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噹噹噹當!”密集的撞擊聲響起。小劍如同魚羣一般朝司馬衝襲去。司馬衝手中的鐵棍如同風車一般旋轉個不停,這一次,關玉燕一出手便是全力,小劍都拖上了長長的劍芒,但是司馬衝卻絲毫不亂,小劍雖然來得急,他手中的鐵棍也是風雨不透。
猛然間,突然聽得司馬衝大喝一聲:“開!”隨着喝聲起,他的人也如同一團旋風一般往前衝。關玉燕這一招萬劍穿心之下,從沒有人可以頂着攻擊衝上來,如今司馬衝仰仗手中鐵棍沉重,一路使開了架勢,竟然勢如破竹,小劍撞到鐵棍上紛紛被蕩飛。
關玉燕眼見這一招已經制不住司馬衝了,立刻身形飄起,同時手中指訣一變,口中輕喝一聲:“聚!”
‘嗡——’所有的小劍都隨着關玉燕這一聲輕喝通體一震,隨後齊齊往關玉燕身前一聚。化作了一柄比關玉燕還大幾分的九尺大劍,大劍一成型,頓時朝司馬衝一劈而下。
“鏜!”劍棍相加,發出了一聲驚天巨響。九尺大劍不及鐵棍沉重,撞擊之下,登時倒飛了出去。司馬衝也不追,只是把手中的鐵棍一橫,看着關玉燕道:“師姐。你便讓我留在此地如何?”
“哼!你以爲你贏了麼!”關玉燕冷哼一聲。大劍頓時飛了回來。“鏜!”又是一下撞擊。司馬衝依然仰仗鐵棍沉重,只是一掃,便再次將大劍掃飛了出去。
“來如雷霆收震怒!”關玉燕雙手一合,口中念出了一句劍訣。倒飛出去的大劍輕輕一顫,瞬間就到了司馬衝面前,一斬而下。司馬衝剛剛收勢,料不到這劍竟然突然來得這麼快,舉棍一磕,卻沒能再將大劍磕飛。
“罷如江海凝清光!”又是一句劍訣。大劍青光一閃,狠狠往下一壓。周遭的空氣瞬間凝結,接着便往兩旁瀉開。司馬衝自知,這一下,手中的鐵棍非被砍斷不可,索性手一鬆,棄了鐵棍,以一雙肉掌握住了斬落的大劍。
關玉燕吃了一驚,這小子莫不是不要命了?但是劍招已出,覆水難收,她只能大聲喊道:“你這笨蛋!快躲開!”
“咔咔,咔咔。”由二人銘牌所幻化的擂臺此時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的裂痕,司馬衝雙手握劍,雙只腳已經沉進了地裡。眼見大劍離額頭越來越近,司馬衝目中精光一閃,雙手黑光一漲,猛然漲大了一倍有餘,緊接着兩手一錯。
“砰。”一聲輕響。巨劍被司馬衝一錯而碎。瞬間恢復了百餘把小劍的模樣。司馬衝足下一挑,將掉落的鐵棍挑了起來,抓在手裡一陣揮舞。“噹噹噹當!”一連串的密集撞擊聲。百餘把小劍被司馬衝揮灑之間全部打飛了出去,釘入了四周地面。
“轟隆。”一聲巨響。兩人銘牌所化的擂臺也在此時土崩瓦解,消失不見。
“你……你沒事吧?”關玉燕走了過來,眼睛不免多看了司馬衝的手兩眼。她是不是看花眼了,剛纔這雙手上怎麼有一層黑色花紋?
司馬衝嘆了口氣道:“師姐還是手下留情了。”後面是關玉燕首先撤去了指揮,否則,大劍可沒這麼輕易被抓碎的。
關玉燕見司馬衝沒事,頓時笑道:“你這個人,眼疾手快,臨場應變也有。但是怎麼就不知進退。這又不見生死,我又不要你性命,你卻一直地死磕。”
司馬衝嘆了口氣。他活到如今。亮了兵刃之後還好好說話的,只怕也就眼前這一個。關玉燕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擡頭看着綠雲一般的枝葉道:“是了。你叫木丁香。這樹也是木丁香。”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我能不能留下來呢?”
關玉燕嘆口氣道:“靈秀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言下之意,她就算不反對,別人也未必同意。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不知道靈秀山中比師姐厲害的有多少?”
關玉燕笑了:“你還真打算和此地的人全部打一場?就算我們不說你欺負女流,遲早也有別的師兄出頭。到時候,你是大大的壞蛋,打敗了你便是大大的英雄。師兄們等你出現只怕已經等了很久了。”說完,咯咯笑了起來。
司馬衝又沉默了。動靜若是鬧得太大,驚動了哪位‘師叔師伯’可就不好辦了。要不要在地下挖個洞呢?閉關百年。以前雖然沒做過,不過爲了小命,也只好試試了。這半個月,肚子裡那魂蟲雖然位置沒變,但是已經調過了頭。初見成效,司馬衝是如何也不肯離開了。
“你就這麼喜歡這樹?”關玉燕眼見司馬衝不說話,又開口問。
司馬衝點了點頭:“喜歡得要命。”
就在這時,“嗖!”地一下,一隻黃毛大虎從下面山道一竄而出,接着便聽到了銀鈴般的笑聲:“原來你在這裡!”黃毛大虎是嘯天虎。說話的當然就是門庭雪,門庭雪正騎在嘯天虎的背上。
關玉燕立刻便站了起來,目中露出了戒備之色。一旁的司馬衝則只是
笑了笑道:“哦?門姑娘你在找我?”
門庭雪笑靨如花地搖頭道:“不對,不對。你要叫我師姐!”說着,將腰上的銘牌摘下,在司馬衝眼前得意地揚了揚。她是的銘牌已經成了金色的了。
“我……”門庭雪笑着,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她口中的話語只說了一個字突然就頓住了,因爲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原來此地除了司馬衝外還有一人,一個女人。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你是誰?”門庭雪笑容一斂,口氣有些不善。
關玉燕拍了拍腰上的銘牌笑道:“我是你關師姐。”她不光有塊金色銘牌,還有一根金腰帶。這可是弟子之中排名前十的標記。
司馬衝此時彎下身撫摸着嘯天虎的頭,口中低聲傳音道:“大老虎,你沒露口風吧?這丫頭怎麼找到這的?”
嘯天虎哼哼了兩聲回答道:“你虎爺我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答應過不提你的事,自然沒露口風。至於這丫頭怎麼找到你我可不知道。我只是聽她命令而已。”
司馬衝皺了皺眉。那她是怎麼找到自己的?這小丫頭顯然有些背景,自己身上秘密這麼多,法力又不濟,若是被人看破了身份,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這時耳邊聽得門庭雪笑道:“木丁香。小白它不高興。你再摸,它要咬你了。”
司馬衝一愣,便見嘯天虎一雙虎目瞪得溜圓,口中發出‘唬唬’的低吼。再看自己,自己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撮虎毛。原來他想事情一時走了神,手上不知不覺用了力。司馬衝當即摸了摸嘯天虎的頭歉意道:“我不是有意的,回頭請你吃肉。”
門庭雪笑道:“嘻,小白對你算是不錯了。換了別人,少不得挨它一口。”
司馬衝站起身道:“恩,說起來。你怎麼找到我的?”
門庭雪笑吟吟道:“你猜!”
司馬衝搖頭。他沒心情。倒是一旁的關玉燕道:“我猜着了。想必是從他名字入手。”
門庭雪笑着點頭道:“關姐姐猜對了。不過木丁香,你便是喜歡這樹,也不能一天到晚蹲在這,莫忘了第三關的試煉。”
司馬衝搖了搖頭:“試煉什麼的,算了。倒是剛纔我隱約聽得你們說,有法子留在此處。卻不知道是什麼法子?”
門庭雪看了看關玉燕才道:“你既然聽到,又何必再問。靈秀山也有師叔在此,你只要入得她們門下,自然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出入靈秀山了。”
司馬衝愣了一下道:“男子也可以?”
門庭雪得意道:“那你就要求我了!”
靈秀山西側有一座百鍊堂依山而建,這座建築在地圖上有標識‘融金、分解、煉器、傀儡’。融金便是將各種原礦石按照一定比例熔鍊成粗胚。單純一種金屬的粗胚硬度和韌性一般都比融入了其他金屬的粗胚要差些,所以煉器之中,融金也是一門學問。
分解則相反,是將廢棄的法寶、傀儡或者其他部件重新提煉出一定的原材料,這兩門手藝實際都屬於煉器範疇。司馬衝尋找上山道路時也曾從這百鍊堂經過。當時見得這百鍊堂前人潮川流不息,還略駐足了一會。只是他沒想到,這一條幽靜的小道竟然直通百鍊堂內部。
在一間佈置典雅的大廳之內,奉茶的小丫鬟一退下,門庭雪便低聲告誡道:“我姨娘雖然是女流,煉器卻是宗師級別。她最見不得人油嘴滑舌,光說不練。你等下就少說話,若是她不高興,你加入百鍊堂的事就別想了。”
司馬衝點了點頭道:“省得了。你說幾次了。”
半盞茶的功夫過後,便有人掀開簾子進來,卻是一名鶴髮童顏的老嫗。只見她滿頭白髮如銀絲,一張臉龐卻紅潤有光,眼睛黑白分明。若不是這一頭白髮和手中拄的龍頭柺杖,只怕不少人仍會把她當作妙齡少女。
門庭雪一見這老嫗頓時笑容滿面地撲了上去道:“風姨娘!”
老嫗撫摸着門庭雪的頭髮笑得合不攏嘴:“好!好!聽說你受了傷,還弄壞了本命法寶。我極是擔心,親自去把鎮守第二關的老鐵臭罵了一頓。哪知差去打探你的情形的人回來,卻又聽說你不好好養傷,滿山滿野的跑了個沒影,現在可叫我逮着了!”
門庭雪笑道:“我是有受傷,不過行動無大礙的。而且一直有在吃藥了。‘天王保心丹’和‘雪參養榮丸’爹爹昨天才差人又送了幾瓶來。”
老嫗搖頭道:“不行!不行!你爹太不上心了。就算不親來,也該派個人伺候左右纔是。怎麼能叫你孤身一人?你留下來,等養好了傷再說,姨娘手裡正好有幾份上好的材料,給你打件靈寶做本命法寶。”說完,抓起門庭雪的手就要往裡走。
門庭雪一掙,嗔道:“姨娘。我可不是自己來的。”說完,一指旁邊束手而立的司馬衝。
司馬衝這纔有機會
開口,立刻躬身施禮道:“風師伯。”
老嫗目中寒芒一閃,猛然看向了司馬衝。她的神念也一瞬間放出,從司馬衝的眼睛開始侵入了他的體內。司馬衝心中一凜,難道是自己的身份或者修爲被看破了,對方這是要動手?
不對!司馬衝立刻否決。如果對方是要動手,決計不會讓門庭雪留在身邊。而且,若是看出他的修爲和身份,一個煉虛期的修士怎麼敢這麼大膽?對方這應該是試探,或者某種窺探秘術。想到這,司馬衝神識一縮,縮回紫府,只要對方不是深入他的神識海,他就假裝不知道。
老嫗的神念並沒有侵入多深,而僅僅控/制了五感便停下。司馬衝只覺得眼前一花,身邊的景色頓時從五彩繽紛的變做了單調的黑白。周圍的一切也靜止了起來。耳邊是意義不明的嘈雜聲,彷彿是無數的人在說話,仔細去聽卻什麼聲音也沒有。
老嫗冷笑道:“嘿嘿。想不到,你小子的神識倒是挺強的。不過,到這一步也差不多了。”此時她的眼睛變得又細又長,眼珠變成綠森森,彷彿兩顆綠寶石。司馬衝眼前的世界,只有她還擁有色彩,顯得是如此的突兀。
老嫗伸出雪白的手捏了捏司馬衝的臉頰道:“說。你叫什麼名字。”
司馬衝嘴脣動了動,過了好一會才一字一字道:“木丁香。”
老嫗皺了皺眉,顯然‘木’這個姓氏她完全沒印象,當即又問道:“出身何處?家族有什麼人?”
司馬衝又是一字一字道:“出身凡俗世界。一介散修。”
老嫗點了點頭。怪不得沒聽說過。沉吟了一下,便伸手去抓司馬衝的儲物袋。本來黑白色的儲物袋到了她手裡頓時又有了色彩。這隻掛腰上的儲物袋是司馬衝整理過的,有的不過是一根盤龍棍,幾塊仙石,幾百靈石,一堆零碎之物。當然,門庭雪給他的‘雪參養榮丸’自然也在其中。
老嫗看到了儲物袋中的東西,口中不屑道:“好窮的小子。”說着,便將儲物袋系回司馬衝腰間。司馬衝見老嫗沒有繼續探查他身上,頓時暗暗鬆了口氣。若是這老太婆往他身上摸,他這木偶人也不能演了。說不定還要再動用一次權利。
“門庭雪帶你來此有何目的?”老嫗再次開口。
司馬衝早料到她遲早會問,當即道:“爲了接近靈秀山上的萬年木丁香。”
老嫗立刻追問道:“木丁香爲何?”
司馬衝立刻便答:“引丁香花純陽之氣,入腎、胃二經,走太陰肺臟,以驅寒毒。”丁香味辛,氣溫,純陽,無毒,確實可以藉助驅毒。司馬衝卻知道,這個理由很牽強了。若是這老嫗不信,他就只能出手了。
所幸老嫗沒有再問,只是點了點頭,雙目輕輕閉合,過了一會再睜開,眼睛已經恢復了原狀,只不過眼眸深處有一絲掩藏不住的疲倦之意。看來她施展這招數似乎也頗爲吃力。司馬衝特意做了一個茫然的神色,以配合這老太婆的收功。
門庭雪是完全沒看出發生了什麼事情,還在笑着介紹道:“他叫木丁香!闖關的時候有幫忙。若不是他及時替我疏通了經脈,我只怕得養上十來年了。”
老嫗笑道:“哦。所以你纔會來找姨娘,想讓我替你補償一下他?”
門庭雪點了點頭道:“是。我想請姨娘將他收入門下。你看行不行?”
老嫗沉吟道:“收弟子……我本身擅長煉器。但是這小子一身銅皮鐵骨,倒不如等我寫個推薦,交於你鐵師叔,去修煉法身算了。”
門庭雪一聽,連忙搖頭道:“不能,不能。姨娘,還是你收了他罷。”
老嫗轉頭對司馬衝道:“小子。你是要去學那無上法體呢,還是要跟我這學煉器?我可說了。要是比打架,我加兩杆子也比不上你鐵師叔。”
司馬衝沉默了一下道:“弟子資質平平,便是終年苦修,也難正大道。願學煉器。”
老嫗看了看門庭雪央求的目光,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司馬衝,終於點了點頭道:“好罷。收就收了。”說完,右手往前一抓,司馬衝腰上的銘牌就被她抓在了手裡,一陣靈光之後,銘牌便鍍上了一層金色。
老嫗將銘牌拋還司馬衝道:“拜師禮就免了。到地火房去吧,先看幾年你那些師兄師姐們怎麼煉器。”說完,挽着門庭雪入了後堂。門庭雪臨行還不忘回頭給司馬衝做了個鬼臉。
地火房算是司馬衝比較熟悉的地方了。不過此地的地火房卻和司馬衝見過的大相徑庭。只見一個大而空曠的石室內,只有幾大排的雕像。這些雕像各種動物形態均有,不過都是仰首向天,一縷縷細細的火苗從口中噴出。
一名濃眉大眼的青年眼見司馬衝一個生人出現,立刻放下了手中活走了過來道:“閣下是……”司馬衝從內堂出來,自然是師傅招待的人,他也不敢怠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