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的內心卻不是和他的表面這麼平靜的。
她們倆剛纔的談話,他都聽的一清二楚,這會兒,他不得不重新審視嶽言芷那個女人。
驕傲跋扈的千金大小姐,本以爲是和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樣,只會伸手要糖,可是,這一次,明顯看走了眼。
就是在他與樂飛兒談話的那麼一小段兒時間裡,她已經將樂飛兒的事情查的清清楚楚,剛纔的談話,一句廢話都沒有。
壓得樂飛兒節節敗退。
看來,被嶽言芷纏上,還真的是一見很麻煩的事情。
回到大廳的時候,酒會現場還很熱鬧,看來是要通宵達旦的了的,過去跟嶽老爺子打個招呼,沈寄安便走了。
回到公司看到秘書部的燈依舊亮着,愣了一下,沈寄安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站定。
略顯單薄的身影在燈光下忙碌着,桌子上擺滿了資料,從來沒見戴過眼鏡的她,今晚竟然戴了一個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格外的憨態可掬。
“在做什麼,還不走?”
低沉的嗓音幾乎是貼着耳朵響起,在空寂無人的黑夜裡格外突兀,“啊--”鬱言跳起來的同時,開口叫了出來。
“小心!”眼看着她抓住了桌子,然後那隻可憐的桌子因爲半邊已經承受了一大堆書,而再承受不了她的重量了直直的往一邊倒下去的時候,沈寄安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啊,是.,.......是你啊,總裁!”看清楚眼前的人,鬱言的臉頓時漲得通紅:“這麼晚了,你怎麼.......沒回家?”
似乎是懶得回答她的問題,沈寄安往後退一步,將她穩穩的放在地上,才冷淡的說到:“怎麼回事兒?這麼冒冒失失的,萬一摔下去,你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嗎?”
“額........”鬱言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看,剛纔的失重感覺那麼明顯,如果不是沈寄安及時保住自己的話,真的就要摔個結實了。
再看那一桌子的書,要是砸下來,還真不一定是她承受得住的。
“這麼晚了,爲什麼還在公司?”沈寄安的目光在整個辦公室裡轉一圈,又重新落回鬱言的臉上:“公司並沒有要求加班的吧?”
“我.........”鬱言紅了臉,眼神垂下去,落在一堆文件夾上:“我在學習一些秘書工作的範文。我不是文秘專業,很多比較專業的東西都不太會,想要把工作做好,就要抓緊時間多學習一點兒了。”
“只是學秘書範文?”沈寄安伸手,從一堆資料裡準確無誤的拿起了另一個資料夾:“那麼,這個呢,公司最近幾年的數據分析,還有可公開的財務報表,這些,也是在秘書部的工作範疇之內?”
笑容僵在臉上,想着都是一樣的封面,他應該看不出出來的吧?誰知道一眼就給挑出來了。
“這個........呵呵,我........”鬱言窘迫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
“你很擔心公司的狀況嗎?”沈寄安靠近一步,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強迫他躲閃的眼神看向自己,充滿震懾力了:“說實話。”
再也躲閃不開,鬱言只好試探着去看他,眸子剛接觸到他的眸光,只覺得炙熱的燙人,又趕緊垂下眼簾。
“鬱言,擡起眼睛,看着我。”沈寄安的聲音似乎帶着魔力,響在耳側,
似乎是一縷春風,輕輕拂過鬱言的心尖兒,讓她情不自禁的掀起了眼簾。
“爲什麼一個人熬夜在這裡看這些東西?”沈寄安再次開口:“回答我,鬱言,爲什麼?”
“我........我就是覺得公司現在情況挺嚴重的,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幫忙的,但是我剛來,什麼都不懂........所以就只能先看看資料了。”
“你這麼做,是爲了公司,還是爲了我?”沈寄安靠過來,鼻尖相對,鬱言聞到了他身上特有的男性氣息,一時間意亂情迷,舌頭在嘴巴里堵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告訴我,鬱言,你這麼做是爲了什麼?”
自然是爲了你!
可是,這樣的話,她說不出來,只是低頭嬌羞的模樣向對面的人的展示自己的心意。
“說,言言。”沈寄安抓住了鬱言的胳膊,急切的想要聽到她親口說出這句話,那種似乎在失去,又想要緊緊抓牢,但是卻預感着還是抓不住的感覺,突然從喉嚨裡冒出來,讓的聲音微微嘶啞:“鬱言,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態度?”
鬱言愣愣的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那種彷彿總是帶着面具的臉上,忽然就崩塌了,微皺的眸子裡,有亮光在閃爍星星點點,燦若星辰,卻又帶着破碎的悽絕。
怎麼會這樣?
他怎麼會露出這種表情來?
鬱言想不明白,沈寄安也沒有給她想明白的時間,隨即徒自一震,眼眸裡的露出了一股巨大的悲傷來。
“呵呵,這都什麼時候了,我竟然還在糾結這種問題,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回去吧,公司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態度轉變的太快,鬱言完全沒反應過來,呆愣愣的看着他,“你........你.........”後面便沒了聲音,她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更不知道該問什麼,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對她的態度明顯就變了。
態度變了,稱呼變了,連他看她的眼神似乎都變了。以前她可以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可是,現在除了這時候,她還能在他的眼睛裡看到自己的影子,她都不知道多久沒有看到他這麼專注的看着她了。
“回去吧,我送你回家。”再開口時,沈寄安的臉上已經恢復了一貫的冷淡,沒等鬱言回答,他就轉身往外走。
鬱言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有些惆憧。
跑車在僻靜的公路上奔馳,沈寄安的眸子是皺着的。
他覺得事情已經在往超出他的計劃之外發展,以至於他自己都控制不住了。
上次之後,他刻意對她冷淡,只是想要試圖將她從自己的身邊剔除,哪怕只是將她推開一點兒,哪怕只是一點兒。
在那個暗室裡,當他看到鬱言割開自己的動脈的時候,那一刻,他覺得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心離崩潰那麼近,彷彿只是一支羽毛的輕觸,心臟的地方就會徹底碎裂。
從相遇,到相識,到表露心跡,他步步爲營,他步步緊逼,她步步退卻,步步受傷.......那些往昔,都如電影一般,在腦子裡走馬觀花的跳出來,又蹦回去。
如果她沒有遇到他,如果他沒有對她的苦苦糾纏,事情會不會不一樣?她是不是就不會遇到
這些事情?會不會就不會受傷?會不會.......
那樣的想法讓他整個人都要崩潰了,滿腦子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念頭:不能再讓她受傷,不能再讓她孤立無援到以命相搏。
唯一的辦法,就是推開她,讓她儘量離自己遠,都說喜歡是放肆,愛是剋制,所以,因爲愛她,他願意忍受放開她。
他給了她機會離開,可是,她卻出乎意料的選擇了繼續留下來,這讓沈寄安覺得意外,也覺得無奈。
霸道慣了的人,他的愛到底還是自私的,當鬱言說願意留下來的時候,他的心竟然不可抑止的顫抖着,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想要立刻將她擁抱住的衝動。
現在公司一團糟,他已經沒有過多的精力去管自己和鬱言的事情了,原本只是想盡量用委婉的方式將鬱言推開,可是,剛纔,他做了什麼?
竟然不受控制了?
逼着她回答自己又有什麼意義呢?當時心裡那麼急迫的想要知道答案,可是,如果她真的說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能迴應她嗎?
伸手在方向盤上拍一下,車子忽然偏離了方向,心裡一驚,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猛然握住方向盤,將車子控制住。
回到家的鬱言躺在牀上,開始輾轉反側,腦子裡都是剛纔在辦公室裡畫風突變的沈寄安。
人總是在失去後纔會覺得珍惜,以前沈寄安恨不得將她綁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她一心想着要逃離,可是,現在沈寄安忽然對他冷淡起來的時候,她的心就又開始騷動起來,不安、糾結、恐慌.........
“想什麼呢!”鬱言伸手在自己的腦袋上狠狠的敲一下,現在根本就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公司的情況已經每況愈下,她留下來的初衷就是幫他渡過難關。
可是,畢竟纔剛到公司,即使是一起參加的會議,她還是不明白公司到底面臨什麼樣的狀況,如果開口問沈寄安的話,他也不會說,唯一的突破口,就只剩最後一個人了。
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起來,鬱言四處翻找手機,給季二撥了過去。
“季助理,我需要你跟我講一講公司現在面臨的情況!”
“是.......小嫂子?”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沙啞,似乎剛從睡夢中醒過來,頓了頓,突然激動起來:“天哪,小嫂子,你終於想起來問問公司的事情了,我還以爲你已經徹底把我們老大拋棄了!”
“......季二,能不能好好說話......”鬱言嘟囔一句,才又繼續說到;“我是公司的員工,關心公司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是是是,你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只用做好你自己的事情,發揮你的小螺絲釘作用,就可以了,至於公司的其他重大決策,你完全不用知道,也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季二似乎是帶着點榨取什麼“重要信息”的口吻,讓鬱言莫名紅了臉,一顆心也狂亂的厲害,“我就只是問問,你要不想說就算了。”話語裡的慌亂和嗔怪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
“呵呵呵......”惹來季二一陣爽朗中帶着揶揄的笑聲:“小嫂子,我開玩笑的,千萬別生氣!其實公司的事情確實挺嚴重的,老大一直不讓說,是怕你擔心。整件事情說起來其實也挺詭異的,事情突然就變壞了,弄得整個高層都措手不及,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