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我.......”鬱言猶猶豫豫的開口,卻被急促的打斷。
“言言,是你說的,要補償我的啊,無論什麼都答應的啊!”聞天死死的盯着她飛眼睛,像是一隻即將失去獵物的困獸。
“不,聞天.......”鬱言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和些,“我是答應要補償你,但是不是用這樣的方式啊,你知道的,感情的事情是很奇妙的,有些事情一旦發生,就很難再回到過去了。”
聞天眼中的亮色一點點暗淡下去,面如死灰,嘴脣顫抖着囁嚅着:“所以,我們是再也回不去了,是嗎?”
看着聞天先是忽然失去了所有希望那樣垂下了手臂,鬱言忽然覺得很不忍心。她認識的聞天,總是驕傲的,陽光的,自信的,像這樣像是被對手打敗了的樣子,在她們分手之前,幾乎是沒有的。
可是,自從她們分手,她已經很多次在聞天身上看到這樣的表情了。
鬱言很不忍心,莫名的有了一種負罪感,覺得自己真的是輕賤又矯情,不就是談個戀愛麼,以前都能那麼喜歡他,現在爲什麼不能?
他已經失去很多了,她甚至難以想象,在跟他說分手的日子裡,他一個人是怎麼度過地的。他爲了自己竟然連實現夢想的機會都放棄了回國,並且隨時有再失去自己的媽媽的可能,如果再徹底失去自己,他會垮掉的吧?
良久,鬱言伸手抓住了聞天的手,聲音輕柔:“聞天,別這樣,我雖然不能答應你立刻複合的要求,但是,我答應你,我們可以嘗試着重新來過。”
“啊!”霍然擡起頭來,聞天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尖叫出聲,:“言言,你說的都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吧?”
看着聞天又露出了孩子氣的笑容來,鬱言心裡忽然微微鬆了一下,似乎負罪感沒那麼重了。深吸一口氣,她慢慢靠近他,然後伸手,主動擁抱着他。
“嗯,你沒有聽錯,也不是在做夢,我說,我願意跟你重新開始。”
“言言!”一把將鬱言摟的更緊些,聞天的心情難以形容,就像是突然不見了的寶貝又失而復得了般,害怕再失去,他的手先是不由自主的收緊,後來稍稍清醒一點兒,又似乎是害怕會被手裡的寶貝兒勒壞一般,又忙手足無措的鬆開了些。
明白他的心思,鬱言靜靜的站着,用最大的的耐心的承受着他的擁抱。
此時此刻,她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內心的變化。他的擁抱,曾經是自己覺得最最溫暖的地方,可是,如果被他緊緊擁抱住的時候,她的心裡卻忽然升起來一絲涼意。
微微的涼,從心底涌出來,然後蔓延到四肢百骸。
昏黃的燈光下,兩個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女生安靜像一隻小貓,而男生則像是抱着最貴的珍寶。
車裡的男人捏緊了方向盤,一雙狹長的眸子裡,深邃入海。
眼前的情景好熟悉,以至於他的腦子裡立刻就浮現了從那個男人手裡拿到的,關於他們的初戀的敘述——
那天,我像往常一樣走在上學的林蔭道上,我並不知道身後跟了一個人,等我注意到的時候,言言已經到了我的面前。
或許是太久沒有注意到她的原因,我忽然覺得她似乎變漂亮了許多,不再像以前一樣胖乎乎的傻里傻氣的,她好像瘦了,又穿了一件雪白色的連衣裙,整個人
看起來亭亭玉立。
我驚訝的看着她,覺得自己都快要看呆了,覺得她好像一下子變成了我心目中女神的樣子,我甚至覺得趕緊要早一點兒跟她告白,不然,她就會被別人搶走的。
可是,我還沒開口,她卻做了一個足以讓我震驚到瘋狂的動作。
她忽然將一張小卡片塞進我的手裡,是淡粉色的,很精緻的樣子,我吃驚的看向她,她此時逆着光垂着頭,雙手絞在一起,臉蛋紅撲撲的,像只熟透了的蘋果,看得人忽然很想上去咬一口。
我看了卡片,上面是一首英文歌的其中幾句歌詞,我的英語不錯,所以我一眼就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但是我還是想要親口聽她說。
於是,我問她:“言言,你這是什麼意思啊?我看不懂,你能解釋給我聽嗎?”
她忽然擡頭,吃驚的看着我,隨即臉蛋兒微微一皺,有些慍怒。我想我一定是情不自禁的笑了,所以她纔看出來我在故意逗她。
我以爲她會生氣的跑開的,可是,她又很讓我吃驚的跟我做了解釋。
她說:“聞天,我喜歡你!很早就喜歡了,很多來了,真的!”
然後她的頭就又慌忙的垂了下去,臉蛋兒更紅了,連帶着脖子耳朵,都染上了一層粉嫩的顏色,那模樣,可愛極了。
我忍不住伸手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她愣了一下,但是沒有推開我,乖巧的像只小貓,我摟着她,就像是摟着我的全世界,我不由自主的貼近她的耳朵,然後紅着臉在她的耳邊小聲說道:“我也喜歡你呀,真的!”
.......
那是當時他逼着聞天寫的,並且還親自下了命令,要把她們的故事當做創作來寫,語言真摯,感情飽滿,聲情並茂,要切實的情景在現,不然,就廢了聞天的手。
沈寄安第一次覺得自己逼着聞天寫這些東西,然後還偷偷的將它看完了,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去給我查清楚,那個聞天和畫廊老闆姜妍是什麼關係。”
冷着聲音交代完,沈寄安最後看了那個小貓一般的女子的臉,然後伸手在方向盤上拍了一把,才發動車子,絕塵而去。
鬱言沒有了工作,時間便大把大把的空閒了下來,因爲不敢讓家裡知道自己其實已經失業了,於是,每天早上八點半,鬱言像往常一樣出門,然後便開始了漫無目的逛街,購物,去看電影,吃美食。
以前沒有時間過的事情,都要好好的做一遍。
但是,想要一個人的想法總是不現實的,因爲她纔剛剛答應過聞天,要跟他試着重新開始的,所以,只要她一出門,不管去去了哪裡,聞天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她面前,眼神清亮的看着她。
“嗨,言言,好巧!”
因爲鬱言說過,不想聞天的時間都花在陪自己身上,畢竟自己是不用上班的人,而聞天有自己的工作需要做。所以,在她出門的時候,聞天就偷偷站在自家的陽臺上看着,等她走了之後再追過去,最後在她無聊的時候就主動現身。
鬱言突然知道聞天的小心思,不感動肯定是假的,可是,僅僅只是感動而已,其他的,她也就無能爲力了。
半個月之後,鬱言快要被這樣的日子給逼瘋了。
原以爲不用朝九晚五的上班,就是可以自由自在的放飛自我的,
可是,想做的事情畢竟有限,很快,想做的事情做完了,生活就只剩下空虛和寂寞。
這半月以來,她和聞天的關係也並沒有見緩和多少。其實她看得出來,聞天爲了挽回她已經做了很多了,問題是出在她自己身上的,儘管很不想承認,但是是真的,她的心裡已經沒有聞天了。
他擁抱她的時候,她的身體都是僵硬的,他想要吻她的時候,她幾乎下意識的將他推開了,就連他嘗試着跟她牽手的時候,她的手也下意識的躲開了。
是的,她的身體已經開始排斥跟他接觸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是那個自己努力想要擺脫的人,沈寄安。
每次聞天接近她的時候,她的腦子裡就會忽然閃現出沈寄安的臉,和那雙墨色的眸子,溫柔的,戲謔的,冰冷的,絕情的.......
鬱言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聞天似乎也看出了鬱言的心不在焉,終於似乎也失去了耐心,清亮的眼神越來越灰暗,最後乾脆拒絕出現了。
到今天爲止,他已經連續三天沒有出現了。
鬱言實在廣場上喂鴿子的時候,忽然想到前兩天聞天說陪她來喂鴿子,鬱言這才意識到他已經三天沒出現了。
也好,他不在她身邊,她不會因爲他脈脈含情的注視,近乎於討好的殷勤而覺得有心裡不舒服,而又愧疚不安的矛盾着。
電話鈴響起來的時候,以爲是阮薇薇,鬱言看也沒看到將手機按在了耳朵上:“喂,薇薇啊!”
自從辭職,她的手機除了阮薇薇會帶過來之外,就再也沒有再響起過。
踩點回家,父母沒什麼好擔心的。而聞天每次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她,有什麼話都是當面說的,所以也不用打電話,唯一用的上電話聯繫的人,就只有自己唯一的閨蜜阮薇薇了。
混到這個份上,鬱言自己也覺得挺悲哀的。
見電話裡沉默着,遲遲不說話,鬱言剛準備說“你丫的裝什麼深沉”的時候,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線闖進了耳膜,猶如一聲驚雷。
“我不是阮薇薇。”
廢話,你當然不是阮薇薇!
但鬱言還是嚥了咽口水,很是彬彬有禮。
“你好,沈老闆,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
對方又沉默了,雖然鬱言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寒意,從電話那頭,透過電磁波傳了過來,讓她禁不住打了個寒噤。
好冷!
“那個......如果沈老闆沒什麼事情了的話,我就先掛了吧,這會兒挺忙的!”她可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凍死。
“挺忙?”就在鬱言準備掛電話的時候,沈寄安的笑聲忽然響起,滿是諷刺:“喂鴿子也是挺忙?”
渾身一震,鬱言緊張的四下裡看,“你怎麼知道我在廣場上喂鴿子?”
“猜的。”
“......真沒事的話,我真的掛了。”
“有事。”
“........”鬱言只好停下掛斷的動作,“那你說吧。”
沈寄安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些,沒有先前那麼冰冷了:“你回頭,然後四十五度角擡頭,往你的左前方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