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的瞌睡蟲算是徹底被趕跑了,如今廟裡差不多滿員了,一兩個人還好說,可要是十個八個的,那就只能睡在外面了,哪怕有馬車,要是半夜下起雨來,那也不是什麼好受的滋味。
第三波到來的人馬也沒想到廟裡竟然已經有了這麼多人,打頭的一個黑胖漢子立刻眉頭一皺,仔細將佔據了破廟三個角落的人打量過一遍後,用馬鞭指着春尋道:“哥們,我們人多,行個方便?”
靠,敢對我老哥不客氣,你是哪根蔥啊。春心的眼睛立刻就瞪圓了。
“不知這位兄臺要做什麼?”春尋倒是半點火氣都沒有,還是那麼笑呵呵的,怎麼看都像是個文弱書生。
厲風他們也都提起了精神,全都戒備的看着站在門口的那幾人。
確實,相較於那幾名帶着武器一看就不好惹的男女,以及人數最多又穿的豪華非富即貴的那羣人,春心他們這可憐巴巴的兩個小青年帶着兩個小廝一個少女外加一個老頭子的組合似乎是最好欺負的。
柿子都要挑軟的捏,門外幾人顯然很懂得如何挑柿子。
“如今天氣也不冷,外面又沒下雨,你們去外面湊合一晚上也就罷了,我看外邊屋檐下有的是稻草,你們隨便扯點稻草鋪下,反正也就一晚上的工夫而已。”緊跟着黑胖漢子進來的是個瘦削的年輕人,一張瘦臉上偏長了個鷹鉤鼻,說起話來總是帶着三分陰笑,看到惡狠狠瞪着自己的春心,他不由得嘿嘿一笑,“喲,還帶着個小姑娘呢,我們也不是那狠心的人,你們幾個出去,這位姑娘就留在廟裡吧,免得在外頭吹了風受了涼惹人心疼。”
春心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話說她這是被調戲了麼?是麼是麼?靠,穿過來這麼久,終於有人肯調戲她了麼(喂,這有毛好激動的啊?!)?
不過,要是個帥哥,調戲她倒還有那麼幾分好得意的,可你丫長那麼大個鷹鉤鼻,將來進青樓找姑娘都不能跟人打啵的啊,你一跟人家打啵,那鼻子戳破了人家的臉蛋,還讓人家靠什麼吃飯!春心很沮喪,爲什麼沒有帥哥來發現她的美呢?
喂,人家嘉禾不是表示要娶你麼?
滾,變態的話你也信?!
“不好意思,我們老的老小的小,幾位兄臺年輕力壯,還是請幾位兄臺在外面歇上一晚吧。”春尋臉上的淡笑已經收了起來,對他不客氣,沒關係,可你們不該調戲心心。
“好小子,跟老子來勁兒是不是?”黑胖漢子立刻就沉下了臉來,回頭招呼了一聲,“你們幾個還不給我過來!”
立刻,又是六七個人用了進來,這會兒可憐的破廟已經是滿負荷運載了。
春心無奈的瞟了一眼門口,然後狠狠鄙視了自己一通,她是想看熱鬧不假,可這熱鬧不該找上她啊,你們幾個丫的爲毛非要跟我們過不去?說到底,都怪她跟穿越大神禱告的時候沒說明白,結果她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發揮效用的穿越女光環就突然亮起來了。
她正在那裡糾結着呢,旁邊伸過一隻手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別怕,不會有事的。”厲風笑着說道,雖然他自己心裡也有些緊張。
以黑胖漢子爲首的這羣人明顯不是善茬兒,一窩蜂的涌進來以後,個個面色不善的盯住了春尋——春心他們這一隊六人,左看右看也只有春尋最說的起話了。
“怎麼,小子想跟哥哥較勁麼?”看看自己的人馬,再看看對方那顯然沒什麼戰鬥力的人手,黑胖漢子笑得很是猖狂,“要是想來點刺激的,哥哥我成全你。”
那鷹鉤鼻扯了扯黑胖漢子的衣襬,低聲咕噥了幾句,眼神往春心身上轉了一圈又轉回來,臉色的笑容愈加的不懷好意。
春心撇撇嘴,喵的,沒見過女人是不是,裡邊那羣裡頭還有倆呢,就怕你們降服不了。話說回來,她現在十三了,從小營養就跟的上,如今個頭長了起來,該發育的地方也在緩慢發育中,哪怕不是珠穆朗瑪,但至少也比鏡面稍微有點起伏。而她的臉蛋,不是她自誇,實在是隨了她親愛的老媽,很是俏麗可人,有時候她自己照鏡子也會在那裡得意半天。
所以,她該對自己終於可以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了而感到自豪麼?
得了自己同伴的提示,黑胖漢子再次開口:“這樣好了,我們也不是不近情理的人,咱們兩個來一場,老子我讓你一條右手,要是你能打得過我,那你們就留下。”
還沒說完,他身旁的人就鬨堂大笑起來,就那麼個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兒?別說讓他一條右手,就算是不用手只用腿,大哥也能輕而易舉的搞定啊。
等到同伴們笑夠了,黑胖漢子又繼續說:“要是你打不過,那就乖乖給老子出去,當然,這位姑娘可以留下,我們也不是不懂得憐香惜玉的人麼……”
頓時,大笑聲又響起來。
只是這次的笑聲還沒來及落下就戛然而止,彷彿被按了暫停鍵一般。
剛剛……飛出去的是什麼?
剛剛……飛出去的不會是大哥吧?
“幾位,賭約還算不算數?”春尋淺笑着看向面前幾人,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了下春心的臉頰。
終於,僵直了片刻後,總算有人反應過來跑出去看那黑胖漢子。
“大哥,大哥的胳膊斷了!”
春尋的眼睛輕輕的眯起來,既然讓他一隻手,那麼,那隻手就不用留着了。收回視線,他換回了平日裡的溫和笑容,拍拍春心的臉頰問道:“心心,有沒有嚇到?”
春心搖頭:“本以爲你要宰了他呢,我又沒帶藥箱,還想着一會兒該怎麼去救活他,原來只斷他一條胳膊。死不了人的,等到天亮了進城找個大夫接骨就行。”說完,她忽然自己都對自己這番話有些詫異了,沒想到面對一個斷了手臂的人,她竟然能這麼淡定,果然是平日裡面對傷號太多了的緣故麼?還是說,經歷了習慣直接要人命的嘉禾以後,這樣的懲戒已經算不上是懲戒了?
喵的,再這麼發展下去,萬一她學了武功,不會變成殺人女魔頭吧?
還是說,她應該掛塊牌子,號稱“見死不救春神醫”之類的?
“心心,心心?”春尋有些無奈的喚道,“別胡思亂想了,先歇下吧,趕了這些天的路,等到明天進了京城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了。”他確信妹妹剛纔一定不是被嚇到了纔會出神。
“哥,我估摸着恐怕還要過一陣子才能歇下呢。”春心也有些無奈,因爲那羣人除了兩個去扶着那個黑胖漢子的,其餘的都涌了進來,拿刀拿劍的盯住了春心他們。
“好小子,敢下黑手偷襲我們大哥,我看你今兒是不想活了。”開口說話的是個矮而黑的男人,而那個鷹鉤鼻卻是站在他身後有些謹慎的打量着春尋。
春尋的眉頭皺了起來,心心還從來沒有趕過這麼遠的路,恐怕是累的很了,偏偏都這麼晚了,這羣人卻還在鬧。
誰知不等春尋開口,頭先進來的那名帶着劍的女子陰沉着臉走了過來,極爲不爽的瞪着這羣人呵斥道:“有完沒完了你們?進來欺負人也就不說了,如今你們自己開出的條件,願賭服輸懂不懂?想仗着人多反悔啊?”她看出來了,這羣人裡頭似乎只有這個看似文雅的年輕人是習武之人,而其他幾人只是普通人而已,恐怕那羣人就是想仗着人多明目張膽的欺負人。
矮個兒男人心情正是不好的時候,突然有人多管閒事,他立刻狠狠瞪了那女子一眼:“我們的事兒用得着你管?橫豎趕的又不是你,用得着你來插嘴?”
嗖……
剛剛……飛出去的是什麼?
剛剛……飛出去的不會是二哥吧?
僵直了片刻後,終於有人反應過來追了出去。
“二哥,二哥的腿脫臼了!”
那女子嗤笑一聲:“還有誰要跟我廢話?”
春心眨巴眨巴眼,這位妹紙的脾氣似乎不是很好地樣子,不過,她喜歡!
見自己的大姐頭出手了,跟着那女子同來的四五個男女也都緩緩圍了上來,全都冷笑着看向那羣人。
場面頓時僵持了起來,只見那鷹鉤鼻在一人耳邊嘀咕了幾句,那人有些不甘心的咬咬牙,恨恨的丟下一句“你們給我等着”,帶着人就退了出去。
於是,熱鬧就這麼沒了?春心有些哀怨的看向那些人的背影,忍不住脫口而出道:“我還以爲他們會爺們一點兒,哪怕打不過也要爲了男人的面子硬撐到底呢,沒想到就這麼兩下就給嚇跑了……”
深夜裡,她又沒刻意壓低聲音,這說話聲頓時傳出了很遠,讓那悻悻然離去的一羣人咬起了牙齒。
“小姑娘膽量不小。”旁邊那疑似皇室宗親的開口道,“還以爲會被嚇到,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多謝 關係,舍妹只是孩子心性不知輕重而已。”春尋隨口答了一句,只是在一人的注視下,眉頭微微跳了一下。
一邊的春心也覺得有點不自在來。
第一,那個大叔的聲音她聽着很耳熟,怎麼都像是先前在她春字號門前打聽的春字號還還不開業的那個。
第二,這位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女,怎麼都像是對她老哥格外欣賞的樣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