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五章 怒海狂濤

轉眼之間,戰晨就在海上呆了大半年的時間,他所乘坐的鐵甲船跟隨着船隊也逐漸進入了大洋的中心。

他之前都沒想過,去萬法大陸的路途竟會如此遙遠,還沒進入無盡之風地帶,就已經耗費了如此多的時間。

現在,每天面對着平靜而單調的大海,戰晨都有點覺得乏味了,就連一些小風小浪,也無法掀起他心中的些許波瀾,或者說,他反倒期待着大風大浪的早點兒到來。

這一天,戰晨還和往常一樣出來到甲板之上透氣,忽然就看到一個人用手指着前方,高聲叫到:“你們看,前面那是什麼?”

戰晨隨着他手指的指向極目遠眺,看到了在水天相接的地方彷彿多了一條黑線。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條黑線所吸引,有人甚至大膽斷定,前面那就是無盡之風地帶。

戰晨心中也是驚疑不定,他跟所有呆在甲板上的人一樣,目不轉睛地盯着那條黑線。

隨着船隊的逐漸駛近,那條黑線也愈發清晰起來,並不斷加粗,慢慢在人們的面前展露出它的廬山真面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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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片看不到邊際的黑雲,就像那熊熊燃燒的烈火冒出的滾滾濃煙一般,將前方的海面給全部封鎖。

雲層壓得很低,幾乎是貼在海面上,彷彿這些雲朵,就是從海水中冒出似的。

見到這一幕,戰晨以及所有人都清楚了,無盡之風地帶真的已經到來。

這個時候,在其他帆船上,人們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沒有經驗的船員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船上轉來轉去,不知所措;有經驗的船員都會急着把船帆給收起,因爲一旦進入風暴之中,那些風帆會讓船隻頃刻傾覆。

戰晨本想繼續呆在甲板,親身領略一番無盡之風到底是怎樣的兇險,就聽見甲板上傳來了駕駛室的傳聲:“還呆在甲板上的人請注意,迅速回到船艙裡,還呆在甲板上的人請注意,迅速回到船艙裡!”

……

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甲板上的人也聽話的陸陸續續進入了船艙,戰晨沒有辦法,只得打消了自己大膽的念頭,跟在那些人的後頭,進入船艙之中。

進入船艙之後,他馬上就上了樓梯,回到自己的房間,透過牆壁上的琉璃窗,繼續關注着外頭的舉動,這樣雖然所看到的視野有限,但還是能將窗外的大片景色盡收眼底。

不多時,船隊就逐漸進入了烏雲統治的區域,戰晨發現他能看到距離開始大大縮短,甚至只能將離自己千米之內的事物看得分明。

在他印象之中,風本來是沒有顏色的,然而眼前的這一幕卻徹底地顛覆了他的認知。

無盡之風地帶的風是黑色的,在空中肆虐,猶如一把把鋼刀在揮舞,原本平靜的海水,也被它們給攪得天翻地覆,掀起一陣陣波濤,就像沸騰的開水一般。

戰晨感到他的腳底正在晃動,忽然猛地一陣顛簸,險些讓他摔倒,他下意識地就抓住了身旁的鐵桌,才穩住了平衡。

接着,他就感到自己的腳底一直在翻滾,他也不得不調整姿勢,竭力維持着身體的平衡。

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倒在牀上,然而戰晨卻撐着桌子,繼續盯着窗外,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離鐵甲艦幾百米外另外一隻帆船上的情景。

沒有了風帆,對面船隻能依靠人力來驅動,那些船員,都在賣力地搖槳,維持着巨輪前行。

他們不僅要克服帆船自身的重量、海水的阻力和波盪,還要對付那空中颳着的狂風,一幫人搖船疲倦了,另一幫人會馬上上來接替他們的位置。

現在戰晨終於明白,與那些人相比,他乘坐鐵甲船算是幸運了。倘若自己當時一念之差上了,另外一條船,恐怕也會被他們給強制去搖槳,不過到那時候,也由不得自己不努力,因爲船翻了,大家都跟着一起完蛋。

然而,戰晨沒有想到的是,這只是噩夢的開始,如同大宴前的開胃小菜,後面危機更引人震撼。

很快戰晨就適應了這種顛簸,但是關在一間密閉的房間,受着這樣劇烈的搖晃,卻使他無法修煉,只能進行漫長的等待。

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

他終於呆不住,急切地想離開這密閉的空間,出外透口氣,於是他大膽地走出房間,下了樓,卻發現船艙的門是開着的,早已經有許多人來到了外面,便想到:“看來和我抱着同樣想法的人不止一個。”

於是他跨出了艙門來到了外頭,外頭的黑風很大,刮過臉龐,都讓人覺得刺疼,不過還不至於會對武聖造成傷害,尤其像戰晨這種修爲已臻武聖大圓滿極境的強者,對這點風浪更是不已爲意。

狂風捲起巨浪,猛裂地擊打在鐵甲船上,破碎成浪花,如雨點一般潑灑在他的身上,淋溼了他的衣服,但卻使他感到更加暢快,就如同死囚犯越獄成功,剛剛逃脫陰森森的監獄一般的心情。

趴在船的護欄上,享受着難得的新鮮空氣,戰晨開始觀察周圍,立即發現跟隨在他們周圍的船隻已經少了將近一半,消失的船到底去了哪裡呢?這個現象引起了他的好奇,於是再仔細觀察了一陣,又發現前面的船和後面的船的距離正悄然加大。

而即使是在鐵甲船周圍的帆船之上,搖槳的武者的臉上也都帶看深深的倦意,甚至有人已經開始露出悲觀和負面的情緒來,他頓時就清楚了其中的原因。

那些消失的船恐怕是跟不上第一梯隊的速度,被遠遠甩在後頭。這就像一場方米長跑比賽,起初大家都跟得很緊密,但是越到後頭,身體素質稍遜的運動員就會越落後,這個道理同樣適用於那些帆船。

駕駛室見到勸阻無效,也懶得再去理戰晨這些乘客,反正他們已經把仙石收入囊中,至於乘客的死活,他們卻概不負責。於是,戰晨和大多數乘客則恢復了來到甲板透氣的習慣。

領略這大自然的偉力,對於參悟武道也是十分有幫助的。戰晨常常在甲板上一呆就是一個時辰,就爲領悟這波濤的起伏的獨特韻律,他驚喜地發現參悟使得他的金綿劍法開始顯著提升,在劍法的許多銜接處也變得更加自然,更加出人意料。

然而,越接近無盡之風的中心地帶,風暴就變得越凌厲,而在這片海域航行的三個月之後,風浪的強度也到達了極致。

黑風一卷,就能掀起高達百米的巨浪,使得海面起伏不定,時而高高隆起,時而又下去陷,鐵甲船在這其中,也彷彿一會兒攀上了高山,一會兒墜入了深淵。

戰晨正在甲板上透氣,他的心彷彿也跟着腳下的船的起伏而起伏。

這是危險悄然而至,一陣巨風猛刮來就在鐵甲船的旁邊掀起了一個百丈大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他們的船兜頭蓋腦打來。

見此,戰晨第一時間反應,衝入船艙之中,在進入船艙的那一瞬,旁邊立即就有人將艙門給關緊並鎖死。

而這時,外頭還有兩三個人沒有來得及進入,而就是這一步之隔,成了生死之分。

戰晨只覺得鐵甲船猛烈地顫動了一下,而自己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橫飛出去,摔在地上,不過這樣的撞擊對於武聖的體質來說不痛不癢。

他馬上就起身,並衝到旁邊的琉璃窗,透過窗戶向外一看,就見到讓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此時,他們已經被打入深深地洋底,周圍充滿了無數的水泡,透過而那些水泡,戰晨分明看見,就在他們的鐵甲船的旁邊,一艘艘帆船在水中直接被肢解,化爲一堆碎木。

他甚至還看見不少人在水中盡力掙扎,想竭力讓自己浮出水面,但他非常清楚,這些人已經沒救了,在無盡之風地帶,掉進水裡就意味着死亡。

在這裡,不得不佩服鐵甲船着實堅固,經受到如此大浪的摔打,再承受深水水壓的壓擠,都沒讓它損傷半毫,甚至連一絲裂縫都沒出現。

不一會兒,鐵甲船又緩緩升起,重新出現在水面之上,繼續跟着零零碎碎的船隊去前行。

之後的考驗更甚,每一天,戰晨所在的鐵甲船幾乎都要被巨浪給“掩埋”四五次,每一次船沉入海面之下,戰晨等人都要提心吊膽,生怕鐵甲船什麼時候也跟其他帆船一樣破碎,以至化爲碎片。

只有以陳啓明爲首的那五個入道強者能保持神色如常,他們似乎對鐵甲船的防禦胸有成竹一般,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在無盡之風地帶的航程異常艱辛漫長,轉眼間三個月過去,戰晨卻彷彿覺得過了三百年一般,天天盼望着能早日掙脫這片海域,不再過這種膽戰心驚的生活。

三個月後,海上的風力在下降。然而,這一回,他和其他乘客一樣,都變得謹小慎微起來,大概是先前的一次險死還生的經歷,讓他至今心有餘悸吧。

直到黑風徹底衰弱,黑雲開始消退,戰晨纔敢重新從船艙中出來,來到甲板上,四下一望,原本浩浩蕩蕩的船隊,如今卻只剩下了不到二十艘,差不多九成九的船隻都在無盡之風中湮滅。

而能夠通過無盡之風考驗的船隻,無一不擁有最牢固的船體以及經驗最豐富的船員,戰晨默默地向他們行注目禮,因爲他們都是真正的勇者!

這時,黑雲退散,金色的陽光透過雲層灑下,給每一艘船都鍍上了一層絢爛的輝芒,似乎象徵着勝利的榮光。然而戰晨卻知道,考驗根本沒有結束,後面還有萬險礁等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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