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語調,愧疚的表情,不止顧瑾琛,連跟隨他多年的肖呈都微微怔了一下。
在商場上殺伐果決的他,何時在對方的指責下認過錯?
顧瑾琛睨了一眼他纏着紗布的右手,又看向他的雙腳,腳上的紗布滲着斑斑點點的鮮紅,旁邊放着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滿是污泥,連鞋子都變了形。
縱然是這樣狼狽,這個男人也依然不減風采。
顧瑾琛出了病房,向醫生仔細的詢問了沈悠然的傷勢,聽說無大礙他才放心下來。
回到病房外,他透過門上方的玻璃看向裡面,季錦川坐在輪椅上,在病牀邊緊握着她的手,寬闊的背影如同一蹲雕塑。
看到這一幕,顧瑾琛的胸口像是刀絞似的痛起來,此刻她毫無生氣的躺在病牀上,守着她的再也不是自己,他不再有資格,也不再有合理的身份。
他以爲等事情結束後,他向她解釋清楚,她就會回到他的身邊。
可是他的女孩,選擇了別人。
每一個深夜裡,他總是會一遍一遍的回想起當初,她眼睛發紅的質問:“你爲什麼要娶她,你不喜歡我了嗎?”
當時他狠下心腸才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可是卻沒有想到將她推的遠離自己。
三年前,她去加州的那一天,在上飛機的那一刻,她發了短信給他,短短的幾個字,透露着她的絕望。
她說:顧瑾琛,你真狠心。
其實她永遠都不知道,連沈舒娜都不知道,她離開的那一天,他去機場送她了。
他怕自己一時心軟,所以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去機場送她。
等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快要到她登機的時間,他發了瘋似的開車奔向機場,途中闖了無數紅燈,差點與一輛貨車相撞,幸好及時打偏方向盤,躲過了一截,但車子撞在了護欄上。
有好心的市民打了120,準備將他送往醫院,但他拒絕了,他咬牙堅持去了機場。
可縱然是這樣,他還是晚了一步,當他到的時候,飛機已經起飛了。
……
顧瑾琛在病房外站了良久,久到雙腿麻木失去了知覺。
張特助將他的痛苦收入眼底,張特助知道他心裡難受,可是卻沒有辦法開口勸他。
顧瑾琛進入顧氏實習開始,張特助就跟着他,雖然他不知道顧總和沈小姐之間的感情糾葛,但他能感覺的到,顧總對曾經的顧太太,也就是沈舒娜並沒有感情,他一直愛着的是沈悠然。
沈小姐在加州的那些年,顧總每個月都會以沈舒娜的名義打一筆生活費給她,那是他當時三分之二的薪水。
可是沈小姐從來沒有動過,後來她打電話回沈家,需要一大筆錢,顧總讓他去調查了才知道,那張銀行卡已經被沈小姐丟了。
剛開始他不理解,既然顧總愛的是沈二小姐,爲什麼要娶沈家大小姐。
後來他逐漸明白,這個男人的愛如同一把沉默的火焰,可以飛蛾撲火,亦或是自己承擔所有的痛苦。
張特助嘆息一聲,感情這種東西真脆弱,只是短短的三年,已是物事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