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相上人只看上半身,是個十分尋常的老者,鬚髮皆白,慈眉善目。但是看他下半身,長袍遮掩之下,肆意扭曲,無數隆起,動盪漂浮,誰也知道,這位太乙境的大聖,下半身只怕非人了。
天相見王崇盯着他的下半身,忍不住一笑,說道:“老兒修煉無相宗的無相天影身,因爲功力太淺,鎮壓不住,下半身已經徹底道化,你可要看一眼?”
王崇鬼使神差的叫道:“小子想看。”
天相上人居然也不見外,輕輕揭起了長袍,王崇只覺得雙眼刺痛,還是匆忙運轉天魔五識,這纔看清楚了,這位太乙境大聖的長袍之下,根本沒有肉軀。
只有無數的影子,此起彼伏,糾纏做一團,詭異莫名。
王崇急忙催動功力,壓下去了道化之意,叫道:“請司主蓋了罷!”
天相上人笑了一笑,把長袍放下,遮住了下半身。儘管這位太乙境大聖,下半身已經都化爲了數十個影子,在長袍下滾來滾去,但態度卻十分平和,仍舊一笑說道:“若是能不入太乙,還是儘量不要入了。入得太乙,就再非人物,只能算是怪物。”
王崇想了一會兒,答道:“我是來問司主一聲,可否容我查看本寺的宗卷,找一找本派的其他傳承。我聽說本來還有一支,卻不知在哪裡,總想要把本門的傳承補全。”
天相上人笑了一笑,說道:“此小事爾,我可以應你。你可以隨意來本司翻閱卷宗。”
王崇正要謝過,然後藉機會告辭,他本來也只是兜搭關係,並非有什麼事兒。但兜搭關係,第一件事兒,就是不要惹人反感,他自覺今日頗有些魯莽,故而想要先告辭,過些時日,再找機會捲土重來。
天相上人忽然問道:“季靈官修道多少年了?”
王崇想了一想,答道:“大約兩百九十餘年!”他這還是把自己修煉的年紀,擴大了幾近三倍,實際上小賊魔,不過才修道百載而已。
天相上人撫掌而笑,說道:“季道友還可入小天榜數年,我已經查過你的卷宗,並把你的名字報了上去。這幾日應該就有批覆,當爲現今小天榜第一!”
“咱們退魔盟的小天榜出現數千年,陽真境上榜不過六次,已經許久沒有人能夠在三百年內修成陽真了。”
王崇倒也不怕,被人去查洗天派的卷宗,他自然把手腳做的穩妥,羅玄的老師,當年是真的收過這麼一個徒弟,至於這個徒弟究竟死去了哪裡,那是真誰也不知。
至於季觀鷹之名,他更可以說,自己悟道,忽然有了想法,就此改了道號,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他一身洗天經的修爲,只要沒人知道,他是靠五識魔卷轉換功力,這就是實打實數百年的苦功,誰也看不出來破綻。
只是天相上人忽然示好,還把“季觀鷹”之名送去審覈,要列入小天榜,王崇就未免有些古怪,暗暗忖道:“這老東西爲何要示好?難道是也想收買我?只是小天榜這等虛名有什麼用?若是給些法寶靈材,纔是正經。”
王崇正胡亂思忖,忽然聽得天相上人說道:“本來樑琴說,要再做組建一支巡天狩魔軍,我還有些猶豫,但此番見過季靈官,我覺得此事可成。你最近得空,便可在本司挑選靈官,上次的六位靈官,都是自願,季靈官可多做考量。”
王崇想了一想,舉手答謝,他也不知該做些什麼,雖然算是晉升,但他又不是來閻魔天開荒,他只是來尋道極宗,至於找到了齊冰雲,那是意外之喜。
天相上人見王崇不語,笑道:“便有一件事兒,季靈官或者還不知。成了巡天狩魔軍,便可領千份靈材,自行祭煉成寶,還可以把巡天狩魔軍,按照自己道法和喜好,排演陣法。”
“我聽說洗天派有一座洗天劍陣,威力至大,季靈官倒是可以操演起來。”
王崇心頭吃驚,心思轉了一轉,問道:“我洗天派煉劍之法,早就遺失,不知能否借用退魔盟所藏的各派祭煉飛劍法寶的法門?好用來煉製劍器?”
天相上人答道:“此事也可!”
王崇心頭微微底定,這才起身告辭,天相上人也沒挽留,只是吩咐手下靈官送客。
王崇跟送行的靈官隨口一問,果然可以領取千份靈材,只是退魔盟的靈材,都只能煉製最低品質的法寶,品質甚低。
王崇也不在乎,他還可跟玄機道人一起,去域外煉化天魔,收集靈材,當下列了名單,把自己和玄機道人缺少的靈材,領足了千份,就吩咐自己的靈官院來人,把這些靈材送去洗天派。
至於卷宗之事,王崇雖然並不急迫,但反正也無事可做,就在巡天司留了數日。
他如今身爲靈官,又有司主天相上人首肯,能查看的卷宗,比當初以小道童王福生的身份,查看的卷宗,多了千倍有餘。
他細細查看了數日卷宗,終於找出來道極宗的下落。
王崇找到了道極宗的卷宗,看過了一遍,這才明白,爲何太素妙廣真君說,如今閻魔天的道極宗情況不甚好。
這邊的道極宗是真不好,比洗天派也沒強多少,如今只有一位金丹境苦撐,甚至都不敢加入退魔盟,生怕自己死了,門派就散了。
而這位金丹,已經快有七百歲,壽元將盡,也活不幾天。門下的弟子也不過十餘人,因爲種種原因,一直都沒什麼出色人物,現在就連個大衍都沒有,只有兩三個天罡。
以後這飛劍公私兩便,洗天派可用,他在退魔盟的手下也能,倒是節省許多麻煩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