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整個人都很昏沉,看到這一幕以後,卻莫名的被吸引了視線,我站穩了腳步,遠遠的看了過去,只見沈煜將她攔腰抱起,然後走進了房間。
對於房間裡爲什麼會突然出現一個女的,我沒有過多的猜想,那個女孩的長髮遮着臉,身形嬌小,抱在沈煜的懷裡,好般配。
她不停的低着頭。揪着沈煜的衣服,說:“你放我下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爲有小偷,你先鬆開我好不好。”
“鬆開什麼,沒看到膝蓋都磕流血了嗎。”
沈煜說完這句話後,這才轉過臉看向我,對我冷冷的說道:“腳邊的藥箱拿來。”
“哦。”我應了一聲,那女生聞言後把頭低的更低,小聲的和沈煜嗔怪:“你要幹嘛呀……”
我把藥箱提了過去,遞給他,他卻沒有接,於是我只好催促道:“我要走了。”
話音落下,沈煜卻提了提嘴角,靜默中,他懷裡的女生緩慢的擡起了頭,當那張臉完整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掂着藥箱的手臂忽然猛烈的開始顫抖,緊接着,手心一脫力,一個大箱子便直接‘哐’的一聲,掉落在地板上。
大腦的神經如同卡帶的磁帶一般,發出刺啦一聲響,然後渾身都跟着輕顫,慢慢的麻痹。
她在看見我是誰的那一刻,瞪大了雙眼,雙脣猶如被戳破的窗戶紙,微微的發抖,然後整個人如同彈簧一樣從沈煜的身上跳了起來,喉嚨發緊的叫了一句:“桑桑……是你?”
“夏優。”我也叫了一句她的名字,就不知道再往下說什麼了。
是說,夏優,你什麼時候出來的,還是說,夏優,我一直在想辦法弄你出來,或者說,夏優,你怎麼會在這?
都太難以啓齒了。
她見我眼眶通紅,還以爲我是在吃她和沈煜的醋,然後她站起身子,拉住我的手,說:“桑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
“我也沒想到。”我笑笑。
“你不要誤會。”
“我沒有誤會。”
夏優紅彤彤的眼睛裡滿是水光,而我,此時以及分不清自己內心那複雜的情緒了,或許,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刻吧,情緒多到,你自己也無法分的清楚的地步。
我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她,好震驚,發自心底的高興,我寧願她負氣的轉身,對我說:“陳桑。我進去這麼久,你從來都沒有看過我,你根本就沒有把我當朋友!”
“你也不要誤會。”我笑着對她說,然後反握着她的手:“夏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僅搶走了你的機會,還讓你坐了牢,對不起,一直沒有去看你,對不起,救你出來的那個人,卻不是我。
可是,我的這些對不起,聽起來多虛僞啊,追究起來,誰都無法定義,到底誰對誰錯。
“該對不起的人是我,出獄這麼長時間。卻沒有告訴你,不說啦……”她抹抹眼角悄然流出的眼淚,然後對我說:“過去的事情,咱們就讓它過去好嗎,桑桑,苦難的日子,我們都捱過來了,所以不要再提那些傷心的事了,好麼?”
“好。”我點點頭,呼哧一聲,淒涼的笑了出來:“都過去了,不提了。”
她張開手臂。我笑了一下,然後撲進了她的懷抱裡,沈煜他翹着腿,視線打量在我的臉上,像是想要極力看穿我似的,我的心臟一抽一抽的,就像是遠處的海浪,盡數拍打到了我的心臟上。
天沉了,像是要下雨。
我拍拍夏優的背,緩緩抽開了身,微笑着幫她捋着她的頭髮,淡淡的開口,對她說:“要下雨了,我先回去了。”
“桑桑!”她忽然叫住了我,然後擰着手指,有些難爲情似得對我說:“留下來,吃頓飯好不好?我最近學了幾個菜,想做給你嚐嚐。”
我實在無法拒絕她的眼神,那樣的小心翼翼,那樣的充滿請求。
我的喉頭哽了哽,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對她說了一聲:“好。”
她開心極了,發自心底的開心,我不想一個人面對沈煜,和夏優一起進了廚房,幫她剝蒜,連手都在顫抖。
“你……最近怎麼樣?”她開口問。
“還好。”
“哦,我也還好。”她把菜放下鍋,然後翻炒:“還上學嗎?”
“上。”
“真好,我已經不上了。”
接着,是一陣沉默,興許是新剝的蒜有些辣眼睛,我的眼淚有點想要往外涌。
過了一會,菜已經炒好,然後她盛了出來:“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吧?”
“嗯,挺多的。”我剝蒜的手忽然停了下來,再也無法佯裝平靜,將這麻木的對話進行下去,喉頭拼命的哽咽:“夏優,我其實……有找人去撈你,但是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桑桑,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殺了王壯,是我自己的事。我只是再爲我自己報仇,所以你不要內疚了好不好?我們都說了,不要再提那些事情。”她扶着我的肩膀,然後對我解釋道:“我跟沈煜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搖搖頭,對她說:“我跟他早都沒有關係了。”
夏優應該是知道些我和沈煜的事,所以抿着嘴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然後我接過她手裡的菜,端了出去。
夏優的手藝很好,做的飯也很好吃,只是我沒有胃口,她不停的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然後自己夾了一根青菜吃。
沈煜停下了筷子,看着她,結果她剛吃了一口,就捂住嘴巴,皺起眉頭。一副要吐的樣子。
我放下筷子,想要看看她怎麼樣了,然後她拼命的嚥下去,對我說:“桑桑,你不用管我,吃你的。”
沈煜去拿了藥,遞給夏優和水,她吃了之後,才稍稍緩和一些。
他端起飯,拿着勺子,對夏優說:“過來,我餵你。”
夏優擺了一下手。說不用,臉色看起來特別的尷尬。
然而更尷尬的人是我,連自己的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擺,那絕對是我吃過的氣氛最詭異的一頓飯,詭異到我吃不下去飯。
雨不適時的落了下來,夏優留我過夜,說想要和我談心,我想拒絕,沈煜終於挑起眼皮,漫不經心的瞧我一眼,說:“陪她說說吧。一直唸叨你。”
夏優把我拉到了她的房間,打開衣櫃,開心的給我挑選她的睡裙,最後選了一件和她身上差不多的白色睡裙給我穿。
她看起來真的好開心,我突然一陣心酸,感覺她好孤獨。
我們說了很久的話。夜幕和淅瀝瀝的雨聲,總能打開人的話匣子。
夏優有點感冒,講着講着嗓子乾的難受,於是我就下去給她倒水喝,走到樓下的時候,我隨意的往沙發處撇了一眼,看到了一個人影,好像是在安靜的喝酒。
我沒有管,在餐廳處摸索了兩下,然後端着杯子去接水,正接着,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我還未來得及轉身,那副滾燙的身體便朝我猝不及防的貼上來,削尖的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
“幹什麼。”我動了一下身體,想要甩開他,可他就跟一灘泥一樣耷在我的背上,手開始不老實的拉起我的睡裙,摸我的大腿,我直接用小胳膊肘撞到他的腰上,水灑了一手。
他輕輕的哼了一聲,不僅不動,還用混着酒氣的舌舔我的耳垂。
“走開,犯什麼神經!”我小聲的說了一句,把他撈起來的睡裙又重新拉了下去,從他的懷裡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