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皇帝陛下有些反常。吃飽喝足的林清秋靠在榻上很大爺地想着。
唔, 盤點一下她今天干了點啥。早上被皇帝陛下的鳥吵醒,結果皇帝陛下強吻了她把她扔出去了,沒有再趁機敲詐她。下午督促她練字, 被濺滿身墨水後也只是讓人斷了她的糧草, 甚至還給她的晚餐添了酒加了菜。
大概是改邪歸正了?林清秋暗搓搓想着, 還是覺得皇帝陛下找到真愛需要她同意才能名正言順的可能性比較大。至於真愛是誰?林清秋表示反正不會是女人, 也不是她, 不關心。
被封龍陽君的皇帝陛下正霸佔她的案几塗塗畫畫。別說,還真有那麼幾分美男提筆,一眼萬年的意味。就是缺了個伴兒。本該研墨的林清秋繼續看美男。
“看夠了?”
“沒……”
“朕好看嗎?”
“好看。”林清秋下意識地點點頭。
“一個時辰一百。”
“銅板?來來來, 本大爺包一晚上。”今兒上的梨花纏不錯,林清秋舔脣, 豪氣萬千。
“黃金。”燕雲斂擡眼看她, 落筆。
“美人兒, 好好伺候爺。別說黃金,爺把皇上讓給你睡。唔……天怎麼轉了?”
“睡皇上?那爺可要好好享受。”燕雲斂咬牙切齒。
“來, 快來伺候爺,今兒天真有趣,一直動呢。”
林清秋只覺暈暈乎乎,一下子上了頭。眼見就要躺倒在榻上,燕雲斂放下筆, 上前接住了她。
梨花纏, 初聞只有梨花溫柔, 卻總在不知不覺間讓人上了頭。溫柔纏眷。
燕雲斂輕笑着。這酒可花了他大價錢, 如此便也物有所值。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債主也要開始討債了。
他抱起懷裡的人,走進內室放上/牀。喊來宮女爲她潔面後, 燕雲斂脫掉二人外衣,將他的借戶圈在懷裡,安心睡了。
別誤會,儘管經過昨晚,他已經對拐林清秋上/牀產生了濃厚興趣,但還沒禽獸到要把她灌醉。生米煮成熟飯。
自他登基以來,多久沒睡過好覺了呢?早些年作爲傀儡皇帝,每天擔驚受怕,怕自己撐不到奪/權就死去。再後來,奪/權。十六歲那年,他親手殺掉了他的皇叔,那個爲了皇位殺了他父皇的男人。他登基後,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處理完反臣,別國又開始入侵。意氣風發的帝王御駕親征,把倭寇殺得落花流水。
那一年,他遇見了林清秋。小姑娘大概以爲在燕晴宮中的那回是他們第一次見面。但他記得,那年冬天,大雪紛紛揚揚。少年帝王隻身潛入敵營,擒獲敵軍將領,即將爲這場戰爭畫上句號。但當他翻山越嶺,悄無聲息押着敵方將領回到陣營集散地時,卻發現己方叛徒認爲自己身亡,早已割地賠款。那一次,少年敗給了深信不疑的手下,敗給了年少輕狂的自負。
郊外的寒冬尤其難熬,少年沒想到他沒死在敵營,卻要在這邊城帶着敵軍首領共赴黃泉。
當那個迷路的小姑娘在雪地裡遞給他兩塊桂花糕,少年皇帝又找回了生的希望。不喜歡吃甜食的少年看小姑娘餓着肚子朝他笑,也笑了。最後,是他帶着小姑娘走出了城郊,放了敵營首領。只因爲小姑娘開了口。
回宮後的燕雲斂大刀闊斧地整頓朝野,培養勢力,再不把後背交給旁人。再後來京城裡開了青衣坊,他一直沒有在意。直到某一天,燕晴宮裡出現了個醜姑娘……皇帝陛下決定咬住她不鬆口。
抱着寶藏睡覺的巨/龍確實感到了心安,沉沉睡去。
林清秋醒來,又是人去牀空。牀上多了個枕頭,但沒有人。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昨天晚上皇帝陛下在哪兒睡的。
她爬起來,隱約記得昨晚皇帝陛下答應伺候她一晚上。但是自己睡着了,也沒不知有沒有折磨折磨皇帝陛下,不由道喝酒誤人。
隨後她推開窗子,果然有晨曦躍入。她放下紗簾,就見暖光打在身上,一室安詳。
忽而,白色飛落。
林清秋攤開那宣紙,就見紙上女子臥於榻上。半醉半醒,說不出的風雅。
她端詳了會兒,看着畫中的自己,有些恍然。
皇帝陛下的愛?她只想當個花瓶啊。
林清秋扶額,甩掉不該存在的情緒,喊道:“小桃!快進來,把這畫兒給我掛上。當心點兒啊,皇上的畫,可值不少錢呢!”
宮女魚貫而入,伺候她洗漱。林清秋指揮小桃掛畫,卻又怎麼都覺得不對。
“小姐,不用裝裱麼?”小桃被指揮得暈頭轉向,這纔想起來問題所在。
“……你帶上畫去找個師傅給我裱一下。”林清秋享受着各宮人服務,往嘴裡送了勺清粥。
每天的三餐都如此豐盛,花瓶皇后林清秋忽然有些不安。她做了個決定——爲皇帝陛下學唱歌。在京城裡,有頭有臉的小姐們都有一技之長。她林清秋作爲皇后,只會吃喝睡覺做衣服實在不太說得過去。爲了能當個合格的皇后(心安理得地繼續蹭吃蹭喝),她要學唱歌。
燕雲斂倒是沒多想,既然林清秋肯學,他自然贊成。但考慮到某人一直不按套路出牌,再請個大家閨秀或者嬤嬤來教她十有八/九會被她氣出病來。爲了防止皇后禍國殃民,皇帝陛下把替皇后選師父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了王成。
王成請了幾位相對有耐心的樂師,但都被皇帝陛下以學藝不精或者品行不端爲理由而拒絕。但林清秋偷偷去看過幾位樂師,認爲是燕雲斂嫉妒幾位樂師顏值過高,怕自己被比下去所以才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沒看見幾位樂師略帶落寞和由憂鬱的小眼神嗎?個壞人!
燕雲斂收到暗衛來報,說皇后對這批樂師產生了極大興趣,更加強了他一票否決這些人的心。皇后怎麼能對除自己之外的男子產生興趣呢?這完全是在藐視皇家尊嚴。
燕雲斂在怒斥王成辦事不力後,親自爲林清秋選了兩位在圈子中頗有口碑的貴婦人打算教她唱歌,結果因年齡過大,太過無趣被林清秋退回。
還沒等皇帝陛下發怒,林清秋就出逃了。準確來說,是微服出巡。
正好燕晴想出宮去玩兒,就順了林清秋一同出去。
只不過……這公主去的地方有那麼點驚世駭俗。燕晴囑咐林清秋換了男裝一同出宮,林清秋只以爲爲了安全,也沒有多想。當真正踏入青樓時,林清秋感覺到了熱血沸騰!
青樓啊!男人的消金窟啊!多次徘徊在青樓門口都被三姑娘捉回的林清秋興奮了。
“這位爺,想要點什麼服務啊?來來來,快裡面請。”鴇媽媽果然……熱情異常。
燕晴拿出張銀票遞給鴇媽媽,樂得她合不攏嘴。
林清秋看着燕晴熟練地吩咐老鴇給她安排雅間,有些石化。合着這燕晴早就是熟客了呀,卻不曾想如此不夠意思,都不帶她玩!
她們定了二樓正中間的雅間,視野頗好。林清秋開始還興致勃勃地看大廳中人表演歌舞,沒一會兒就失去了興趣。宮內宮外的表演似乎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只在於宮內的歌女更加齊整。
林清秋興致缺缺,燕晴卻喊了個小倌進來彈琴。
烽煙迭起,有將士征戰沙場,絲絲縷縷扣人心絃。困獸猶鬥後倏忽平靜,卻是首十面埋伏。
“好!”一曲終了,林清秋拍桌,復而又喚道:“拿酒來!”
“皇嫂,在這兒喝酒,不好吧?”燕晴拉拉她的衣角,在她耳旁勸道。
“既然來了這風煙閣,喝點酒又有何妨?這位客人莫怕,若是醉了,自然有臥房酣睡。”有調笑聲起,一襲紅衣推門而入,身姿曼妙掩於衣下,眉眼間卻是萬種風情,“姑娘以爲這曲子如何?”
“動人心絃,絲絲入扣。不過十面埋伏,還是琵琶曲兒最合適。”林清秋楞了下,接道。
“可卿,下回不許再用古琴彈十面埋伏了。”那女子朝小倌道。
小倌不情不願地點頭:“掌櫃的,你怎麼有空來這兒管事了?”
“你少貧,我還管不得你了?快換首高山流水。”掌櫃挑眉,向可卿道,又轉向林清秋二人笑得嫵媚“可卿不懂事,讓二位見笑了。不如我請你們喝酒?”
“你怎知我二人是女子?”推門而入時笑語晏晏,對手下又霸道,林清秋只覺這人有趣得緊。
“袖口處有三兩牡丹花枝,二位怕不是尋常人等吧?”她笑,“不必緊張,我只是個尋常掌櫃罷了。”
“有好酒?”
“上好的竹葉青。”酒送到了雅間,含笑執起酒壺,爲幾人斟酒。
一時間,酒香四溢。
林清秋深吸一口氣,舉杯正欲痛飲,耳邊卻響起了天雷滾滾。
“想睡在這兒還是想我抱你回去?”燕雲斂推門,接過酒杯。
“我……你怎麼在這兒?”林清秋一時語塞。
“我要不來,你就像傻子一樣跟這女妖精喝起酒了?”
林清秋竟從他的聲線中琢磨出了委屈。
“喝一點,不會醉的。”林清秋肯定。
“再看熱鬧你就回家種田吧。”燕雲斂不搭理她,向一旁看戲的含笑道。
“你們認識?”林清秋徹底糊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