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天佑搖搖頭,“我能怎麼?”隨即強顏歡笑,這個笑很刺眼,鄔瞳覺得。
“對不起,天凌跟我說了,我以後會注意……”鄔瞳剩下半句話卡在了喉嚨裡,季天佑突然打斷道……
“沒必要道歉,我說過我已經放下了。”季天佑越過鄔瞳的頭頂看向正上方的那副油畫,“也許從我順應季家開始,我就註定失去她了。”
鄔瞳急忙安慰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一定還會找到更好的,更適合你的,這個世界上女生還是很多的。”
季天佑將目光收回落在鄔瞳堅毅的小臉上,喃喃道:“是啊,還有更好的。”突然薄脣輕輕彎起,看着鄔瞳淺笑。
鄔瞳尷尬地將臉移開,正想轉移話題時,季天佑卻說出了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嗎?”季天佑突然站起身來,往那副油畫邊走去,凝視了一會兒,便將它摘了下來,目光落在油畫上,仍然深情着,眸子裡有一種鄔瞳看不懂的光芒。
“她同年考上了藝術學院,她很愛畫畫,她的夢想是當一名畫家。”季天佑的手輕輕撫過那副畫,“可是她卻跟着我來到了中國,放棄了在那兒她的導師給她單獨指導的一個絕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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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應該更好奇的是我們爲什麼會分手,她爲什麼會進監獄吧?”季天佑突然擡眸看着鄔瞳,說道。
鄔瞳也站了起來,搖搖頭,道:“我不是好奇,我只是可惜,我覺得你們……”
“沒有什麼可惜的,我相信緣分這種東西,能讓兩個在一起的人走遠,也能讓完全不相干的人捆綁一生。”季天佑突然笑了起來,“對嗎?”他看着鄔瞳問道。
鄔瞳點了點頭,她也是信的。
得到鄔瞳的點頭,季天佑似乎有些開心。目光也聚集了一些光芒,只是落在畫上時依舊柔和,他說道:“所以小墨變心我可以理解,我那時候早出晚歸,經常和她吵架。她其實也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她開始也學會了猜忌,覺得我是不是變心了,甚至不愛她了。”
“可是那時候我被季家束縛得太緊,本來心情就不好,所以就慢慢的不想再跟她說話,直到……她懷孕。”季天佑苦笑了一聲,鄔瞳不可置信地看着季天佑,可是季天佑接下來說的話顛覆了她的想象。
“孩子不是我的,我知道,她也知道。那是我第一次打她,打完我卻後悔了,我求她去把孩子打掉,我願意選擇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她卻搖搖頭。”季天佑停頓了一會兒,油畫上的薰衣草依舊開的茂盛,“她說她累了,我很怕,那一刻真的慌了,我只能不斷退步,我說我願意幫她養這個孩子就算不是我的也沒關係,我只想留住她。”
鄔瞳聽完很震驚,一個男人究竟是愛人愛到何種地步纔可以做到這一步的退讓。
“我第二天下班回來便找不到她了,她只留了對不起三個字給我。”後來,季天佑覺得這段記憶並不可怕甚至是美好的,後面纔是他最不想觸及的。
而鄔瞳也發覺到了,急忙跑到季天佑身邊,將畫輕輕拿走,說道:“別說了,我不想知道後面的事情,都過去了,
不是嗎?”鄔瞳將手搭在季天佑的胳膊上,勸慰道。
季天佑輕笑,將鄔瞳的手拿開,再沒有一點目光留在那副畫上,邊走到沙發上邊道:“扔了吧,也放了挺久了。”
鄔瞳看着手裡的話,畫裡是一片薰衣草田,田裡有一個姑娘向前奔跑,而身後卻有一個男生正在拉着小提琴朝她相望。她相信姑娘是蕭雨墨,而這個男生自然是季天佑。
卻沒想到季天佑突然說道:“那不是我。”
“什麼?”鄔瞳沒反應過來。
“那是她孩子的爸爸。”季天佑淺笑,掩蓋了眸中的落寞,喝了口水,看着外面太陽,“傢俱估計等會兒就要送來了,我先帶你摸熟一下房間吧。”
“哦,好!”季天佑已經往樓上走去,鄔瞳並沒有將這幅畫扔掉,而是趁季天佑不注意悄悄將畫收進了行李箱。
“上來啊。”季天佑在樓上喊了一聲。
“哦,來了。”鄔瞳急忙跑上去。
“這是我的房間,除了那個櫃子,其他的傢俱都可以換成你買的。”季天佑打開一個房間的門道。
鄔瞳打量着這個房間,還是和客廳差不多的裝修風格,裡面陳設都很整齊,確實很像季天佑平時給人的乾淨整潔的感覺。
可是等等,她好像反應過來了,剛剛季天佑說的意思是?
“我的房間呢?”鄔瞳瞪大眼睛問道,這纔是最重要的問題好麼?
季天佑挑眉看着她,似乎在看一個笨蛋,“你似乎忘了自己來到這兒的目的和原因了吧?”
鄔瞳擡頭仰視着季天佑道:“你……來真的?”住在一起難道還要每天住在一個房間嗎?和這麼一個大冰塊躺一張牀上的感覺她可不敢想象。
季天佑突然朝鄔瞳靠近,俯視看着她的眼睛,道:“難道還來假的嗎?我倒是很期待,外界有些傳我不能人道不近女色的,還希望瞳瞳以後多爲我證實了。”他突然湊近她的耳朵,曖昧地吹了一口氣道。
“我去看看房間。”鄔瞳往旁邊鑽了出去,屏住呼吸遠離了一點兒季天佑。她的天,她感覺心臟都快要爆出來了。以後到底該怎麼相處?
“叮叮叮……”
鄔瞳的手機很合時宜地響了起來,讓她的心微微平復了一些,季天凌?
“喂,天凌?”
“瞳瞳,我不會放棄的!”季天凌在那邊振振有聲道。
聽到季天凌的聲音似乎有些飄忽,鄔瞳急忙問道:“你現在在哪兒?”
“夜宮啊……還有聶少軒他們!”季天凌嘟囔道。
鄔瞳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她不是說了不能和聶少軒他們鬼混嗎?夜宮嘛地方,不行,既然天凌已經是她的“人”了,她就一定要爲他負責到底,拯救末路少年。
季天佑不知何時也走上前來了,鄔瞳急忙說道:“我要去夜宮找天凌。”
季天佑皺着眉頭道:“你找他幹什麼?”
“不能讓他再和聶少軒鬼混了!”鄔瞳咬牙切齒地說道。
“呵呵……”季天佑輕笑出聲,眉眼都是無奈,“他浪蕩慣了,我媽都管不了。”
“我纔不信!”鄔瞳不理季天佑,一個勁兒地往外衝,卻被季天佑一把抓住胳膊。
“誒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季天佑說道。
“什麼?”
季天佑踱了兩步走到鄔瞳面前,扶住鄔瞳的肩膀,道:“你和天凌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親的?”
鄔瞳似乎不是很習慣季天佑的親密,微微側了側身子,道:“以前我們在一個福利院的。”
季天佑恍然,怪不得,原本鄔瞳對季天凌的印象那麼差,可是後面反差竟然那麼大,原來還有這一段淵源。
“還有問題嗎?”鄔瞳有些急了,想到季天凌在那一邊不定變成什麼鬼樣子。
“走吧,我們一起去。”
“好。”
突然,季天佑放慢了腳步,鄔瞳回過頭來看着走的非常慢的季天佑,心裡有些疑惑,問道:“怎麼了?”
“瞳瞳,其實我都知道了。”季天佑看着鄔瞳的眼睛,說道。
鄔瞳的眸子下意識地躲閃了起來,她有事瞞着他,但她仍然抱着一絲期望,季天佑所指的知道不是那件事兒。
“我知道你來的目的是爲了什麼。”季天佑淡淡的笑了起來,只是這笑並沒有收入眼底。
鄔瞳的心慌了一下,尷尬地笑了兩聲,假裝平靜道:“我早就跟你說了啊,不是生孩子嗎?”
季天佑卻突然走上前來,張開雙臂輕輕擁住了鄔瞳,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輕聲道:“謝謝你。”
他明顯感覺到鄔瞳聽完這三個字時身上的顫動,他繼續說道:“有空我們一起去看秀秀好嗎?”
鄔瞳聽完便只感覺心底涌入了所有的辛酸,秀秀,這兩個字每戳她一次便痛得徹底。也許這是因爲秀秀的心臟此刻就在她的胸膛裡,混着自己的血脈,流動到自己的全身。而此刻正懷抱他就在她心房口的男人,正是這個心臟主人深愛的人,也許是受到了感應,也許此刻是秀秀在抱着他。
“你哭了?”季天佑放開鄔瞳,卻看到鄔瞳淚如雨下,心疼的爲她抹去眼淚,他知道她的身體裡有秀秀的一部分。
秀秀,一直是他最深愛的妹妹。
“天佑,你知不知道秀秀她……”鄔瞳卻突然止住,秀秀在天之靈到底希不希望季天佑知道呢?
“怎麼了?”季天佑擦了擦鄔瞳的眼淚,問道。
“她很喜歡你這個哥哥。”鄔瞳突然笑了起來,就像秀秀曾經對她笑的歡樂一樣。
秀秀臨走前給她的最後記憶也是正如窗外向陽展開的溫暖的笑容,卻讓人一觸便疼的掉眼淚。
“我知道。”季天佑試圖止住鄔瞳不斷往下掉的眼淚,他其實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給鄔瞳一個還願的機會還是隻是單純地想要這個女人。可能與他而言,都有吧。
而秀秀何時對他有那樣的感情,他卻是後來才知道。
“我們走吧。”鄔瞳自己又擦了擦眼淚,咬着脣說道。她原本就在奇怪爲何季天佑會一下子改變了心意,原來是知道了。
這樣也好,她瞞得也難受,只是不知爲何,心裡會有一種淡淡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