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言一身黑衣坐在輪椅上,身邊是神情悲愴的鬱父,今天是鬱母出殯的日子。
“言言……”準新娘阮薇薇過來,握住鬱言的手,輕聲說道:“要不……你先回房間休息一下吧,你已經好幾天沒睡覺了,要不……去睡覺吧!”
整整三天,所有的事情,都是鬱言在操辦,鬱母的離開,對鬱父的打擊太大,這些天幾乎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鬱言不得不擔起所有的擔子。
“不用了……”低低的說一聲,鬱言鬆開了阮薇薇的手,扭頭對着她勉強笑笑:“薇薇,我沒事兒的,倒是你,爲了我,竟然連婚禮都取消了,我……真的,很抱歉!”
其實阮薇薇的婚禮就在這幾天,可是,因爲考慮到鬱言沒辦法這麼快從悲痛裡緩過來,阮薇薇索性直接要求季二將婚禮延遲到下半年了。
“言言,你這說的是哪裡的話啊!”阮薇薇搖搖頭:“言言,咱們這麼多年的閨密了,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啊,不要覺得抱歉,好嗎?”四下裡看看,卻依舊沒有看到季二的影子,阮薇薇不禁修眉一蹵,“季二那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明明說好了的要早點過來,這都這麼久了,人呢?也不知道死哪裡去了,一點都不靠譜!”
大半夜的,季二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的出去了,就怕他忘了鬱母的葬禮,阮薇薇交代了又交代,可是,什麼情況?到現在人都沒出現過,打電話過去,也只是搪塞敷衍“要回來了,要回來了,馬上就回來!”
可是,真實情況確實,整整一天,始終都沒看到他人影,指望他幫忙的,什麼都幫不上,鬱父精神不好,鬱言又坐着輪椅,本需要有個男人幫忙的時候,卻什麼都指望不上。
“言言……”這種時候沒看到沈寄安,即使再笨,阮薇薇也能明白,他們倆直接肯定又是出現了什麼問題了,這麼大的事情都沒出現,足以讓阮薇薇吃驚,可是,又不能不顧及鬱言的感受,看着鬱言,欲言又止:“那個……沈寄安他……”
呆滯的眼神忽然一閃,鬱言原本就蒼白的臉色,更是慘白了幾分,“沈寄安”這三個字,已經成了鬱言的噩夢了。
此時此刻,對沈寄安,鬱言只有悔和恨。
如果當時沒有被他迷惑的話,如果他們不在一起的話,沈家又怎麼會爲難於她?又怎麼會出車禍?媽媽又怎麼會受驚嚇過度而發病?
這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爲沈寄安的軟磨硬泡,因爲她自己的不懂事兒啊,如果可以重新來一次的話,絕對……絕對不會再允許自己愛上他,不讓自己陷進去,不讓事情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
“哦……沒事沒事!”眼看着鬱言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兒,阮薇薇忙說道:“我就是隨便問問,隨便問問的哈……”
就在阮薇薇覺得尷尬異常的時候,不經意的扭頭,眼角的餘光了忽然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門口。
“季二?!”眼神一亮,阮薇薇脫口而出,
頓時悲喜交集,剛準備衝過去,卻看到季二的身後走出來了另一個人影,高大而挺拔。
“額……”剛邁出去的腳步忽然頓住了,阮薇薇臉上的神情一滯,有些爲難的偷偷扭頭看着輪椅上的鬱言。
聽到阮薇薇的動靜,鬱言已經扭頭了,門口的身影逆着光,就這麼直直的衝進了自己的眼睛裡。
可是,再次看到他,鬱言的心裡已經驚不起一絲波瀾了,徹底失望了吧,對他。
“言言……”沈寄安開口,聲音卻只能變成低沉到只能自己才聽得見的地步,一路趕過來,心裡醞釀了千言萬語,可是,這一刻,卻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穿過層層疊疊的人羣,沈寄安的目光落在了那再熟悉不過的人身上。看着那個坐在輪椅上,因爲一身黑衣而襯得臉色蒼白如雪的人,在那一刻,沈寄安的心在瞬間漏跳了一拍。
緊繃的神情在一瞬間崩塌,琥珀色的眸子閃了閃,忽然就開始酸澀起來,儘管睜的很大,可是,那個影子已經變得模糊了。
目光移到輪椅上,沈寄安的心又是一滯。明明才幾天不見而已,可是,鬱言看起來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消瘦的已經脫了人形,即使是坐在輪椅上,身板上的骨頭卻已經從布料下面露出了輪廓。
可是,除了身形的消瘦,最讓沈寄安覺得心悸的卻是,鬱言的眼神已經完全變了,呆滯,無光。
每次見面的時候,沈寄安清清楚楚的記得,鬱言看着他的眼神,總是像極了天上的星辰,忽閃忽閃的,都是光芒,一種估計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光芒。
可是,這一次,很明顯的,這一次,鬱言是絕對看到了自己的,她的眼神,卻根本就沒有一絲光亮,相反的,卻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言言.........”想衝上去說“言言,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是不是因爲這些天沒找到我,而對我失望了?其實不是這樣的,言言,我也有我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在看到鬱言冷漠的眼神的時候,沈寄安頓時語塞,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邁出去的腳步忽然也停下來了,被魔力吸引了一般,怎麼也邁不動了,鬱言的眼神,讓沈寄安覺得受傷又無奈。
靜靜的看着門口那個身影臉上的表情在見過一系列的細微變化之後,最終停在了門口,怔怔的看着自己,眼神裡盡是探究,鬱言沉寂的目光裡除了冷漠已經再沒有了其他的感情,然後慢慢的收回目光,重新將目光投放到大廳前面去了。
“老大........”季二輕輕靠近沈寄安,低聲說道:“我看小嫂子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對勁兒啊,是不是誤會什麼了?要不.......我過去先跟她聊聊,解釋解釋?”
“不用了,”沈寄安淡淡的說到:“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其他的事情,不用管,我自己處理。”
沈寄安心裡很明白,季二這兩天爲了他,已經忙前忙後,很
辛苦了,他的婚期就在這幾天,本來就夠忙的了,更何況,現在的他已經回到了季家,爲了穩固地位,更是要時時刻刻都繃緊神經,所以,於情於理,沈寄安都不想再讓他這麼辛苦了。
“老大,你是不是覺得,這是麻煩我?”沈寄安的拒絕,完全在季二的意料之中,季二看着沈寄安,輕聲繼續說道:“老大,沒事兒的,其實我和薇薇已經商量過了,婚期已經延後了,老大,不管是什麼時候,你都是我的老大,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就好了!”
雖然看着沈寄安和鬱言之間似乎又有了誤會的樣子,季二心裡也是乾着急,可是,長年在沈寄安身邊養成的習慣,做什麼事情之前,必須要徵求是沈寄安的意見的。
“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處理。”儘管季二眼神和話語都很真摯,可是,沈寄安還是斬釘截鐵的拒絕。
不是不想借用季二的手,只是,這一次,沈寄安下意識的覺得,不管是不是誤會,事情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來得更嚴重些。
心裡隱隱覺得不安,沈寄安忽然有了種不好的預感,他感覺自己似乎正在一點點的失去鬱言,所以,必須要自己來。
“言言.......”旁邊的人似乎說了些什麼,可是,鬱言放空的腦袋裡卻什麼也沒聽進去,直到耳邊傳來了阮薇薇的呼喚聲,鬱言愣了愣,呆滯的目光這才緩緩的移到阮薇薇臉上,疑惑的問道:“恩?怎麼了........”
只是,在扭過去之後才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鬱言瞬間慌亂起來,求助的眼神緊緊盯着阮薇薇。
“起......靈........”阮薇薇用口型對着鬱言說到。
鬱言這才反應過來,忙伸手捧住鬱母的遺像,任由阮薇薇推着,領着衆人往外走,目的地是郊區的墓地。
輪椅一點點往門口靠近,沈寄安卻依舊愣愣的站着,目光一直緊緊的鎖住鬱言的眼睛,總希望能從中看到點兒不一樣的情緒來,他的內心深處其實一直無法相信,鬱言真的就對他已經完全死心了。
或許.......或許只是悲傷過度呢?沈寄安僥倖的想,其實她的心裡還是裝着自己,一定是這樣的........
就在沈寄安怔怔站着,衆人的目光的齊刷刷的落在了沈寄安臉上,畢竟是小有名氣的人物,最近沈寄安的曝光率又比較多,所以,一陣竊竊私語之後,衆人瞬間就認出了沈寄安,整個屋子裡一下子熱鬧起來。
“哈?這不是那個什麼........報紙上的那個.......沈氏總裁,沈寄安嗎?”
“對對對,是他,就是他!咦?這倒是奇怪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難道........他和鬱家人有什麼關係?”
“不是吧.......鬱家都在這裡住了三四十年了,沒聽說過他們有這麼闊綽的親戚啊,不會不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