經常呆在房間一整天，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蕭珏因爲太忙，不能天天給張媽打電話，就要求張媽把秦雯的日常留到語音信箱，這樣他能時時刻刻聽到。他就是用這樣的方式記錄秦雯的生活軌跡。
兩個人，好像爲了體會對方的生活態度，把性格完全掉了個。
蕭珏經常會被這樣的想法逗笑。此時，他同樣是嘴角掛着笑。
秦雯從廚房中端着做好的飯菜，“快來吃飯。吃完飯趕緊休息。嗯，明天我想出去走走。”
所有的感情中，只有親情是做牢固的。因爲它有一層血緣關係做紐帶，所以無論怎麼破壞，都有一種無法割捨的羈絆。
秦雯一直告訴自己，她放不下蕭珏，只是因爲她珍惜弟弟。
想想看，從小到大的歲月中，程箏然經常和蕭逸在一起，有事的時候纔會齊齊出現在這一對兒女面前，沒事就膩歪在一起。對他們完全採用放養政策。出現在秦雯生命中頻率最高的人，佔據秦雯注意力最多的人，讓秦雯最擔心最牽掛的人，只有蕭珏一人而已。
不爲別的，只因爲他是她的弟弟。
後來，這個親愛的弟弟告訴她，他們是可以當情侶的。
多少年來，他們的相處模式從來不是情侶。而她，也沒當過某個人的情侶。她壓力很大。
蕭珏以爲，四年的時間，足以讓她接受這個事實，但他實在高估秦雯的接受能力，所以他要採取一些措施……
吃過飯，兩人一起洗碗。
清涼的水流中，手指相碰，又飛快移開，秦雯擡頭，看到蕭珏低頭認真的表情。一直把碗放進櫥櫃，她夠不着，蕭珏託着她的手把碗放進去。
兩人一起走出廚房。秦雯感到身邊始終圍繞着他的氣味。
蕭珏只要擡手，就能把她抱個滿懷，只要低頭，就能親吻她的頭頂。但這些他都沒有做，只是陪着秦雯上樓。
臥室門前，蕭珏抓着門把不放，“秦雯，我們以後會是情侶，所以從現在開始，我們需要像情侶一樣生活，對待彼此。”
秦雯腦子懵了一下。什麼叫像情侶一樣生活，像情侶一樣對待彼此？
難道像秦笙和王蒙一樣，時刻不離，走路吃飯都手拉着手？
秦雯愣神中，蕭珏已經低下頭。
秦雯本能躲閃，卻感到下巴被人鉗制，不能動彈。
脣上印上溫暖的東西，她甚至能聞到好聞的味道，像極了她經常聞到的蘭花和松木混合的香味，嗯，好像還有剛纔的飯菜香。
蕭珏長腿逼近，秦雯不得己後退兩步，後背靠在牆上，下巴被人托起，有個聲音說，“閉上眼睛”，她就真的閉上眼睛。
柔軟的舌尖挑開脣瓣，糾纏着她的脣上下起舞。
秦雯刷的睜開眼睛，看到蕭珏眼睛眯成一條線，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
他很認真。
這個信息傳到大腦，秦雯忽然感到一股熱流涌遍全身，不自覺伸手抱住他。
離開少許，蕭珏在她耳邊輕嘆，“這是隻有情侶能做到事情。以後只有我能這樣對你。”
秦雯還沉浸在剛纔的吻當中。
蕭珏輕笑一聲，“我知道這是你的初吻，不用回味這麼長時間吧？”
秦雯反應了一下蕭珏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就進屋，毫不留情關上門。
她早就不是一無所知的小姑娘，在別的女同學高談闊論中國的X教育時，她就和王穎用嚴謹的學術的眼光研究愛情和婚姻的關係，同時明確自己以後對象的類型……到後來，宿舍中居然有女生開始看動作片，聽說是男朋友推薦的。目的不言而喻。
有時，她們無聊，也會上前觀摩。可以說，除了實戰，她的理論知識很豐富。
秦雯以爲，像她個性這麼冷淡的人，可能對這種事再也不會有興趣。沒想到，理論和實踐，差的很遠。
第二天，秦雯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陌生的天花板，不是透過光線的窗戶，而是某人的放大的臉。
蕭珏穿着純白色的棉質睡衣，側身躺在秦雯身邊，一隻胳膊撐在她旁邊，問：“醒了？”
秦雯當下不敢動。雖然看不到，但是她能到蕭珏這件睡衣下，藏着一顆朝氣蓬勃的心臟，以及健美的肌肉。
她一直知道男生和女生的身體是不一樣的，但大清早被蕭珏上了這樣一節課，秦雯很不自然。頗有些縮在被子裡不敢面對他的害羞摸樣，“你起來。我要換衣服。”
蕭珏覺得十分有趣，不由得看得眼睛發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