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林妙妙的這一句話真狠,我差點直接在她面前就哭了出來。
所以有的時候,女生真的是言不由衷,我明明說我理解沈煜,不去告沈老師,可爲什麼還會覺得這句話,那麼的刺耳呢,就好像自己見不得人的小心思被戳穿了一樣!
林妙妙冷哼了一聲,趾高氣昂的走進了班級,我鬆垮垮的握着手裡的手機,或許我……已經猜出來裡面是什麼了。
我渾渾噩噩的回到地下室,整個人都是呆滯的,手裡抓着林妙妙的翻蓋手機,不停的發抖,但我還是不甘心的點開了,甚至還在心裡抱着一絲絲希望。
可當我看到視頻裡眯着眼睛的沈老師,以及跪在地上。被他強迫的我時,眼前突然狠狠一黑,手機‘叭’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從腳底板麻木到頭頂。
視頻是從窗戶處偷拍的,沈老師那天謹慎的關上了門,卻忘了放下窗角的簾子。
短短的幾分鐘。就好像一個世紀那樣漫長,我看着視頻裡的自己,彷彿在看一團髒臭的垃圾,我控制不住的抽搐嘴角,扶住牀板,不停的乾嘔!
我雙眼氤氳。突然在一瞬間明白過來,爲什麼那天沈煜要捂着臉嚎啕大哭,接連不斷的對我說對不起,當時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但現在,我終於意識到他那句對不起之後。沒說的話是什麼。
陳桑,對不起、對不起……
但那是我爸啊……
我忽然像魔怔了似的站起身,把林妙妙給我的舊手機扔到地上使勁踩,我踩碎的了手機,卻踩不碎那一段骯髒的記憶,它就像腐朽的樹根一樣。不斷的往我腦海的最深處扎,越痛,越往裡扎。
我本想永遠的將這件事作爲我最骯髒的秘密,可是我沒想到,沈煜他早都知道了,所以他纔會崩潰到痛哭流涕,因爲他早就知道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虛軟的拳頭不停的砸在水泥地上,卻發泄不了我心口的那股壓抑。
我已經試着把這段骯髒掩埋起來了,今天它又帶着新泥被挖掘了出來,就像林妙妙說的一樣,有些東西是毒瘤,剜不掉,只能呆在你的身體裡,慢慢的潰爛。
我無法再坦蕩的面對沈煜,沈煜也無法心無塵埃的面對我。
我平躺在牀上,兩目皆空,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拼命的追逐光明,終於追到的時候,卻發現光明的盡頭,是萬丈深淵……
說好要爲沈煜變的堅強的,可心裡強烈的負罪感,卻讓我在沈煜的面前再也擡不起頭,因爲我做了讓沈煜噁心的事,他有多麼噁心沈老師,就有多麼噁心我……
就算他能夠忍受,能夠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也過不去心裡的這個坎,林妙妙真狠,她在我跟沈煜之間撒下了粗糙的砂礫。讓我和沈煜這兩片蚌肉只要一相互貼近,就會被砂礫硌的生疼。
不是所有的砂礫能磨出珍珠,有些砂礫,只能磨出血和淚。
當時我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女孩,一心想要童話裡的愛情,我接受不了這樣骯髒又致命的打擊。那樣的骯髒感,壓抑的就像是蒙在一個蒸籠裡。
米雪姐來找我的時候,我差點就這樣,把自己憋死在枕頭裡,米雪姐用力的掐我的人中,我忽然神經一痛的清醒過來。
米雪姐害怕的用手掌拍我的臉頰,慌張的看着我,問我爲什麼要做傻事,我流着眼淚看向米雪姐,呆呆的說了一聲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是哭着哭着就喘不上來氣,又或者是我突然就忘記呼吸了。
米雪姐用力的拍我的背。拍的我使勁咳嗽,整張臉都咳紅了,直到我大口大口的吸氣,她才終於放下了心。
她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卻閉住嘴巴,一言不發,我說不出口,也不想說出來。
米雪姐拍着胸脯,有些後怕的說:“我前面和你擦肩而過,你都沒有看到我,表情呆呆的,一看就特別反常。我跟別人在車上說話的時候,心一直都慌的不行,所以就想過來看看你,幸虧我來的及時,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嚇死我了,你這是幹什麼呀。傻不傻!”
米雪姐講着,眼淚唰唰的往下掉,哭花了妝,我知道米雪姐對我好,我也喜歡她,可我們之間。也就只保持着這樣若即若離的親暱。
在我眼裡,她是大姐姐,在她眼裡,我是小妹妹,因爲不是一個年齡層的,又因爲我們都屬於不愛說話的類型。所以我們從來都沒有談過心。
當米雪姐問我發生了什麼的時候,我其實特別的牴觸,米雪姐沒有繼續去挖掘我心底的腐爛的傷口,但她毒辣的眼光,一眼就看出了我出了哪方面的問題。
她說她要給我講個故事,我要不要聽。我當時沉浸在哀傷的情緒中無法自拔,根本沒有心情去聽故事,但我不想讓米雪姐尷尬,只好點了點頭。
“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麼進到這一行的嗎?”米雪姐淡淡的說,點了一根細煙,夾在蔥白一般的手指間,瀟灑而嫵媚的短髮看起來有些凌亂,隱隱約約的遮住她如同水滴一樣的大眼睛。
她的鼻尖又高又翹,豐滿的嘴脣水潤又紅豔,修長的脖頸下是若隱若現的溝壑,圓潤的胸。細細的腰,在一件貼身紅色吊帶裙下勾勒出誘人的曲線。
用冰肌玉骨這四個字來形容米雪姐,再恰當不過,儘管她穿的風塵又俗氣,卻透露出一股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清高。
如同隔霧望山,讓人望得着。卻碰不着,這是米雪姐身上獨特的魅力,也是她吸引人的地方。
而且,米雪姐的眼睛裡,從來不會有銳利的神色,她和人講話的時候,眼神如同柔波盪漾,可當她一個人呆着的時候,眼神又如同一灘死水。
她說客人找她不是來找氣受的,更不是找她來哭喪的,所以她不能太愁眉苦臉,同時也不能太熱情,那樣會顯得很廉價。
男人是不會珍惜貼上來的東西,雖然她只是個小姐,可也是個怕痛的小姐,她厭惡死那些而醜惡變態的遊戲。
米雪姐吹出一口煙氣,我坐在一旁,低着頭,像一塊木頭疙瘩,米雪姐也不管我是否在聽,或許是因爲她今天喝了一些酒,話多了起來。
“我沒考上高中,上的是技校,你知道。技校的風氣特別差,那時候我不愛交朋友,平時幹什麼都獨來獨往,大概是我自命清高吧,覺得自己跟那些自甘墮落的人不是一種人,所以我跟誰都不講話。然後我長得還可以,她們嫉妒我,看我不順眼,就用各種理由欺負我。”
本來我不想聽米雪姐這個所謂的故事,誰知聽了兩句之後,我發現她並不是在給我的講故事,而是在給我講她自己,甚至還和我有些相似。
“有次我被那羣女生欺負,一個男生站出來保護了我,那個男生瘦瘦小小的,帶着個眼鏡,一看就沒什麼力氣,結果他不但沒能救了我。還被那些女生打的很慘。”
米雪姐講到這突然笑了一下,說:“然後他跟我表了白,我就跟他在一起了,他是我的初戀,我們談戀愛的前半年每天都過的都挺幸福,後來他迷戀上了打遊戲,還在網吧認識了一羣不倫不類的人。”
米雪姐講到這,抽了好幾口的煙,煙氣憋在她的胸腔裡,像是怎麼呼都呼不出來:“我們爲了他打遊戲的事經常吵架,他讓我滾,還出手打我。我那時候真的很喜歡他,什麼都能忍,他爲了玩遊戲,甚至了我的生活費,讓我整整吃了一個月的饅頭榨菜。”
“你知道我的第一次是怎麼沒的嗎?他爲了有錢買裝備,給我下藥。然後把我帶到賓館,讓他認識的那些狐朋狗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