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妝事件後,蕭珏人品危機爆發。秦雯再也不相信蕭珏會好心幫她化妝,要是痛定思痛,把自己關在房間中,用自己的臉研究了一天一夜。化了用卸妝油抹去,然後再化,終於小有成就。
第三天,秦雯頂着自以爲不錯的妝容和蕭珏上街。
滿街都是外國人,甚至有不少同胞,這種感覺就好像在T市,她偶爾和蕭珏上街的場景一樣,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蕭珏指着街角一處手工商店,“咱們就此別過。剩下的時間,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若能找到你,那是最好,若是找不到你,我會一直找下去。你不認識路,別走太遠,要是迷路了,若是想暫停遊戲,就到商店中坐坐,我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秦雯對他這個安排很疑惑,“爲什麼是這家商店?”
蕭珏說:“這是我三年前來玩的時候,盤下的店鋪。”
蕭珏說完,很快消失。
時間對於每個人來說都是不一樣的,有人用它奮鬥,有人用它頹廢,第一次,秦雯對自己大學時不認真對待自己而感到後悔。
她從不主動問蕭珏這幾年過得如何。不用猜也知道,肯定很忙碌。從字語行間能聽出,他一直很忙。而她,很閒,幾乎是很囂張地浪費生命。
這麼一想,就發現空曠的大街上,周圍人來來往往,自己都不認識。獨身一人的時候,是她思維最敏銳感情最豐富的時候,秦雯一邊慢慢走,一邊呼吸清香的帶着水汽的空氣。
她想,雖然落後四年,但只要她想奮起直追,應該還是有可能的。從大學開始,每個人開始選擇自己的道路,經過數年打拼,只要堅持,都會在各自的領域佔有一席之地。
誰都不需要和誰比較。選擇方向不同,他們的發展狀態就沒有可比性。那麼,她應該走什麼樣的路呢?
這是個困難的問題,秦雯打算慢慢思考。反正找人的人物落在蕭珏身上,她需要做的就是把最好的自己展現給他。
走了半天,秦雯覺得累了。正好走進一家飯店,一抹口袋,才發現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居然沒帶錢。
秦雯咧嘴,沒帶錢不能吃飯,不能買水,不能乘車回家。秦雯欲哭無淚,感慨這世界上再沒有比她更蠢的人。
肚子感到飢餓帶來的灼燒感,秦雯苦思冥想,最終決定,她不能就這麼放棄這場遊戲,她要想辦法應對暫時的困境。轉頭看了看,正好看到飯店牆上掛着小提琴當裝飾。秦雯有了主意。
找到飯店老闆,委婉地表示手頭拮据,希望能用自己拉小提琴的手藝換一頓飯。
老闆很驚訝。
從她穿着打扮看,她不像是街頭浪人,但一頓飯對老闆而言,有實在算不得什麼。只是若是所有流浪漢都像她這樣用手藝換飯吃,他的生意肯定會受到影響。
秦雯繼續說,她是和家人走散,找到家人後,肯定把飯錢送來。
老闆最終同意,而且不要她的飯錢,只要求她認真拉小提琴。
牆上的裝飾並不是真的裝飾。秦雯拉了半個小時,把提琴還給老
板時,聽了一個故事。
老闆和以前的戀人都是學音樂的,後來戀人得了不治之症,老闆覺得再也沒有人能和他一起拉琴,於是辦起了這家帶着音樂風格的飯店。不求盈利,只求溫飽。所以顧客很少,最近已經打算關門。
秦雯聽得很是唏噓。
她剛纔拉的就是小提琴經典曲目《梁祝》,老闆的故事,又讓她想起化蝶飛舞的場景。悽美絕倫,讓人不勝唏噓。
聽了一個故事,秦雯也交換了一個故事。講完中國的梁祝,老闆甚至流下眼淚。
學藝術的人,總是容易多愁善感。
兩人聊了一會兒,老闆無意間問,“你爲什麼學小提琴?”
秦雯想起最初的夢想,“我找不動我媽媽,我希望能成爲著名的音樂家,站在公衆面前,讓我媽媽找我。”
原來是沒有媽媽的孩子,老闆看着秦雯的眼中多了同情,“你放心,你一定會找到你媽媽。我會幫你的。”
老闆是個實在人,真的在門口立了一塊牌子,用斜斜的花字體寫上尋母的消息。當然,還有附贈一場小提琴演奏會。
秦雯大驚,“我的水平怎麼能開演奏會?不行的。”
老闆說:“相信自己。來試試。”
秦雯就這麼稀裡糊塗地答應了。
飯店門口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秦雯提着提琴上場。
街上的人來來去去,秦雯趁機在自己的世界中。她好像明白了一些東西。她追求的不是利用小提琴找父母,而是她從內心深處就喜歡音樂,喜歡演奏樂器的感覺。當華麗憂傷的聲音在耳邊震響,她都能看到一個不一樣的世界。
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黑。
老闆說:“先進來吃飯。一會兒再聯繫。”
秦雯看着老闆真誠的笑,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老闆已經達到把演出當成聯繫的境界。
吃過飯,老闆點亮附近的燈,秦雯繼續站在門口演奏。
有停留下傾聽的人,也有匆匆而過的人。換曲目的時候,秦雯看到筆直站在馬路對面的蕭珏。
她站着,他也站着,中間隔着寬闊的大街和來來往往的行人。你不來,我不去,四目相對,又飛快移開視線。
秦雯拉了一曲網絡上的口水歌,歡快的曲調,讓她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
回到店裡,老闆笑問,“那人是不是認識你?一直聽你演奏,而且你看到他,曲風都變了。”
秦雯含笑,“也許認識吧。”
剛走出店,迎面而來一對夫妻,看不出年齡,從他們十指相扣能看出,他們感情很好。
以爲只是萍水相逢,沒想到夫妻竟走到她面前。男人問:“小姑娘,你家可是在xxx住?”
男人說的正是那套房子的地址。
秦雯對陌生人一直有戒心,不答反問,“你們是什麼人?”
女人眼眶發紅,“孩子,我姓顧。”
秦雯頓時覺得腦子像被雷擊中,無法思考。看着他們,好像看着怪物。
女人繼續說:“箏然說
你來這裡了。我們,過來找你。”
能忍住二十年不來找她,突然出現,秦雯覺得這個世界不真實。一時無法面對他們,後退兩步,倉皇逃開。
這個時候,她十分想念蕭珏。如果蕭珏在,肯定知道應該怎麼應對這種突發狀況。
她非常想念自己的父母,想知道,當初爲什麼把她拋棄,然後多年不聞不問。可是真的見到他們,心中最多的還是害怕。她不敢面對,更沒有信心質問。
說到底,她不是堅強的人。
腳步踉蹌,撞到一個人。擡頭,竟然是蕭珏。
顧不得什麼遊戲,秦雯抱着他失聲痛哭。
“我見到他們了。爲什麼現在出現?”
蕭珏抱着她,一言不發。
哭聲漸漸變低,秦雯慢慢地恢復冷靜。
她拉琴的時候,他一直都在。沒理由不知道那對夫妻出現。他這麼冷靜,應該是提前就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或者說,這些都是他安排的。
“他們,真的是我父母?”
蕭珏回答:“我也是剛知道。現在,爸爸媽媽都在家。我們的遊戲,只能暫停了。”
秦雯離開他的懷抱,搖頭,“不,我要繼續。”
腳步錯開,秦雯朝飯店走去。
蕭珏拉住她,抓着她的胳膊,“秦雯……”叫出她的名字,忽然想起遊戲規則,強迫自己用給平靜的口吻說:“姑娘,你長得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我們以前認識嗎?”
秦雯愣了愣,不懂他的反應,接着,就從他眼眸中看出幾分焦灼和哀求。
哀求。
這個像男人似的男孩,比她小一個月,用強迫的姿勢,哀求。
秦雯的心忽然軟了幾分,伸手摸着他消瘦的臉頰,“你覺得,我像你認識的誰?”
蕭珏情緒鎮定了幾分,放下手,站在距離她不遠不近的位置,不會讓她覺得疏遠,也不會讓她舉得冒犯。
“我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因爲她比早出生一個月,我就得叫她姐姐,其實我更希望她是我妹妹。這樣,我就有更多的理由保護她。”
蕭珏最後的三字說的很含糊,音量也很低,秦雯聽成“抱着她”,臉頰驟然漲紅。
晚霞的光從她身後一寸寸灑下,她眼中都是鮮紅的色彩,柔和的髮絲在風中飄動,這樣的她,讓他覺得無比溫柔。
“她一直覺得,我對她的感情是開玩笑。但父親說,蕭家的男人從不拿感情開玩笑。一旦喜歡一個人,那就是真喜歡她。小時候不懂事,經常唯我獨尊,討厭這種被人影響的情緒,我就對她不太好。現在,我只希望她能原諒我,接受我,像我愛護她一樣愛護我。”
秦雯聽得心口發熱,眼睛也有些脹痛,“她對你不好嗎?”
“不,她對我很好。經常好得讓我無地自容。是我,配不上她。”
“也許,她沒有你想的那麼好。”
蕭珏笑了,“所有人都覺得她好,只有她自己覺得自己不好。沒關係,她和我在一起,我會讓她明白這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