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血 北風吹斷馬嘶聲深秋遠塞若爲情33
陶不凡是昏睡了三天才醒的,只是醒來之後陶不凡便就變了個人。
用軍醫的話來說,陶不凡是受了刺激,迷了心性。
慕容南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帳中看李斯的《諫逐客書》。
慕容南風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挺溫和的人,所以他一直比較反感李斯,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如今心毒手辣更勝李斯,比如說趙志勝,又比如說陶不凡
。
不過,他卻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他處在這樣的一個位置,這許多事情自然是無從逃避。
有得有失,他自小便知鉿。
自打陶連亭打起了慕容王府的主意,那麼就一早註定了陶不凡今時今日的結局。
又或許,陶連亭一早就該知道,他慕容南風是比慕容肅更加惹不得的人物。
也好,從前不知,此後便就知道了。
人爲什麼總是在摔了一跤之後,纔會覺得疼呢?
慕容南風輕輕地勾了勾脣,翻着書頁,自從來到恰克圖,這樣的閒暇時光倒是難得的很。
沈同澤進來的時候,慕容南風忙的放下書,兩人相謙着都落了座,慕容南風親自烹茶,沈同澤瞧着慕容南風動作十分嫺熟,顯然頗爲驚詫,道:“不想小王爺烹茶技藝如此高超,屬下委實佩服。”
“先生過獎了,說道這烹茶的技藝,只是沒人能及的上德貴妃分毫。”慕容南風輕聲道,一提到慕容微雪,慕容南風的眼中自是多了幾分柔和。
他今日並未穿盔甲,而是一身尋常便服,說是尋常,其實也頗不尋常,這一件竹青暗花祥雲紋古香緞大袖衣實乃是慕容微雪的手藝,針針線線都一絲不苟,衣襟裡面還用粉線繡了一朵雪花,柔柔的粉,直暖到了慕容南風的心裡。
慕容南風將茶遞到了沈同澤的面前,沈同澤打量着那一脆生生的竹筒杯,裡面則是香氣旖旎的菊花茶,那兩朵菊花靜靜在茶上漂浮,竟像極了兩朵睡蓮,饒是沈同澤見多識廣,這時候也少不得被這等風雅所折腰。
“說起來,還望小王爺別見笑,自從去了匈奴,這麼些年了,屬下最想的便就是天池的這一口好茶,”沈同澤一邊感概,一邊輕輕抿了一口,真真是受用得緊,沈同澤又道,“屬下只到是這一生必定要浮萍般漂泊無依,竟不想還有還有這等福氣,不光可以正大光明修葺父母福地,而且還能喝上小王爺親手烹得這等好茶。”
“先生這幾日,已經不知這般絮絮叨叨多少遍了,從今後你我自是一家人,就最應當放下這些子客套,”慕容南風笑道,抿了口茶,又問道,“這兩日本王已然派人整理了恰克圖這些年的戰況訊息送到先生手中,先生可曾過目了?”
沈同澤隨即放下茶杯,恭恭敬敬道:“是,王將軍前日便就送到了屬下手中,說起來其中竟有不少屬下聞所未聞之事,屬下也長了不少見識,也多謝小王爺信任,竟給了這許多邊疆機要給屬下。”
慕容南風點點頭,沉聲道:“日後是你接管恰克圖,自是應當讓你知曉這其中許多利害關係。”
“是,屬下遵命。”沈同澤不知慕容南風爲何如何篤定自己必然勝任這恰克圖將軍一職但是卻也不敢揣測,這位少年王爺,雖然年少,但卻是難得一見的有膽有謀,而且手上又有貨真價實的權力,他自然知道這慕容南風所言不虛。
“先生既喜歡這茶,本王便就送於先生一些子,說起來也都並不是新茶,還望先生不棄,”慕容南風且說且笑,起身走到桌邊順手取了一罐子杭白菊並一罐子的西湖龍井遞給沈同澤,一邊又道,“對了,瞧着先生這幾日倒沒衣裳換洗,本王這裡倒有幾件是京師才送過來的,先生也一併拿去吧
。”
慕容南風一早就準備好了一包袱的衣服,裡面衣衫鞋襪樣樣俱全,都是留給沈同澤的,這些子衣服並不是慕容微雪的手藝,他自是瞧得出,倒不是那些子衣服做工不好,反倒做工竟比慕容微雪的手藝還要好,單單是那繡工,一看便就知道必定是最上乘的手藝。
只是慕容南風哪裡習慣穿別人做的衣裳?任憑那繡工如何栩栩如生,也比不過那一朵粉嫩嫩的雪花。
沈同澤受寵若驚,趕緊躬身接過,一邊忙不迭答謝:“多謝小王爺恩典。”
“先生若是再這般客氣,本王可就要生氣了。”慕容南風笑道,一邊又與沈同澤坐下說話。
兩人說的自然都是恰克圖,沈同澤在匈奴做了十多載的謀士,自然掌握着一手機密,而許多又是慕容南風此刻最需要的,而沈同澤爲了表忠心,自然是知無不言,所以兩人聊得極爲投機,直喝完了一壺的菊花茶,竟還未說完。
“小王爺,”這時候王健掀了簾子走了進來,到慕容南風面前,躬身行禮道,“啓稟小王爺,右將軍剛剛醒了,前幾日軍醫還擔心右將軍受驚,怕是要從今往後人都糊塗了的,卻不想右將軍醒來之後雖然有些迷糊,但情況卻不算太糟,太醫說了只要多費些心思調養,不出一年,右將軍便就可以痊癒了。”
“哦,右將軍終於醒了,可當真是天大的好事兒啊,”慕容南風抿了口茶,然後對沈同澤笑道,“正好沈先生也在,不如就和本王一道去瞧瞧右將軍吧,正好你們也該重新認識認識。”
“是,屬下也這麼想。”沈同澤忙起了身,隨慕容南風一道走出了大帳。
恰克圖。
右將軍大帳。
“救命!救命!”
“爹爹救命啊!”
“小王爺救命!小王爺救命啊!”
“小王爺求求您放了我吧!求求您別殺我啊!”
“我什麼都不知道!求求您饒了我!”
……
還未走近帳子,慕容南風一行便就聽到從裡面傳來陶不凡驚悚的尖叫聲,那聲音裡面充斥着畏懼膽顫,一聲高過一聲,單單是這麼聽着都讓人覺得十分毛骨悚然。
慕容南風在帳子外面停住了腳,頓了頓,又聽了陶不凡這樣叫了好一會兒,這才抿了抿脣,對王建說:“右將軍自從醒來便就一直這麼叫喚?”
王健點頭道:“啓稟小王爺,右將軍一直這樣叫
。”
“這麼叫可不行,若是被旁人聽到了,還以爲是本王害的右將軍失常了呢,說不定陶大人爲了給愛子報仇,從今往後就記恨咱們慕容王府了呢,”慕容南風勾了勾脣,又對王建道,“想必軍醫有的是法子醫好右將軍,尤其可以醫治好這胡言亂語的毛病。”
“是,屬下明白。”王健躬身道。
“先生,咱們進去瞧瞧吧。”慕容南風復又對沈同澤道,一臉笑意。
沈同澤卻不由得心中有些“突突”,他忽然隱約明白過來,慕容南風爲什麼要帶上他一併過來瞧陶不凡了。
“是,小王爺請。”沈同澤躬身道。
慕容南風和沈同澤一進了大帳,只見陶不凡穿着一身中衣中褲正在躺在牀上尖叫,幾個侍衛正手腳並用拉着陶不凡不讓他掉下牀,而軍醫正費勁地給陶不凡喂藥。
“啓稟右將軍,小王爺和沈先生聽說您終於醒了,所以特地過來看您了。”王健快步走到陶不凡牀邊躬身對陶不凡道。
那陶不凡先是驀地安靜下來,四肢都僵硬無比,然後緩緩轉頭朝外看去,正瞧着慕容南風似笑非笑地正看着自己,而他身後竟跟着那天晚上的那個謀士。
那天晚上,在匈奴人的貴賓大帳,慕容南風也是這般笑意盈盈看着自己走進大帳,那個謀士也是……
還有……
還有趙志勝。
被割掉的耳朵。
還有鼻子。
那鮮血都流到了自己的腳下。
……
“啊!”
下一秒,陶不凡尖叫着再次暈死過去。
等到陶不凡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半個月後的事兒了,形同癡呆,且口不能言,軍醫說只怕這一生右將軍都只能這般度過了。
慕容南風隨即修書兩封,一封啓奏萬歲,信中句句懇言,字字泣血,奏明前因後果,敘說右將軍赫赫戰功,代邊疆二十萬將軍,奏請萬歲嘉獎右將軍。
一封則是個陶連亭,慕容南風信中百般自責,恨不能爲陶不凡親受此痛,又大加斥責此事源頭趙志勝,承諾陶連亭,日後慕容王府必定與陶氏一族齊頭並進,徹底斬殺趙氏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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