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作休整之後,陸雲滄三人又再次啓程開始尋找脈源。
“其實找了這麼久,我發現我都沒問過你脈源究竟有什麼特徵?”
走了一會兒,陸雲滄突然開口問。
“哈哈,看你一直不問,我還以爲你知道呢。”
木易青笑了笑,用法杖撥開了身前一株枯死的樹藤:“脈源是隻有生長中的靈脈纔會有的東西,它的特徵有兩點,一是會有一團靈氣懸於脈源上方三尺處,凝而不散有如霧氣,二是脈源所在處,方圓十丈之內,沒有任何植物生長,可謂寸草不生。”
“在這樣的地方里,有個十丈之內沒有植物的所在,那想必是相當醒目的。”
瓏江雪邊說邊微微蹙着眉將又一次被掛在樹枝上的小披風解救下來:“爲何不能飛着找尋呢?”
“所謂的沒有植物生長,只是指地面上而已。”
木易青無奈地伸出手指了指頭頂:“這些樹的樹冠糾結到一起,別說是方圓十丈了,幾十丈的空地也照樣給你遮擋得嚴絲合縫,從上面根本看不到一絲痕跡,若不是因爲這個,咱們也不需要這樣徒步跋涉了。”
確認除了徒步行走別無他法之後,瓏江雪將小披風往脖子上一纏,嘆了口氣繼續悶頭趕路。
“不必着急,其實現在咱們已經走在這條靈脈之上了,這條生脈大方向上是自南向北分佈着的,中間有三個細微的轉向,因爲還處在生長當中,所以這條靈脈並不算太長,哪怕脈源就在離我們最遠的那一端,估計用不了十天也能走到了。”
話剛說完,三人就覺得眼前光線一暗,視線向上一擡,就見到一朵巨大的花正張着那滿是利齒的花瓣從三人上空直直壓了下來。
“不要緊張!這是跳跳草!就喜歡跳起來撲擊獵物,缺點是怕被人撓癢癢,據說花瓣可以吃……”
木易青一臉扭曲地快速講解着這朵看起來極其恐怖的花,說實話,他越來越懷疑佈置下這些詭異植物的人,到底是抱着一種什麼目的。
你說你要是想叫我們死,那你嚴肅點好嗎,弄這麼一堆外表恐怖卻沒太多實質性傷害的東西過來,是想讓我們怎樣死啊……
老是弄出這樣的東西,感覺畫風都要變了好嗎……
“如果一直這樣,十天絕對到不了吧……”
“大敵”當前,瓏江雪的目光卻無可遏制地釘在了那朵花花心的部位,跟一般的花不同,這朵花的花心裡長着一張她發誓她看到了那裡方纔竟然流出了不少疑似口水般的半透明液體。
“可以吃?那交給你了江雪……”
陸雲滄淡定地向後一退,雙手環胸擺明了絕不出手。
“噁心死啦!給我去死啊!什麼據說能吃啊!等我把它剁碎了你們倆敢吃給我看嗎!”
瓏江雪忍無可忍地大喊道,斷月麒麟槍夾着一道耀目電光直直地被她丟進了這朵花那張流着口水的嘴巴中,只聽得“嗷”的一聲,那朵花居然凌空打了個滾翻倒在地,擡起兩根與花一比照,明顯比例不對的葉子來捂住自己的嘴巴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在場三人頓時一陣沉默。
“我沒聽錯吧……”
對靈
植研究最多的木易青,此刻臉上一副“世界都欺騙了我”的震驚表情:“這朵花居然在哭?”
“莫非是幻陣?”
陸雲滄也開始四下裡打量,想確定一下是不是三人方纔一不小心中了敵人的埋伏激發了幻陣。
“再哭剁了你喂狗!”
還是瓏江雪比較直接,在如此氣勢萬千的一句吼聲之後,這朵花居然真的抽抽噎噎着止住了哭聲,同時嘴巴里開始烏魯烏魯地發出一陣聲音。
“它好像……想要說些什麼……”
木易青繼續震驚地看着這朵花。
“咱們這兒沒狗,它要是真的繼續哭你打算拿它喂誰?”
陸雲滄這會兒也不去找幻陣了,他直截了當地問了自己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自然不是你。”
瓏江雪對着陸雲滄笑了笑,木易青的臉瞬間綠了。
不過瓏江雪無暇去看木易青的神色,她掉過頭去繼續對着那朵花喊道:“想說話先把我的武器吐出來行嗎,不嫌硌得慌?”
原來方纔瓏江雪丟出去的斷月麒麟槍,此刻還被那朵花咬在嘴巴里,難怪那朵花嘴巴一動,只能發出烏魯烏魯的聲音來。
其實瓏江雪也就是隨口一說,說完她就自顧自地走向那朵花打算拔出自己的斷月麒麟槍,沒想到人還沒走近,那朵花就葉子跟根鬚齊齊施力,迅速麻利快地爬開了一段距離,看起來對瓏江雪是忌憚得很。
“它竟然真的聽得懂瓏姑娘的話!”
木易青這下不淡定了,靈植與妖獸不同,因爲沒有發聲器官,在修煉成人形之前,根本沒有靈植可以出聲講話,即便是修煉成人形之後,也仍有一大部分靈植只能神識傳音,而不能自主發音,所以這朵能哭還能聽懂別人說話的怪花,實在是罕見的很。
瓏江雪也被這朵跳跳草的反應給嚇了一跳,腳下步伐頓時停了下來。
“你們先別靠近它,我來與它溝通一下看看。”
看着這朵花縮到一邊去,繼續用草葉子捧着花盤在那兒哆哆嗦嗦的,木易青放低聲音對另外兩人說道。
“不可大意。”
對於木易青要上前探查這朵怪花,陸雲滄是沒有意見的,不過秉性謹慎的他還是囑咐了一句。
“我會小心防範的。”
木易青點了點頭,而後面向着那朵跳跳草蹲下來,用一種十分溫和的聲音說道:“別害怕,我們不會隨意傷害你的,你能聽懂我們的話是不是?”
那朵跳跳草聽到木易青柔聲細語地問自己話,頓時不哆嗦了,猛力衝着木易青點頭,結果點的力氣太大,不小心點過了頭,把斷月麒麟槍的槍尾磕到了地面上,原本扎得不深的槍頭頓時又戳進去一截,疼的這朵花又嗷了一嗓子,不過嗷到一半想起對面那恐怖女人威脅過自己不準哭,就努力地把另一半給嚥了回去。
“咳,你別激動,現在我來幫你把這東西弄下來,你能不能好好配合我?”
木易青忍着笑繼續問。
“是斷月麒麟槍,不是這東西……”
瓏江雪在一旁一臉殘念地糾正道。
這朵怪花這次學了乖,不敢再用力點頭
,而是叼着斷月麒麟槍幅度極小地點了點花盤。
木易青當即將法杖橫在身前朝着花走了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的動作過於豪邁,那朵花竟然又開始哆嗦了起來,不過好歹沒有再次爬遠,而是任憑木易青走近到它身邊。
在花朵警惕地觀察木易青的同時,木易青也在小心着它,在用法杖貌似不經意地擱在這株跳跳草最怕癢的地方上後,木易青迅速出手,一把拽住斷月麒麟槍尾端用力一拔!
嗷!
伴隨着又一聲慘叫,斷月麒麟槍被拔了出來,恢復了自由的跳跳草猛地一躍而起,朝着木易青就撲了過來!
“木兄小心!”
早就戒備着這一點的陸雲滄擡手就要一劍刺過去,然而刺到一半就滿臉扭曲地停了下來,原因無他,原來那朵怪花竟是迅速麻利快地撲到了木易青身後,努力把自己粗壯的身軀縮成一團藏到他身後,兩根葉子還十分人性化地搭在木易青腰側,只露出大半個花盤來鬼模鬼樣地窺向陸雲滄。
“別緊張,這株跳跳草雖然天賦異稟,但它確實還是一株跳跳草……”
木易青對陸雲滄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後,回頭拍了拍這朵跳跳草的花瓣,奇異的是,之前還滿布利齒的花瓣,現在竟然變得光滑無比,原本流淌着口水的大嘴現在也合起來了,看着那光華水潤呈現着嫩水紅的肥厚花瓣,瓏江雪突然有點相信了這朵花可以食用的說法。
“跳跳草是唯一可以有凡人飼養的妖植,因爲它好養活不挑食,平日裡把打獵來的獵物骨頭丟進去,它就能吃上十天半日的,加上它還沒什麼攻擊性,開出的花燒熟後還有一股特殊香味,所以在南崑崙挺受人喜歡的。”
木易青一邊撫摸着跳跳草的花瓣一邊說道。
“可它剛剛還試圖攻擊我們……”
陸雲滄對沒什麼攻擊性這個說法保持懷疑態度:“這又要怎麼解釋?”
“人家纔不是要攻擊你們……人家是餓得不得了了,好不容易見到有人類,想問你們要點吃的……”
一個帶着點顫音,十分委屈的聲音從木易青背後響起。
“你竟然真的會說話?”
聽到這句話,木易青臉上的神色一僵,隨即轉化爲一種近乎於狂喜的神情,他飛快地轉過身去看着這株巨大的跳跳草開口問:“從剛開始看到你我就覺得很奇怪,我記憶中的跳跳草還沒有你一半大,但你的所有特徵都確實是跳跳草無疑,可是靈植跟妖植在修成人形之前不是都不可以說話的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那株跳跳草聞言先是一怔,而後整株草開始抖了起來,就在陸雲滄三人以爲它又要哭的時候,只見它一個蹦蹦起來,根鬚分開穩穩站在地上,一根葉子彎曲下來做出掐腰的動作,另一根葉子顫抖着指向木易青,憤怒地開了口:“誰說我沒修成人形的!我變身化形整的這麼漂亮,你竟然看不出我是個人形!你太過分了!”
跳跳草——啊不,現在該稱呼它爲跳跳草精——的這一番話一說出來,木易青臉上的狂喜神情頓時像是被風皴裂了一般,一塊塊掉落下來,而站在一旁的陸雲滄跟瓏江雪,頓時陷入了一種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境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