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再說一遍?!”我幾乎是顫抖着衝柯之柔吼出了這句話,她聞言後,更不敢直視我了。
只見她將頭又往下垂了垂,咬着嘴脣,再次肯定的說道:“這是從孫子洋那裡得到的消息,他說他們已經基本能確定,沈煜失蹤了。”
我的心跟着狠狠一沉,就再也無法有力的跳動起來。我瞪大了眼睛,攥緊了手掌,腦海中不斷重複着這幾個字:沈煜失蹤了。沈煜失蹤了……
我悽悽的笑笑,沈煜都不在了,那麼這個城市對於我來說,還有什麼意義?
我頭皮發麻感覺自己像靈魂出竅一般,外在的一切都和我沒有了關係。恍恍惚惚中我還是抱有一線生機的問道:“連張狗眼都不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張狗眼一直保持中立,在他的眼裡沈煜他們都只是小孩,誰有本事誰留下來,誰心狠手辣,他就用誰。”柯之柔說完。看看我的臉色後,又補充道:“桑姐,說不定,沈煜他只是想要遠離這些是非,重新開始,這對他的安全來說,興許是件好事。如果他繼續留在深圳的話,張文傑他們一定還會再次找他的麻煩,早晚要整死他的啊。”
我聞言依舊沒有反應,思緒卻飄到了我與沈煜相約要逃跑的那一天,我站在海邊,憑欄苦等,等到最後,卻等到了沈煜解決的短信,那一刻。他是否坐在正要離港的遊輪上,與我做出最後的告別。
沈煜,你到底去了哪?澳門?香港?還是珠海?茫茫人海,你讓我到哪裡去找你,如果我也悄無聲息的走掉,我們是不是永無再見的可能了?
我顫抖的撥通沈煜的號碼,那邊傳來人工服務檯冰冷的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本來我還想通過柯之柔,好好整一下孫子洋,但是現在,鬥來鬥去還有什麼意義?我現在只想知道,沈煜是真失蹤,還是假失蹤,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
如果他是被迫的,那就不止失蹤那麼簡單,很可能已經……遇害了。
當這三個字炸響在我腦海裡的那一刻,我差點失控的嗚咽出聲。
“還有別的麼。”我迫使自己冷靜下來,語氣平淡的問道:“比如他的出租屋裡,孫子洋他們一定去搜過了吧。或者調查過沈煜一些事。”
“是的。”柯之柔肯定的說了一句,繼而言道:“出租屋裡有幾個殘留毒品的針管,還有,孫子洋他們查出,沈煜在失蹤前,在黑市買了安樂死的藥物。”
我的腦袋猛的一陣發矇,嗡嗡嗡的有些不清明,以至於心臟惶恐的跳動,喘不上氣的感覺像是快要把我憋死。
“安樂死……”我捂住嘴脣,顫抖的說不出話,再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裝淡定。
柯之柔見我臉色煞白的模樣,害怕極了,連忙抓住我的手,不再有往日的驕傲,低聲下氣的對我說:“桑姐,我只是把他對我說的話,如實轉達給你,絕對沒有半句謊言,說不定,說不定他買來的藥物,只是用給阿貓阿狗的呢。”
猶記得幫沈煜戒毒的那晚,他繃緊四肢,痛苦的呻吟,含着恨與悲觀的對我斷斷續續說道:桑桑,我好想死。
我的眼眶酸紅。悲慟的心像是在石子路上不停的顛簸,抽搐,又如同掉進了黑色的海域中,隨着洶涌的海浪,無止境的猛烈翻滾。直至破碎成一攤肉泥。
就在我想要讓柯之柔出去,我一個人靜一靜的時候,門外忽然有人敲門,柯之柔看了我一眼,得到我的應允後。才走過去開了門。
結果門外站的是胡清,她一臉緊張又興奮的對我說:“桑姐,桑姐,女魔頭來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啊!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呢!”
看的出來,胡清對這個莫維很是崇拜,她這模樣就跟粉絲見了偶像似的,我的心情一時間還沒辦法從剛剛的情緒中轉變過來,沒覺得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她來幹什麼。”
“估計是來賭錢的吧,身邊還帶着兩個保鏢,帥氣極了!”
柯之柔看着她得意忘形的模樣,連忙出聲壓制:“她再怎麼樣都比不上桑姐,一個過氣了的頭牌而已,有什麼值得你這麼興奮的?!”
胡清一聽柯之柔這麼說,才意識到自己太過了,在自己上司的面前,長別人的威風,簡直是做屬下的大忌。於是被柯之柔這麼一頓教訓後,連忙說是是是,過氣了,她像咱桑姐這麼大的時候,還什麼都不是呢,現在要是比誰厲害,還是桑姐勝他一籌!
我對她們兩個擺擺手,說:“行了,都忙自己得事情去吧,柯之柔你先盯着一會兒,出了問題找馮添,任何人都不要過來打擾我。”
我回到了自己的專屬休息室,只覺得心煩意亂,快要崩潰,我坐在沙發上,思緒控制不住的飄蕩回從前。本來我已經決定好離開這座承載我所有青春和痛苦的城市了,現在我哪裡都不能走,否則沈煜回來的時候就找不到我,況且現在我只想知道他是否還平安活着……
我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雙手抱頭,痛苦至極,不斷的把手指插進頭皮,用力的拉扯,因爲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嚎啕大哭的權利。
就在這時。門被從外面拍打幾下,我沒有理會,緊接着又被拍打幾下,我失控的朝門口吼道:“我說了!誰都不見!”
話音落下後,門直接被從門外推開。來的竟是高老闆本人,他一定是聽說了我給柯之柔吩咐的事,才決定親自出馬。
“陳小姐,外面有老朋友找你。”
他說的老朋友的應該就是莫維,我心想。莫維果然是非同小可,犯得着讓高老闆本人親自來請,不過我和她昨天才認識,怎麼就變成老朋友了。
我剛想說我不舒服,手機就響了。我伸手示意高老闆我接個電話,然後按下了接通鍵,米雪姐的聲音聽筒裡傳了過來,她說:“桑桑,我現在在酒店門口呢,你把東西拿來吧,快點哦,我的時間有點緊張。”
“恩恩,好的,你等等。我馬上來,你穿的什麼顏色的衣服?”
“白色的,身後是輛黑車。”
“好的,好的。”
我掛了電話,收拾好情緒,然後從櫃子裡拿出手提袋,跟高老闆一起走了出去。
結果剛一走到寬闊的樓梯口,就看到了站在大廳中央莫維,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服抹胸套裝,肩膀上披着一件黑色得西服外套。頭髮低低的束起,手指上夾着一根細雪茄,整個人看起來幹練又嫵媚。
我踩着鋪着紅地毯的樓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莫維微微的仰起頭,看着我。眼神看起來,並沒有一點點的善意。
看來她今天,是來給我找事的。比如,給我一個下馬威,或者,來刺探刺探我到底有幾斤幾兩。
我快步下了樓,一直走到了莫維的身邊也沒有打算停下腳步,她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身邊的保鏢立即伸出手攔住了我。
我側頭看向她,她抽了口煙,然後眯着眼睛看着我說:“賭博呢,就是得有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纔好玩,今日手有些癢,不知道陳桑小妹妹,有沒有興致陪姐姐玩上兩把?”
“不好意思莫維姐,我還有朋友要見,等我五分鐘可好?”
“朋友?”莫維吐了口煙,提脣笑了一下說:“看來michelle和你相處的還不錯麼。”
我聞言,愣住了,因爲她口中的michelle翻譯過來,就是米雪二字,難道她認識米雪姐?
“想來我也好久沒有和她見面了,不如你的東西我替你交給她,順便和她敘敘舊。”她話音剛落,她身邊的保鏢直接就過來搶我手中的東西。
我瞪着莫維:“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笑笑,不說話,只聽撕拉一聲響,那個男保鏢直接撕爛了手提袋,隨即,裡面得文件袋撲嗒一聲掉了下來,進入了大家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