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櫺前,楚璉澈看着不再做掙扎的人,似甚是疲倦的將下顎往那香肩上一擱,雙手改纏繞在她的腰上。
良久後,久到步雲卿以爲身上的人是不是已經不知不覺睡着了的時候,那擱在自己肩上的力道卻突然卸了下去。
“夫人,我……”
一個我後,楚璉澈卻又不知爲何收了口,看着眼前的人,道了一聲,“沒什麼。”
對此,步雲卿不動聲色的蹙了下眉,清澈的眼眸中劃過一抹狐疑,最後微微的低垂着臻首未做多問。
剛剛那一瞬,她還以爲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想同自己解釋被帶回府的女子,但事實,似乎是她想多了。
“爺,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與妾身說的嗎?”
到最後,步雲卿終於還是受不了心裡面的煎熬,開口打破了這一室的靜謐。
話落,她明顯察覺到眼前的人身形怔了一下,雖然很快。
然而,她亦沒有想到的是,縱然自己都這麼問了,可是眼前的人卻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那雙深深凝望着自己的眼眸如潑墨般暈染看來,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心微微泛起一絲波瀾,說不清是苦澀多些,還是失落多些。
“妾身讓初夏進來服侍爺沐浴更衣吧。”
言罷,步雲卿微微使力從楚璉澈的懷中退了出來,然後徑直躍過珠簾朝着外室走去。
楚璉澈看着那消失的身影,垂落在墨色披風下的雙手緊握成拳,似在強忍着什麼。
同榻而眠,楚璉澈透過微弱的燭焰看着那背對着自己已經入睡的人兒,稍稍將自己的身子靠近了一些,然後動作極小心翼翼的微擡起右手,繞過那纖腰附在那薄衫下已有稍許起伏的地方,輕柔的摩挲着。
這些時日的奔波勞累,好似在這一刻都化作成煙雲消散。
卿兒,請原諒我有些事情暫時選擇不告訴你,待他日時機成熟時你定會知曉,所以,在此之前,希望你一定要相信我。
“文昊,怎麼樣?”
看着終於走了出來的人楚璉澈起身走了過去,開口詢問道。
然而,阮文昊卻是朝着他緩緩地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帶着絲絲無奈。
“此毒甚是兇險,雖然我已經施針逼出了不少,但卻仍有不少殘留在她體內,若是不能在七日之內配製出解藥的話,那麼最後的結果,好則雙腿盡廢,壞則喪命。”
聞言,楚璉澈陷入了無聲的沉默,垂落的一縷墨發掩去了那雙眼眸中的神色,叫人看不出心中到底作何想。
“阿澈,此番你們前往豐城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爲什麼晨風他說你們在那裡遭遇暗殺,差點回不來?還有,這個被你帶回來的女人又是什麼人?”
據他所知,阿澈可不是那種隨隨便便就往府中帶陌生人的人,而且帶回來的還是女人且身中劇毒。
“此事說來話長,日後我再告訴你,至於她……”說到這裡楚璉澈朝着內室的方向看去,隔着一道屏風幽幽說道,“文昊,你
可還記得當初我同你說的楚、沈兩家定下的那樁婚事?”
“記得啊,怎麼了?”話問到這裡,只見阮文昊的表情一怔,極是錯愕的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那,那裡面昏迷不醒的躺在牀上的女人是,是已故郎中令的千金,沈雨菲沈小姐吧?”
這這這,怎麼可能?
當初,阿澈暗中派了那麼多人都未曾查獲到一絲一毫的消息,如今倒好,這人居然自己突然蹦了出來。
“阿澈,你沒有認錯?”
畢竟當初二人也只是在幼時有過幾面之緣,都道是女大十八變,他又是如何確定那個女人就是沈雨菲本人。
阮文昊問出這句話後,只見楚璉澈緩緩地掏出了一塊曾月牙形形狀的玉墜。
“這是從她脖子上掉下來的。”言罷,只見他又從自己的腰間掏出了一塊,同樣的質地,同樣的顏色和紋路,唯一不一樣的便是那月牙的朝向。
“這一塊是我的,這兩塊玉墜原本乃一塊玉佩。”話落之際楚璉澈雙手各拿着一塊玉墜漸漸靠攏,下一刻,只見那兩塊玉墜完完全全,沒有絲毫縫隙的重合成一塊完整的玉佩。
“這塊玉佩是當初我父帥讓人打造的,乃是兩家定親的信物,上面分刻着我和沈雨菲的生辰八字。”
若是這玉墜沒有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的話,那麼那躺在牀上的女子便是沈雨菲無疑了。
良久後,阮文昊看着沉默不言的人,緩緩開口問了一句,“此事你如何和雲卿說?”
以雲卿的性子,若是知道阿澈同這沈雨菲早已有婚約在身,只怕是心裡面定會有所介。
“所以我沒有打算告訴她。”
沒有人比他更爲了解卿兒的秉性,平日裡看似一副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模樣,實際上卻是最爲通透,也最愛將所有的心事藏在心底什麼都不說。若是將這事告知於她,只怕是又會在心裡面多想,眼下她懷有身孕,若是這樣的話難保不會對她和腹中的胎兒有所傷害。
“可是,阿澈你難道就沒有想過,若是當有朝一日雲卿知道你曾隱瞞與她,事情會變得更加複雜嗎?”
“她不會知道的。”
因爲他昨晚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文昊,此事怕是要麻煩你了,我想讓沈雨菲去你的府中待着,如此,一來,也方便於替她解身上的毒,二來,不在侯府,那麼卿兒也就不會見到。至於那日匆忙,我無奈之下才會將人帶回侯府,我會與她解釋的。”
這個方法是不錯,但是爲何他心裡面卻始終縈繞着一股濃濃的不安,總覺得事情不會像阿澈想的那麼好,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阿澈,你當真要如此?”
雲卿又不是不明理之人,若是將此事原原本本的直接告訴她,倒也只不過是惹得雲卿一時心結難解罷了,相信時日一久雲卿也會漸漸放開,畢竟此事誰都無過,錯只錯在造化弄人,天意弄人罷了。
那時的阿澈又如何能夠預料的
到尋了那麼久都未曾尋到的人會突然出現,只怕是那時的阿澈心裡面可能也認定沈雨菲不在人世了吧。
如今,除了這個他已經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因爲深愛,所以纔會害怕,害怕她知道這件事情後會與自己疏遠,雖然錯並不在他。原本現下彼此之間的關係就還不夠穩定,他不想再讓這件事情破壞他好不容易纔求來的一段姻緣。
至於沈雨菲那邊,待他日她身上毒解後他自會向她解說清楚。
阮文昊看着心意已決的人,終究是輕嘆了一聲,但願這一切安然無虞。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當竹兒端着東西走進內室的時候,看見將衣服一件件的從衣櫃裡面取出來的人,甚是好奇的問道。
步雲卿將最後一件衣物放在牀上後才悠悠的道了一句,“竹兒,我想去雪晗居那邊住一段時日。”
那邊風景秀麗,壞境清雅,比較有利於自己養胎。“小姐要去雪晗居?”
聞言,竹兒震驚的反問了一句,順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上踏步走了過去。
步雲卿輕輕的點了點頭,與此同時已經將手中的衣物打包好了。
“所以呢,你也得陪着你家小姐我一起去。”
帶將行囊收拾好後步雲卿這纔回身,俏皮的朝着身旁的人一笑。
“啊?”竹兒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甚是開心的點頭如搗蒜,“那小姐,你等我一會啊。”
言罷,轉身哧溜的跑了出去。
步雲卿看着那一眨眼就跑得沒了影的人,輕聲一笑。
這丫頭,都到侯府這麼久了,怎還是這般小孩子心性,不過這樣倒是好,一生無憂倒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不像自己。
如今,她是越發的看不懂那個男人了,突然出現的女人又突然消失不見,卻只是他那一句話便解釋了。
見她路上遇難,便出手救了下來,如今人已經無礙,便打發掉出府了。
這樣的理由,本該再簡單不過了不是嘛,可是爲何她心裡面卻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僅僅只是因爲所有人給出的回答都是這個,就像是一開始就已經統一對過口供一般,就好似在特意的隱藏什麼。
漓苑外,初夏看着相攜而出的主僕二人,迎了上去。
“夫人,你這是做什麼?”
目光淡淡的瞥了一眼兩人身後的包袱,眼中劃過了一抹探究。
“我家小姐要去哪裡,用得着你過問嘛。”
自從知道初夏所做的一切事情後,竹兒便漸漸的開始厭惡她,每次一見面便沒有好臉色。
“奴婢奉二爺之命,要時刻保護夫人,所以夫人若是要去哪裡的話,奴婢自然要時刻緊隨。”
“保護?”聞言,步雲卿癡癡的笑了,似嘲弄,“初夏,你不如換個詞說好了,保護,是監視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男人竟然也如此的防範自己了?
心,似有一根針紮了上去,一陣陣的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