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臉色發白,只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進去。
老了老了,反而將體面丟的乾乾淨淨的。
她一聲不敢吱,只垂眉縮着脖子站着。
六老爺就冷笑着道:“我告訴你,以後要是再讓爺聽到你在爺背後嚼舌頭,你就給我滾回老家該幹嘛幹嘛去……”
張嬤嬤紅着臉,只能一連疊的點頭應是。
誰叫她倒黴撞槍口上了呢……
六老爺撒了氣,這才冷着臉拂袖而去。
…………
暮色黃昏,長樂鎮大柳樹街陶家衚衕的陶記醫館內忽然來了五個年輕人,爲首的是一衣着華美的俊朗少年。
少年明眸如星,鼻樑高挺,通體氣派超脫,一看便知絕非等閒之人。
他身後的四個人也長的高高大大,一開口說話也不是本地口音,其中一人拱手問道:“請問陶二爺可在?”
這陶家醫館是由陶家兩兄弟合開的,老大陶水專門看病問診,而老二陶火則專門負責藥材生意。
霍天佑派人查了一天,最終查得陸家的迷||藥就是來自與陶家醫館的陶火之手。
霍天佑怕夜長夢多有變故,這才親自帶人來找陶火。
有個碾藥的小夥計急忙放了手裡的活迎了過來,笑眯眯道:“不巧了,我家二爺今兒去山裡頭收藥還沒回來呢。”
霍天佑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只是淡淡問道:“那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那小夥計上下打量了霍天佑一眼,知道這樣的人他也怠慢不起,只好陪着笑臉道:“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個幹活的,爺們什麼時候回來我們也不清楚。”
目光觸及到雙喜那張冷冰冰的臉,他渾身一個哆嗦,又忙殷勤道:“不過我們家大爺在,就在後院廂房呢……幾位爺要是有急事,找我家大爺說也成。”
一行人去了後院廂房。
到了院裡,那小夥計衝霍天佑拱一拱手道:“勞煩幾位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稟告我家大爺一聲。”
“還用稟告?”雙喜小聲嘀咕了一句。
那小夥急忙擦着冷汗跑進去稟告了。
東邊廂房裡坐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子,滿臉的褶子,手裡拿着本發黃的醫書正坐在窗下看書,看見有個小夥計風風火火的撞進來,臉上稍有不悅:“急什麼急,天塌下來不是還有高個子頂着嗎……”
那小夥計滿頭大汗,急忙上前稟道:“大爺,外頭有幾個人說要見二爺。”
“你沒告訴他們二爺不在嗎?”
“告訴了,不過那幾個人面生的很,不像是咱們本地人,而且其中一個的穿着打扮看着極有身份。我也不敢怠慢,趕緊來稟您一聲。”
陶水皺了皺眉,放了手裡的醫書,想了想道:“那就請他們進來吧,我先見一見再說。”
小夥計去的快,來的也快,笑吟吟道:“幾位請進吧,我家大爺在屋裡頭等着呢。”
霍天佑留了大雙和二雙在門口守着,自己則帶了雙瑞和雙喜跟着那夥計進了廂房。
屋子裡一股濃郁的藥味,陶水上下打量霍天佑一眼,果然這少年眼生的很。
他行醫多年,見過的人不少,霍天佑的樣貌和氣度一看就是接受過良好教養的大家公子。
他連忙拱手,一面吩咐那小夥計去倒茶。
“不必了,我不喝茶。”霍天佑順勢坐在了一側的椅子上,開門見山道:“我來是有些事情想問問陶二爺,既然二爺不在家中,不知道大爺可否代勞一答?”
他坐的身姿筆直,吐字清晰有禮,陶水更不敢怠慢,沉吟道:“不知道公子要問什麼?”
那小夥計還站在門口沒離開。
雙瑞衝着他乾咳一聲,那小夥計一看雙瑞冷冰冰的臉,急忙兔子似的逃出去了。
霍天佑這纔開口道:“我是想問一種叫七草香的迷||藥,不知道陶大爺這裡可有這種東西?”
陶水一聽“七草香”三個字,立刻皺了眉毛,警覺道:“不知道公子是從那裡聽來的這個名字?”
霍天佑漫不經心的答道:“既然本公子想知道,必然有知道的法子,眼下你只用告訴我,這七草香是不是你們這裡的東西?”
陶水臉色越沉。
這七草香是他們陶家祖上留下來的一張方子,但是製出來卻是一種極其厲害的迷||藥。
這種迷||藥可化百味,溶於水裡無味,放於茶水內便是茶味,若撒在飯菜內,就會變作飯菜味道,極難察覺識破……
他覺得這藥方子會害人,所以收起來一直沒有外示過,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知道,還找上門來。
他不說話,只在心裡琢磨霍天佑的身份。
霍天佑卻沒有耐心再和他耗下去,只說道:“大概兩三日前,令弟是不是賣了一包七草香?”
陶水一聽一下子激動起來,瞪着眼睛道:“這位公子,且不說你是怎麼聽說七草香的,但是你何以要出言污衊我弟弟?既然你知道七草香,你就該知道它的作用,這種害人的東西我們怎麼可能往外賣?”
“你沒賣,那你能保證你弟弟也沒賣嗎?”霍天佑一臉淡然,他的人查消息從來不失誤。
陶水氣的一口否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頓一頓立刻道:“看來公子不是來問問題的,而是來找茬的,請吧。”
他馬上下了逐客令,讓霍天佑帶着人離開。
七草香的方子一直是他收着,他弟弟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可能配好了賣出去害人。
他不信。
霍天佑卻不急不忙,淡淡一笑道:“看來你還不知道,陶火拿着這個七草香不知道賣了多少銀子呢……”
“你……你血口噴人。”陶水徹底惱了,瞪着眼珠子要喚夥計把霍天佑攆出去。
霍天佑衝雙瑞使了個眼色,雙瑞點了點頭,立刻從袖內掏出一個小紙包丟在了桌上,沉聲道:“您先看看這個吧,是不是你家的七草香?”
陶水臉色很不好看,但還是打開了紙包,接着便是一張驚駭無比的臉:“這……這……怎麼會這樣?”
陶水雙手輕顫,臉色十分難看。
他很快從懷裡掏出個小藥瓶子,聞了聞,才沉聲道:“這七草香你們是從那裡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