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畫面似曾相似,彷彿又回到了我被景然背後捅了一刀的時候。那天落落與我都躺在病牀上,雖然我們之間只有一步之遙,可我還能張望落落卻昏迷不醒,並且沒人敢打包票他會不會醒,又在什麼時候醒。
我只能躺在牀上在另一邊呆呆的看着他的呼吸罩,隨着上面輕微的霧氣,努力去尋找他還活着的證據。此刻橫貫在我們中間的不是走廊。而是一條漫長的星河,不管是身體還是心裡,我都跨不過去。
這個時候孫醫生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落落,隨後又目光凝重的看了我一眼。他讓我先躺在牀上好好地緩一緩,緊接着陸虎給我端來了芸豆燉豬蹄,讓我好好地補補身體。我雖然很餓,卻絲毫沒有食慾。
我看向落落,沙啞着聲音問孫醫生:“孫醫生,我給你的藥你給落落打了吧?他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可以大概說下嗎?”
孫醫生沒有說話,面色有些許的沉重。有些爲難的說道:“打是打了,只不過他什麼時候能醒來,這個真的不好說。我不敢和你保證什麼,因爲期望越大,失望就會越大。”
我想藥效應該過一天才會顯現出來,畢竟它只是特效藥,而不是什麼神丹妙藥。
我這樣安慰着自己,等我一能下牀走路了。我就開始悉心照料着落落。我每一天都備受煎熬,只希望落落能夠睜開眼睛,哪怕說幾句話也好。這期間我讓探子去打探霍啓盛的住處,心想遲早還是要和他說清楚,因爲我一個人,已經堅持不下去了。
然而讓我震驚的是,三天之後,落落依舊沒有醒過來!
我終於慌了,再也安慰不了自己。
當我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後連忙跑出去追問孫醫生,問落落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不管是多久,一個月也好半年也罷,你倒是說個日期讓我安心啊。
孫醫生在我的不斷追問下,終於說出了實話:“陳小姐,我知道這個藥你很難弄到,所以一直對你隱瞞。其實幾天前你給的那一支藥,根本不足以撐到落總醒過來。他現在的病情已經不容樂觀了。而且就算這次破天荒的能醒過來,接下來落總對藥的劑量需求也會變得很大很大,如果再沒有藥的話……”
孫醫生的話並沒有說完,就一個勁的嘆息。
但是我已經懂了他接下來的意思。他想說的是,如果再沒有藥的話,神仙也救不了落落了。我看着病牀上的落落,心想他可能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了,突然感覺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哭泣,都在疼痛。
上一次就因爲我太信任沈煜,害的落落差點命喪香港。現在無論結果如何,這一次我必須要再爲落落好好努力一下了。不能明明有努力的方式,卻眼睜睜的看着他死,我陳桑真的做不到。這一次,我一定要盡我自己最大的努力!
我交待陸虎幫忙照看好落落,就先去找了沈煜,因爲他的手裡有現成的藥,我已經做好了打算,不管他說什麼我都儘量答應他。結果去了之後,沈煜卻不在房子裡。我問小馬,他竟然說他已經三天都沒有見到沈煜了。
三天?正好是那天我去找了沈煜,他給我了一支藥之後到現在。難道從那天開始他就消失了嗎,還是因爲他知道我還會去找他第二次?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沈煜現在是在刻意躲着我,我總不能憑空把他變出來。
沒有辦法,現在情況緊急,總不能在這裡守株待兔,我只有去找霍啓盛了!
我坐上老杜的車,根據事先打探的地址,輕而易舉的就到達了霍啓盛的’家’。他的新家是個面積不算小的院落,不在深圳,而是在惠州。
他剛剛從香港那邊回來,而且是從落落的“監獄”裡才發出來,以他現在的情況是不可能有這個財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置辦了房產。而且霍啓盛現在舉目無親,是霍二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眼中釘,更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對他傾囊相助。所以他的這個房子是怎麼來的,讓人不得不有些疑惑。
說實話,他不該在婚禮上出現的。他沒死已經是天大的奇蹟,事實證明有那麼多人想害他。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落落把他關着反而能保他一時周全。在那種場合,極其容易曝光他還活着的事實,到時候風聲走露出去。難免霍二爺不會剷草除根。
我能想到的只是,在這種時候,青白會將是他最好的依仗。
我讓帶來的人都在遠處候着,然後自己朝霍啓盛家的別墅門口走去。自從落落接手青白會之後,連我的待遇都跟着大幅度的提升,尤其我現在是落落的合法妻子,並且肚子裡還懷着’他的孩子’,所以我走到哪。都是極其的聲勢浩蕩的跟着不少人,甚至比以前的久千代,還要招搖幾分。
可從某種程度上講,這更是一種束縛以及監視。
即便是落落自己親手帶的人,都有幾個刺頭不願意服我,更何況青白會這麼大個組織,落落這種情況更是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的想挑戰落落的權威。落落倘若醒着還好,可他現在昏迷不醒,衆人也只是表面上服我罷了。
我終究只是落落的話事人,在青白會可以享受權利,卻不能使用權利,就像下車之前。陸虎還特意在手機上打下了一行字,偷偷地給我看了一下--小心隔牆有耳。
這下我更不能和霍啓盛說什麼私人的事情了。
如果我真的想利用青白會來輔佐霍啓盛的話,必須要有一個極其合理的理由,因爲我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被眼線傳到不同的人耳朵裡。
而現在這個理由就擺在我的眼前,那就是--藥。
霍啓盛的家是一幢西式別墅,裝修得風格以白色和高級灰爲主,造型現代化,從落地窗能清楚的看到裡面一切的擺設。我一邊打量着一邊就獨自往門口走去,誰知道我剛走到門口,就被事先在門口看守的人,從兩邊一同伸出手攔住了我。
那人顯然不知道我是誰,於是完全出於自己的職責對我說道:“不好意思這位小姐,霍小爺正在沐浴,現在不方便見客。”
我知道不能硬闖,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會禮貌的回覆他們或者等待,可是現在不是以前。所以我直接不講理得說道:“你們知道我是誰麼,耽誤了時間你們擔待的起嗎,你們的霍小爺身體上哪一處我沒有看過,還怕看到他洗澡嗎?”
兩個人一陣尷尬。猶豫之後有個人說他要進去通報一下。
“不必了,我沒那個耐心,不想死的都給我躲開!”
我說完之後,那兩個人還是猶豫着,要攔不攔的。我直接輕輕鬆鬆的把他們給推開,然後徑直得朝客廳走去,那兩個保安看我有孕在身也不敢強行阻攔,就只好忙慌的跟在我的身後。
我站在門口,衝着裡面大叫了一句:“霍啓盛。”
話音落下之後不久,就從浴室走出一個人。他的下身圍着白色的毛巾,精壯的皮膚上還在往下滴着水珠。只見他怒視着跟在我身後的那兩個保安,低咒道:“連個女人都擋不住,你們兩個是吃白飯的嗎?!”
保安十分窘迫的說道:“對、對不起霍小爺,她實在是太快了……”
霍啓盛皺眉,怒吼了一聲:“都給我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