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瞥一眼六老爺啐了一口,卻又呵呵的笑了起來。
可見她十分受用六老爺方纔的話。
屋裡光線漸暗,錢嬤嬤點了四盞琉璃燈。
母子二人相互對視一眼,陸老太太就寵溺的橫他道:“你那點小心思無非是要我把京城裡的幾個香料鋪子留給你,對不對?還有大興和懷柔的田產,你也想插一腳,對不對?”
陸老太太說的話正好就是六老爺心中所想。
陸家在京城裡的四間香料鋪子,每年的進賬少說也有一萬兩銀子,而懷柔和大興的田產,一年也能進賬四五千兩銀子。
這兩項加起來就是一萬多兩銀子,也算不小的一筆收入。
再加上他往後有常住在京城,這些鋪子和田產他也好打理。
所以他和六太太商議過後就決定悄悄來找老太太走後門了,老太太最疼他,只要是他提出來的,她基本都能滿足他。
這就是當幺兒的好處,能得父母寵,更能得兄長姊妹的忍讓……
當然六太太也很會哄人,她輕聲笑着道:“我和老爺知道娘您最疼我們了,所以我們纔來找您老人家商議此事。”她眨一眨眼睛,一派溫柔模樣,說道:“方纔您說的田產和商鋪,我們……我們確實想要,畢竟都在京都,我們也好打理,您說是不是?”
陸老太太又啜飲一口,淡淡道:“我看不是因爲好打理這一個緣故吧?我怎麼記得這兩處的商鋪和田產是一年進賬最多的……”
她兒子兒媳婦想什麼說什麼,舌頭一伸出來她就能知道。
陸六老爺立刻衝六太太使了個眼色,六太太很識趣的起身去替陸老太太捏肩膀。
陸六老爺則油嘴滑舌道:“兒子就這一點私心,您心裡知道就好了。又何必拆穿呢……”
陸老太太看着他那奸猾勁兒,微微挑了挑眉毛,沒好氣道:“仗着我疼你,就知道來算計我。”
“瞧您說的,這怎麼能叫算計呢……”六老爺討好的看着陸老太太,笑着道:“這事情您看?”
陸老太太喝一口熱茶,默了片刻才道:“你們回去吧。我心裡自有主張。總之……我不會讓你們吃虧就是了。”
六老爺和六太太聽了這話,兩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滿心歡喜的告退而去。
到了夜裡。陸老太太就和陸老太爺去商議田產和鋪面的事情了,她果然把京裡最賺錢的幾處地方都提議給了六老爺,美其名曰:“老六以後就在京城安家了,而這幾處田產和商鋪又離他最近。他平素裡也好去打理。”
陸老太爺在這件事情上倒是沒有聽陸老太太的,他乾咳一聲道:“這事情我自有主張。你就別管了。”
白日裡說分家的時候大房和六房的表情他都看在眼裡頭,要是真把這幾處田產和商鋪給了老六,老大怕是又該不服氣又該鬧騰了。
如此,他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決定公允行事。該怎麼分就怎麼分,絕不偏袒任何一個。
陸老太太橫了他一眼,卻也無可奈何。只好脖子一扭道:“那我歇着了……”
…………
而陸淑怡想到的正好也是京都的香料鋪子和懷柔大興的田產。
她大半夜的不睡覺,拉着墨菊在等下寫寫算算。
“懷柔的田產是所有田產裡最多的。光一年的租子算下來就是兩千八百兩的進項……”
墨菊打了個哈欠,在懷柔一欄裡寫了個兩千八百兩,懶懶道:“不過我覺得這個田莊子未必會給咱們,畢竟有六老爺在呢,他現在住在京都,而且又是老太太最喜歡的兒子,我看給他的機率大……”
墨菊說的很有道理。
前世陸淑怡並沒有經歷過分家,所以她不知道分家的最終結果是什麼。
但是她還是想讓父親能爭取到這些田產和商鋪。
好東西誰不眼紅?
她也是凡俗女子,手裡頭捏了銀子就開心,她覺得她的想法沒什麼錯。
只要不偷不搶不違法亂紀,不傷天害理,靠着正道上得來的銀子,那就是本事。
“我看未必。”她停了手底下的算盤,淡淡道:“你可別忘記了,大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燈,要是真把田產給了六老爺,你覺得她會心甘情願嗎?”
墨菊又掩口打了個哈欠,順手拿着銀針撥弄燈芯,一壁道:“這倒也是。”
“所以啊,狗咬狗一嘴毛,我覺得祖父會把懷柔的田產給父親……”她分析道:“畢竟這次出了七妹妹的事情,而參與者又是大太太和六老爺,他們本來就對不住我父親。所以,要是把進項最多的田產和商鋪給我父親,他們就算不滿意,也不好和我父親鬧,你說是不是?”
墨菊眼睛一亮,一琢磨好像還真是那麼回事,她點頭道:“或許吧……”
不過她很無奈道:“就算如此,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算什麼賬啊?”
她都快困死累死了,真想好好的睡一覺。
陸淑怡也很累,可是一想到家還沒分好,她就覺得自己無法安然睡覺。
父親和母親都不爭不搶,但是她總不能什麼都不管吧?
所以她得把陸家這些田產和商鋪的進項都大約的估算出來,等到了明日一早,她再拿去給母親看,讓她心裡有個數,到時候分的時候,也不至於太吃虧。
她也打一個哈欠,懶懶擺手道:“那你去歇着吧,我還有兩筆,算完就睡。”
墨菊擰眉,陸淑怡不睡她那裡敢睡覺,只好努力瞪着眼珠子道:“算了,我陪着你吧,你快些算,我來記。”
主僕二人連夜算好了陸家所有田產和商鋪的進項,雖然只是估算,但是陸淑怡算的還是十分有道理和依據的。
當她將賬本拿給吳氏看的時候,吳氏驚訝的差點將眼珠子掉出來。
“你……你這是跟誰學的?”吳氏看着陸淑怡的賬本,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驚喜。
賬本里每個田莊子以及商鋪的各種進項她都一條一條寫的很清楚。
墨菊則揉着熊貓眼小聲抱怨道:“您不知道,這可是我和小姐花了一宿時間做出來的,到了五更天她才歇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