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濃,伴隨着一聲極輕的“嘎吱”聲響,只見一抹黑影快速的透過半開的門閃身而入,然後又極快的將門闔上。
那一瞬,月光投射在那露在黑巾外面的那雙剪水秋眸,甚是澄亮。
而此刻在侯府的另一處,漓苑,卻是燈火通明一片。
主臥,楚璉澈負手立於榻前,渾身上下散發着凜冽的寒氣,而底下則跪了一大片的人。
“初夏,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看着那爲首跪着的一人,楚璉澈幽幽的開了口。
這好端端的人怎麼會突然昏過去了?
“適才回房時夫人突然說有東西落在亭中,於是便由着念兒陪着一起去找,可是還沒走出多遠奴婢便聽到一聲驚呼,等到奴婢趕出去的時候便發現念兒攙扶着夫人跪倒在地上。”
聞言,楚璉澈微微的蹙了蹙眉頭。
“那她人呢?”
這個她,初夏自然知道問的是念兒,於是恭聲回到:“事發後她便急着去找大夫了。”
看着神色有些凝重的人,站在一旁的顧晨風不由得問了一句,“二爺,可是有什麼不對的?”
此話問出只見楚璉澈陷入了片刻的沉默,良久後才沉聲吩咐道:“瑾天,你去請下文昊過來,晨風,你帶人搜府,務必擒那名女子。”
若是他所料不錯的話,那個女人應該就在府裡頭哪個地方。
使計讓卿兒昏迷怕也只不過是爲了拖住自己的步伐,因爲整個齊侯府哪個不知道自己對卿兒的重視程度,卿兒這麼一出事,自己定然無法抽身。
“晨風,等一下。”
看着領命已走出幾步的人,楚璉澈突然又喊了一句。
顧晨風轉身看着喚住自己的人,靜靜的等着解下去的話。
“不用搜府了,你徑直領着人守在書房外面就好了。”
那個人既然是夏侯奕的人,那麼此番謀劃的目的便再簡單不過了,無非是想從自己這裡獲取些機要情報。而最有可能放置這些東西的地方便只有兩處,其中一處便是自己的寢室,這另外一處便是書房了。
既然這人並不在這裡,那麼便只可能是自己平日裡辦公的地方了。
顧晨風聽了這聲吩咐,心下一思索,然後便明瞭這個中緣由了,於是重重的點了點頭,着手出去安排了。
昏暗的書房內,念兒藉着微弱的火光不斷的翻找着,然而所有的書架,櫃子什麼的都被她一一翻過了,可是就是沒有找到主上說的那樣東西。
正當她想要再細細的找一邊,看是否是自己不小心遺落了哪裡的時候書房在突然傳來了一陣陣厚重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對於習武之人來說自然不陌生,只見初夏迅速的吹滅了手中的火光,然後閃身躲在了門外,以手指在窗紙上戳了一個洞,然後透過那道小洞看些外面四下散開來各手執弓箭蓄勢待發的侯府護衛。
她雖然料到了自己的行蹤會被發現,但是卻沒想到會這麼快。
原本她以爲這些人肯定會直接攻進來,但
是等了良久後卻見那些人仍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心裡面不由得浮現出一抹詫異和不解。
既然這齊侯都已經猜到了自己的行蹤,那爲何只是讓人守在外面?
其實關於這點不解的又何止是他,一開始顧晨風也不甚明白。想着既然都已經知道這人在哪裡了,爲何不直接進去抓人?難道這麼多的侍衛還捉拿不下一個女人?
直到臨走前接受到二爺投過來的那抹意味深長的眼神後,他才稍稍有所明白。
如此重要的任務絕對不可能獨自一人完成,那夏侯奕絕對不止只佈下這一招棋,想必肯定還有接應,而他的任務便是將那前來接應之人一併拿下。
面對這樣的狀況念兒自然不敢就這麼闖出去,於是便折回到那放着書卷和筆墨紙硯的案桌前,背對着身子右手不知道碰到了哪裡,只聽到“啪”的一聲響,尋聲望去,便見那懸掛上牆壁上的那副畫卷一點點的收起,露出了那後面的一處暗格。
念兒心裡頭一喜,快步走了過去,當她的手剛剛觸碰到那處暗格的時候,幾支利箭突然劃破一室的寂靜,帶着陰冷的寒氣直逼而來。
因爲一面要避開那些箭矢一面又要思慮着怎樣才能不驚動守在外面的那些人,是以念兒這番躲的有些侷促,一個不留神其中一支擦過她的左臂劃開了一道口子。
看着那傷口處沁出的殷紅念兒暗自慶幸,還好這箭上沒有淬毒。
但,有的時候箭上不一定只能淬毒,塗點其他東西亦是可以的。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念兒明顯大意了,沒有想到這點。
“文昊,怎麼樣?”
楚璉澈看着起身的人,開口問道,話中是藏不住的擔憂和心急。
阮文昊看着眼前全然被急壞了的摯友,沒好氣的笑了笑,直到見某位爺是真的快要暴走了才悠悠的開了口,“沒什麼大礙,只不過是中了迷迭散罷了,睡一覺自然就會醒。”
聞言,楚璉澈明顯的鬆了口氣,文浩的醫術他自然再相信不過了。
然而,還不等他把這口氣鬆完,那道溫潤清雅的聲音再次想起。
“只不過……”
楚璉澈看着話到關鍵時刻突然停了下來的人,劍眉不禁一蹙。
“只不過什麼?”
難道說除了迷迭香,還有其他問題?
“我說阿澈,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這麼一轉折又不一定是壞事。”
平日裡見他最是沉着冷靜了,怎麼這一碰上雲卿的事情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那一臉緊張的表情哪裡還有一絲冷麪殺神的樣子。
聞言,楚璉澈無奈的勾脣笑了笑。
他也沒有辦法,只要是和牀上女子有關的事情,無論大小,他都會不由自主的提着一顆心。
“好了,不逗你了,告訴你個好消息,你家夫人有了。”
有了?
一時之間,楚璉澈壓根沒有反應過來這一句有了是什麼意思,直到良久後才一臉震驚外加不可思議的看向對面的人,語氣帶着絲絲顫抖的問道:“文,文昊,你說的是真
的?”
“嗯,是喜脈不錯。”阮文昊微笑着點了點頭,心裡面自然也是替自己的好友高興的。
下一刻,某些人便見着他們那位處變不驚,英明神武的侯爺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興奮的手舞足蹈。
當中,不知道是誰一個沒忍住,突然大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大笑傳入某人的耳畔,某位爺才猛然意識到自己剛纔好像高興的有些太過頭了,於是故作嗓子不太舒服乾咳了一聲漸漸收斂,然後掃了一眼那仍舊偷着樂的人,眼神當中帶着一抹警告。2巴,一臉恭敬嚴肅的站在那裡。
“阿澈,不知看在我這麼晚了還一刻都不敢耽擱的過府替你辦事,並且告訴你這麼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的份上,能不能給我提供一個休息的地兒?”
這來回奔波也挺累的,而且他亦還有一些個人的事情想做。
其實壓根用不着他這麼說楚璉澈也會問他今晚要不要在自己府中過夜,因爲反正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對了,怎麼沒有瞧見竹兒那丫頭?”
其實從一踏進來的時候他就四下瞧了一眼,但是卻並沒有那個丫頭的身影。按理說,以那丫頭的性子,這雲卿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早就急得一團亂纔是。
“聽初夏說是喝醉了。”
聞言阮文昊擰了擰眉頭,喝醉了?他倒是沒有想到那個丫頭居然還好這麼一口。
“好了,既然這裡也沒我什麼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等一下。”
楚璉澈看着轉身要走的人,想到某件事,及時的喊了一句。
“怎麼,還有事?”
“卿兒懷孕的事情我暫時還不想讓她知道,所以要拜託你先幫着瞞着了。”
“爲什麼?”聽到這句話,阮文昊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這三個字。
“不爲什麼,反正你先幫我瞞着就好了。”
難道要他告訴他,自己這麼做是怕惹得某人醒來後動怒?畢竟是他沒安好心,暗地裡吩咐初夏將那避孕藥偷偷的給換成了寧神補氣的湯藥。
阮文昊看着表情似有些奇怪的人,頓了頓,最後點了點頭。
“好吧,那我先替你守着口風。”
考慮到眼下的狀況,所有當阮文昊離開後楊瑾天便也尋了個理由退下了。
一室靜謐。
楚璉澈緩緩的在牀沿邊做下,然後便深深地凝視着眼前那張熟睡的容顏,手不知不覺的隔着錦被擱置在那肚子的位置。
真的是很難想象,在這麼一個地方居然孕育着一條小生命,若不是因着今日這事,只怕自己還一點都不知道呢。
而想到今日發生的這事,一抹異樣的狠絕劃過那雙深邃不可測的眼眸。
“初夏。”
伴隨着這麼一低喚,只見一抹人影便走了進來。看着來人,楚璉澈徑直吩咐了一句,“好好照顧夫人。”
說話之際人已經站了起來,並細心的掖好了被腳。
現在,他需要去處理一下另外一件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