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兒許是從未見過唐語輕這個樣子,有些愣住,很快,她的嘴巴又委屈地扁起,跳下牀,赤腳朝着門邊跑去。唐語輕轉過身子,卻是有些石化,看着那個向來冷傲矜貴的男人蹲下身子,摸着昕兒的頭,柔聲道:“昕兒,怎麼了?”
唐語輕擡眸看了看天花板,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的性子骨子裡還是沒有改變嗎?她是憑怎麼樣的身份管教霍行琛的寶貝呢?感情還是會衝散理智,事實上,這種時候,她只要順着昕兒,把媽媽改成嬸嬸,不就什麼事都完了?
“我先出去。”
她說着便走出門去,沒有看身後那人的臉色,估計一定是鐵青。
雨漸漸大了。
坐在亭子裡,看着夜色中的雨幕,心底的酸澀疼痛一併翻涌。那日,大雨如瀑,她瘋狂地在大雨中奔跑,像個瘋子一樣喊着陸南城的名字,可是陸南城……你在哪裡?
有誰說過這樣一句話吧?女人需要男人,就跟飛機墜落的時候,逃生者需要降落傘一樣,那一刻你不在,那麼你永遠都不需要存在了。
可他現在,是在恨她,不是嗎?
唐語輕輕輕閉上眼睛,這輩子,她都不會跟他說什麼。她不會告訴他,她失去她的第一次,那是他家人的設計;她不會告訴他,離開海城是因爲不得不離開;她也不會告訴他,她曾經,那樣徹徹底底地經歷了怎樣的絕望。
因爲,這輩子,她跟陸南城,已經絕無可能。所以,過去的,就只是句號,如此的意義,而已。
“昕兒找你。”
淡淡的嗓音,跟陸南城一樣,也是迷人的音色。唐語輕睜開眼睛,已經調整好心情,對着那張俊逸的臉微笑道:“昕兒找我嗎?我以爲她都要討厭我了呢!”
霍行琛皺了皺眉,打量了她幾秒,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眉頭皺得更深:“淋到雨了?怎麼跑到亭子裡來了?”
“沒什麼。只是很難得見到這麼大的雨,這個地方看雨景……挺美的。”唐語輕笑着往前跑去,“我去看看昕……”
身子卻是瞬間被拉回,鼻尖微疼,是撞上了男人堅硬的胸膛。他打開傘,手那樣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肢,鼻尖還是那樣熟悉的松木香味,卻讓唐語輕恍神。
大雨還是傾盆,霍行琛的手又緊了幾分,那一瞬間鼻尖的酸澀,竟是讓人想要猛地流下淚來。
嫁入霍家的這幾年,霍行琛說不上對她有多好,但是,若是沒有他,她的生活一定會比現在窘迫幾十倍,那是事實。
走上臺階,霍行琛收了傘,唐語輕側頭看着他,男人擰眉道:“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唐語輕抿了抿嘴,笑道:“只是覺得奇怪……我讓昕兒哭了,你不生氣嗎?”
“不生氣,反倒是有點高興。”霍行琛眯了眯眼,又是那樣淡然卻又感覺深刻的目光,“唐語輕,你也該知道,霍家少奶奶的位置,你遲早有一天是要拱手讓人的。現在看來,這個日子也不遠了,你應該試着讓昕兒不那麼黏你。你是聰明人,不會蠢到想要靠一個孩子拴住一個男人,離婚簽字的時候,只要你的要求不太過分,我都會滿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