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座位之間有一張桌子,即便我不想去看也不得不看。齊寒森的手下早就已經備好了茶水,我的視線假裝不經意的從霍啓盛的耳垂處掃開,等待着他或許會有什麼反應,心裡也有了那麼一點點的想法。
然而霍啓盛只是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後弓下身子去拿面前的茶水,一邊小心翼翼的躲開了齊寒森的手,一邊客氣又禮貌的對我說:“話當然是太子說了算,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齊寒森看着霍啓盛,那眉眼依舊在笑。這算是我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打量齊寒森,他的睫毛朝下長,又濃又密。所以笑起來的時候,就好像對那個人飽含着什麼深情一樣,以至於我的嘴角突突一抽。
這個齊寒森,行爲好像有點不正常。
正當我這麼想着的時候。還在笑着的齊寒森突然出聲:“陳小姐,我想您雖然年紀輕輕,但能混到如今的地位多少也有些本事。所以您一定應該知道,一山不能容二虎的道理吧?”
他的話軟中帶硬。我也只好沉着的回覆他道:“是的,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否則我今天也不會帶着兄弟們過來。”
齊寒森接過霍啓盛手裡的茶杯,慢悠悠的吹着茶水的熱氣,不慌不忙的問我:“那麼請問陳小姐,這一次在原則上,是誰有錯在先?”
“齊先生,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是沒有原則的。”
我將手肘抵在腿上,防止自己因爲緊張而顫抖,隨後看向齊寒森,故作氣勢的說道:“這個世界上的道理太多,我書讀的少不一定都聽過。但我只記得一條,那就是既然做生意就肯定有盈虧。一個生意場,如果只出不進,那實在是沒有再經營下去的必要了,我看太子還不如賣給我們,這樣大家還能算是合作雙贏。”
齊寒森鎮定自若的抿了一口茶水,依舊帶着笑意的回覆我:“陳小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然而這句話纔剛說完,還在喝水的他突然擡起頭。目光死死的盯着我的眼睛:“但是我們的區別就區別在,我們有的是錢輸的起也耗得起,而你們,一旦輸了。可就再也起不來。”
面對整個深圳都談之色變的角色,說不緊張肯定是不可能的,然而此刻的我還有逃避的餘地麼,我甚至連恐懼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我也把聲音提高了一度,對着齊寒森的視線,鏗鏘有力的說道:“齊先生未免有些太小瞧人了,我們既然主動挑戰,肯定是抱着必勝的把握。”
一時間整個維港靜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齊寒森就這樣與我靜靜的對視着。我不知道他在考慮着什麼,反正其實我的腦海是一片空白的。末了他繼續把玩起手中的茶杯,彷彿在跟杯子說話一樣:“哦?你這麼大的口氣?”
我沒有吭聲,因爲我的這句話。口氣確實不小,而且也不合實際。
死馬當活馬醫吧,我只能對自己說,雖然他們的勢力很大,但我們的背後還有一整個青白會在支撐,所以,我也不至於那麼害怕他。
齊寒森的聲音幽幽的傳到我的耳朵裡:“陳小姐你知道麼?我們之所以一直沒有出面,不是因爲我們害怕你,也不是因爲我們愛好和平,而是因爲我們要隱藏勢力。”
我聞言,半低着頭,只能輕輕的笑一下,我知道他在給我施壓,等待我自己崩潰,還好我被落落訓練的已經有足夠的抗壓能力了。然後齊寒森從精緻的煙盒裡抽出了一支菸,先是遞到了霍啓盛的面前,霍啓盛是明明抽菸的,不知爲何此時卻伸手拒絕了。
齊寒森不以爲意,又把手中的香菸放到了自己的嘴巴里,然而此時霍啓盛卻在第一時間拿起打火機幫他點火。齊寒森用食指輕輕的點了一下霍啓盛的手背示意可以了,霍啓盛便收起了火然後把手放到了後背。雖然這一連串的動作也就只有幾秒鐘,可看到一向不可一世的霍啓盛居然做幫別人點菸這樣的差事,我的心裡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心酸。
齊寒森享受着他的地位該有的待遇,一邊肆無忌憚的吞雲吐霧。一邊漫不經心的對我說道:“社會不是一個人的,樹大招風,再有實力的人若是礙着大家的眼了,一定會被人盯上然後除掉。所以我們維港雖然一直以來都做的很大,但是從來都沒有做過壓制別人的事情。而你們,卻幫了我們的大忙,把礙眼的給清了,所以現在,我們只要把你們給清掉就夠了。”
他說完之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突然就咧開嘴巴的笑了,隨後直接在高檔的桌子上撣了撣菸灰,隨後對我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景雄和韓青那樣的人,在我們的眼裡,連個角都不是?”
他的眼神有些傲氣,即便是和一向桀驁不馴的霍啓盛坐在一起。兩個人散發出來的氣場都給我感覺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手指夾煙的動作,也很瀟灑,只不過明明菸灰缸就在旁邊,他卻把菸灰都彈在了桌上。
就連韓青那樣的人,都能操控劉局讓我們的珍珠港亂作一團,可在齊寒森的眼裡,他們不過是一堆不重要的爛泥。更何況在深圳有顯赫地位的景雄。與他爲敵我甚至想都不敢想,而齊寒森甚至不屑一顧,這個齊寒森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不過。連他們維港的合夥人韓青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看來,他們的保密工作真的做的非常不錯。或者簡單來說,就是韓青連見到齊寒森的資格都沒有,所以才以至於見到了都認不出這就是她的上家。
“是啊,他們哪裡能和鼎鼎大名的黑,道皇帝比。我就是想見你們一面,都要過五關斬六將的。要說論角還是您大,只不過我這個嫁衣太小,太子這麼大的架,只怕裝不下。”
我笑笑,絲毫沒有被他的話給嚇到。反而有些大膽的對他說:“你也知道樹大招風,越站在高處,就越危險。想必盯着你的人,比盯着我的人要多的多。不然也不至於你們這麼神秘,您說對吧?”
“自古官商一家。”齊寒森淡淡的說道,隨後對着我比出了一根手指,略帶譏諷的說:“只可惜你只有商。沒有官,你見過缺一條腿的雞能跑的遠麼?”
“說這麼多,我也累了。”齊寒森又喝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像是給我時間去思考,到底還要不要跟他們提要求。
然後他起身,座位上,只剩下我和霍啓盛兩個人,面對面。
這個時候齊寒森走到了莫維的面前,莫維卻低着頭,沒有看他的臉。齊寒森用手指,慢慢的掐住她的下巴,笑了一下對莫維說:“你躲什麼?是不是以爲故意弄壞自己的嗓子,就可以混吃等死了麼?”
莫維聞言,卻始終不說話。齊寒森繼續陰測測的笑着對着莫維有些可怕的說:“您的面子可真大啊,誰能有您這麼大的面子,剛剛被挾持了,還能抽菸?”
齊寒森這邊說着,他的手下則正好拿過來一個菸灰缸,裡面有半個菸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