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振宇一看她這模樣,那火氣就瞬間上頭,一個箭步跨過去,彎腰將她提起來,“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晚那些視頻已經在網絡上呈爆炸趨勢蔓延開了,今天早上他根本不敢出門。一個早上都在不斷的打電話託各種關係把這件事壓下去。
可是,這次的事情蹊蹺,縱使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沒能壓下來。平時那些跟他們關係一直很好的媒體這次都不買賬,打了一個早上的電話,那些要命的視頻還在網上掛着。
他已經焦頭爛額了,再看着蔣心這幅不莊重,甚至不要臉的樣子,哪還能忍的住氣?
“說,到底是誰?是不是凌墨軒?”
夏振宇憤怒的低吼着,想一隻立即要飲血的狼。這事根本不用多想,一定是凌墨軒報復蔣心,才搞了這麼多事情。
蔣心的神經本來就已經處於了崩潰狀態中,被兒子這麼一吼,更嚇的三魂七魄都出了竅,撕心裂肺的吼起來:“不知道,不知道啊,不要問我,不要問我。”
“不問你問誰?這些都是你搞出來的。讓你別輕舉妄動,別惹事你偏不聽,現在好了,搞出這些事你讓我怎麼辦?董事會那些人怎麼饒的過我們?”
吼完這些,他火大的將蔣心又扔到了沙發上。
這時候易寒自門外急匆匆進來。夏振宇眼看着自己媽這個樣子也不能讓外人看到,便惡狠狠的吩咐了傭人把蔣心先攙到樓上去。
“總裁,不好了,早上開市公司股票跌停了。”
“什麼?”
夏振宇驚叫一聲,完全沒想到這麼短短的時間股票竟然會跌停。
本來因爲夏洛天入院的影響,夏氏就已經岌岌可危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簡直是雪上加霜。
真不知道董事會那些人會不會趁機把他趕出公司。畢竟他手上一點股份都沒有,那些人早就想踢他出局了。
股份,對股份。夏洛天的股份他一定要拿到手。
夏振宇的臉猛然一陰,目光冷鶩的看着易寒,“上次我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總裁是說監視張瑞華那個小孫子那件事?辦好了。那孩子在市中心一家貴族幼兒園讀小班。每天早八點半到下午四點半。一般情況下他由奶奶接送,偶爾媽媽也會去。我們跟蹤了一段時間,發現這個作息時間很規律,跟其他小朋友完全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那就好,那就好。”夏振宇焦灼在在房中踱着步子,重複這句話。
踱了一會,他突然站定,衝易寒勾了勾手:“這樣,今天下午,你想個辦法把那孩子弄過來。就送到我的私宅去。我倒要看看,張瑞華那個老東西還要跟我硬到什麼時候。”
“是,總裁。”
易寒應道。夏振宇又揪緊了眉頭,“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把視頻的事情蓋過去。這件事不用查,肯定跟凌墨軒脫不了關係。那些媒體現在顯然也被他收買了。這個你有什麼好主意?”
他自己是完全沒招了,病急亂投醫才問的易寒。
易寒沉默一會,道:“眼下恐怕只能先召開記者會澄清這件事跟夫人無關,是有心人刻意爲之。另外,媒體那邊,還要盯緊公關部繼續去談。就算多給錢也要把這個事壓下去。”
“嗯,只能這樣了。你去安排。我收拾一下去公司。董事會那邊還等着我。”
想到這裡,夏振宇就頭疼不已。凌墨軒……你等着,遲早有一天,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夏家這些事情到底怎麼解決,凌墨軒和蘇末都不關心。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過的很平靜。
公事方面,楚河除了來過一次告知凌墨軒,夏氏股份收購的計劃按照預期完成了之外,就沒說什麼別的事。
這件事在凌墨軒的意料之中,夏洛天手上的股份他沒去想辦法,但是其他股東手上的股份現在已經基本到了他手上。也就是說,他現在是夏氏除了夏洛天之外的第二大股東。
當然這些事都是暗中進行,那些股東們已經跟凌墨軒達成了默契,他是暗中收購,夏振宇到現在還不知道。
讓蘇末欣慰的時候,這幾天裡,凌墨軒的身體康復情況不錯。
他自從那天見蘇末一夜沒睡替他緩解疼痛之後,後面的治療就配合了很多。甚至在飲食上他也再沒有挑三揀四,每次蘇末端來的食物,總是被他吃的乾乾淨淨。
就這麼精心調養了幾天,他的狀況就好轉了許多,身上的疼也沒那麼厲害了,也能起來活動了。
不過即便如此,蘇末還是禁止他去公司,醫生說了,要好好調養,她就得盯着他好好調養,不能再拿身體當兒戲。
但是這平靜的日子也沒過多久,到了這週週末的時候,楚河又來了。
這次他帶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過來。
“墨軒,你父親去世了。就是剛剛的事情。院方給出的答覆是護士在巡查的時候不小心觸動了他的氧氣罩,有沒有恢復好,結果……”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凌墨軒和蘇末都已經聽懂了。
凌墨軒靠在沙發上,足有十分鐘的時間,沒有說一句話。
死了,夏洛天就這麼死了?
這個男人,曾經傷害過他們母子,甚至間接導致了母親的死。他本該恨他入骨,恨不得他早點死纔對。
可是,事實證明,他的恨不夠強烈,這恨裡卻還生出了一種痛。
爲他的死心痛。
血濃於水,從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和夏洛天就有了一種密不可分的聯繫。所以,即便怨恨他入骨,如今聽了這個消息,他還是避免不了會痛苦。
心靈感應大概就是這樣,他死了,自己也會痛,誰讓他們是父子?
情緒瞬間波瀾起伏,已經好了不少的疼痛又一次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讓他的臉痛苦的揪了起來。
蘇末見狀,心知他是一時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消息纔會這樣,便立即抓住了他的手,緊緊攥着。
“墨軒!”
她剛喊了一聲,凌墨軒便微微擡手安慰她道:“我沒事。”
之後,他便看向楚河,“那個護士派人去查了沒有?”
楚河點頭:“已經去了。醫院當時就解僱了她。墨軒,你是不是也懷疑?”
“不是懷疑。”凌墨軒稍緩了緩情緒突然又道:“不用查了。這件事根本不用查。護士的疏漏?這種爛藉口騙不了人。一定是夏振宇,他要取得股份,只能除掉夏洛天。”
說出最後三個字的時候,凌墨軒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的牙齒在打顫,他雙拳攥緊,青筋暴起。
蘇末擔心他這樣大的情緒起伏會讓身體吃不消,想勸他一些,又覺得此時說什麼話都是空的。
無奈之下,只能一直抓着他的手,緊張的盯着他。
凌墨軒突然站了起來,對楚河又道:“我要過去看看。”
蘇末心裡一驚,立即就想勸他別去。還沒等她開口,楚河先勸上了:“墨軒,你現在不要去。人已經沒了,你去了也沒用。我得到消息之後就先去了一趟醫院,那時候他們就已經安排把人送殯儀館了。我想不用到晚上,夏家就會設靈堂。那時候你再過去。一來弔唁你父親,二來,你這個長子也該有個正式的場合現身。對外界算是有個交代。”
語畢,凌墨軒沉默了。蘇末也覺得楚河的話合情合理。她雖然壓根不想凌墨軒在身體不好的情況下過去處理這些事情,但是夏洛天畢竟是他父親,靈堂上都不去不像話。
所以,她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附和了楚河的話。
想了一會,凌墨軒點了點頭:“好吧,按你說的辦。”
他又緩緩坐下,疲憊的靠在了沙發上。楚河又道:“嗯,那我先過去探探情況,另外讓人給你們送二套衣服來。”
說完,楚河就離開了。凌墨軒靠在沙發上,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吭聲,蘇末卻從他臉上看到了疲憊和疼痛。
這種疲憊和痛不是生理上,而是由心中散出來的。
“心裡不舒服就說出來,別忍着。”她說了一句,往他身邊挪了挪,靠他更緊一些。
凌墨軒緩緩擡眸,看了看她,過了一會又把頭歪到了她肩膀上靠着。
“我以爲我已經恨他入骨,可爲什麼他死了,我心裡還很難受?”
他完全無力的語調讓人一陣心疼,她伸手攬住他的肩膀,側過臉貼着他的發,“親情割捨不掉。你有這種感覺很正常。墨軒,我們都不是沒有心的人。”
就像她對蘇心怡,就因爲小時候有過那些美好的回憶,以至於事到了如今,她還是不忍心看着她墮落,還是會在她被混混強迫的時候想都不想的就去救她。
這一切,都因爲他們有心。那心,是活生生的,不是麻木的。
凌墨軒又是半響不語,過了好一會才貼着她的脖頸道:“幸好我還有你。”
“我也是。”
蘇末淡淡迴應一聲。情感上,他們似乎真的只剩下彼此了。不過,這樣也足夠了,能夠彼此相偎,就已經很好了。
過了一會,她又不放心的叮囑道:“你先休息一會。等下有的忙。不過你得先答應我,緩緩情緒,不要太激動。我怕你吃不消。”
“我知道。放心。”
凌墨軒伸手捏了捏蘇末的手,安撫道。
一個小時之後,楚河就派人送來了弔唁需要穿的衣服。凌墨軒本來沒打算帶蘇末去。他怕那場合到時候會很亂,不知道會生出什麼事端。
但是蘇末很堅持。這種情況下,她是不可能放心凌墨軒一個人去的。
最後凌墨軒拗不過她,只能帶着她一起。不過卻也吩咐了冥,要貼身跟着她。
下午四點的時候,他們到了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