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便坐,沈流雲朝向燕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燕離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你纔是主角,難道還要我來主酒。”沈流雲沒好氣地說。
燕離這才醒悟,連忙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衆人看見,亦同端起酒壺倒酒。
“主人,我也要喝,我也要喝。”芙兒扭頭上擡,像一隻乖巧的貓咪,輕輕地抓住燕離的衣服,亮晶晶的小眼睛裡充滿了期待。
“芙兒乖,酒這種東西,是隻有長大了才能喝的。”燕離輕聲哄道。
“這麼可愛的孩子,你居然忍心拒絕她的請求。”唐不落兇巴巴地瞪了燕離一眼,然後又用充滿誘惑的口吻道,“小芙兒啊小芙兒,如果你答應姐姐,以後都住在不落城裡,我就讓你主人給你酒喝怎麼樣?”
“芙兒,芙兒還是不喝了。”芙兒立刻搖了搖頭。
“爲什麼?”唐不落繼續誘惑道,“這可是我們不落城的特產南鄉子,用了上百種漿果釀造,喝起來可甜啦。你真的不想品嚐品嚐?”
芙兒望了望燕離,又望了望唐不落,然後低下頭去,情緒低落地說道,“芙兒想喝,但芙兒不想住在不落城。”
“到此爲止吧。”沈流雲淡淡地打斷了唐不落,望着燕離道,“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就給她喝一回吧,別喝太多就可以了。”
“姑姑都這麼說了……”燕離聳了聳肩,拿來一個乾淨的杯子,給芙兒也倒了一杯。
“謝謝流雲姐姐。”芙兒美滋滋地抓住比她的小手還要大一圈的杯子。
等到所有人都舉住了杯子,燕離雙手捧杯,左右遙敬,朗聲道:“雖然借了女王大人的場地,還是要感謝諸位蒞臨,與諸位同飲,足以讓燕某人長久銘記。都說記憶是一塊璞玉,只有精心雕琢,才能放出光芒。但在我看來,今日不用雕琢,也足以放出無量的光輝,拂拭心塵。”
“幹了!”說畢仰頭一口喝盡。
這南鄉子入口時而熱辣有勁,時而香醇迷醉,脣齒留香,一口入肚,只覺回味無窮。
“哈!沒想到你也有溜鬚拍馬的時候。”子規對此表示十分不屑。
燕離一本正經地道:“諸位可都是不落城大老爺們,討得諸位歡喜了,簡直好處無窮,我又不傻。”
芙兒只輕輕地抿了一口,小臉頓時一片通紅,跟着只覺天旋地轉,直冒金星,“主……人……好喝……還要……”最後小腦袋“咚”的一聲落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衆人看到她憨態可掬的睡相,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把她給我吧,你今天只要負責吃喝就行了。”沈流雲走過來,將熟睡的芙兒給抱走。
“燕小子,”大長老在對面舉杯道,“來,老夫敬你一杯。”
“這位一定就是女王大人口中的大長老了。”燕離也舉杯,“該是小子敬您纔是。”
“壽星最大,不過老夫有個小小的請求,不知能否得到滿足呢。”大長老笑眯眯地道。
“您說。”燕離道。
大長老目光熾熱地道:“聽說你小子走到哪裡都有豔福,是不是有什麼秘訣,看在老夫來捧場的份上,你可不能小氣,快點傳授兩手。”
昆吾嘲笑道:“噢?你那天不是表現得很不屑麼?”
大長老撫着長鬚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因爲老夫不知道跟他有關係的女人居然都是名花榜上的美人,幸好暗中調查了一番,連老夫的小乖乖采薇,都跟他不清不楚的,請教他準沒錯了。”
場間頓時噓聲一片。
“你這個老不正經的,早知道不叫你來了!”唐不落氣憤地放下酒杯。
眼看席上的男性都豎起耳朵,準備聽講,她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到底是來過生日的,還是來講女人的?”
“咳咳,當然陛下說了算。”燕離順驢下坡。
唐不落眼珠子一轉,秀靨又露出了嬌笑,指着燕離道,“酒也喝了,這一桌子菜,可是流雲姐姐費盡心思準備的,作爲壽星,今天你最大,所以讓你先吃。”
燕離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女王大人言重了,在不落城裡,在下怎敢妄自稱大,這一桌子菜雖然是用來給我慶賀所用,但按照規矩,怎麼也應該由身爲東道主的您先動筷。”
“不不不,壽星最大,肯定是壽星最大,別看人家這樣,其實還是蠻懂得謙遜禮讓的,你就不要跟我客氣了。”
“不不不,肯定是女王大人最大,在下只不過一介……”
“不不不不不,咱們都什麼關係了……”
“就這麼不願意吃我做的菜?”沈流雲忽然冷幽幽地插了一句。
二人條件反射地繃直身體,“姑姑(姐姐)明鑑,絕無此意,喜歡還來不及呢。”
沈流雲將懷抱的芙兒換了個姿勢,使她能睡得舒服一些,一面做出了宣判:“好啊,既然喜歡,那你們兩個就一起先吃吧。”
“一起一起。”
“一起一起。”
二人“呵呵”傻笑着拿起了筷子,顫巍巍地伸到了最近的一碟烤牛肉裡,夾了一條從外表看沒有任何跡象的烤牛肉,小心翼翼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入口中。
“嗯……”
“嗯!”
燕離突然睜大眼睛,只覺這牛肉入口即化,與小八烤出來的手藝不差分毫,美味到了極點。
二人都發現了,不禁難以置信地對看着,“難道?”
“流雲姐姐,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唐不落髮自內心地歡呼道,“以後有口福嘍。”
“姑姑,沒想到你的不懈努力,終於取得了回報。”燕離佯作抹了抹眼角,“往事不堪回首啊。”
“我做的菜本來就是至上美味,是你們一直不懂得品嚐。”沈流雲道。
“對對對,是我們有眼不識金鑲玉。”二人興奮地伸出筷子。
沈流雲卻淡淡地接着道:“哦對了,牛肉是小八烤的。”
“誒?”
這時候大長老已經夾了一塊紅燒茄子,緩緩地放入口中咀嚼,突然咀嚼的動作一頓,老臉一綠,險些一口噴出來。
他強忍着嚥下去,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道:“老夫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酒也喝了,就先失陪了。”
“噢,我也是,等等我。”昆吾嚥下口中的菜,連忙跟着站起來。
“啊啊,還有我。”
“我我我的肚子有些不舒服……”
“我房間的燈還點着,我得趕緊回去熄燈……”
砰!
突然發生了一個杯子碰在桌面上的響聲,沈流雲目光銳利地環視,“都給我坐着。”
衆人心中一顫,連忙坐了下來。
“菜沒吃完,一個也別想走。”沈流雲淡淡地宣佈。
“對對對,做得那麼辛苦,肯定要吃完的……避免浪費嘛是不是,還有的窮人連米飯都吃不起呢。”
於是,一夥十幾個,有老有少有小,都無一例外地皺着一張苦臉,顫巍巍地舉着筷子,你謙我讓,每夾一次,都彷彿奔赴黃泉一樣視死如歸。
“來來來,大家一起吃……”
“你倒是夾啊……”
“有本事一起夾啊!”
“別給我夾,沒看我碗裡是滿的嗎?”
“誒,這個配酒好像挺香的……”
“真的嗎?喂,你怎麼口吐白沫了……”
“快來人啊,救命啊……”
這個壽宴,必將讓他們終生難忘。
惟有芙兒躺在沈流雲的懷中,悄咪咪地睜開充滿狡黠的大眼睛。
ps:第二部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