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鴻相信,如果把自己擺在狄旭的位置,自己可以說出比狄旭更損的話來。
儘管現在狄旭說得也很解氣,但這無異於讓上山的行程再添波折,這並不是葉孤鴻想要看到的。
不出所料的,馮若雄一把取過倚靠在大石旁邊的長劍,噌的一聲拔劍出鞘。
朱凌也要取兵器,卻被狄旭攔住。
眼看馮若雄的劍鋒抵住咽喉,狄旭怡然不懼:“怎麼,想用標有絕影門標識的劍,殺死絕影門的弟子嗎?”
馮若雄心頭一驚,知道同門相殘乃是本門派第一大忌。但是被罵了之後,馮若雄怎麼能夠這樣輕易饒了狄旭?
馮若雄舉着劍鋒,既不放下,又不向前刺。面相猙獰,眼神卻閃縮不定,顯然正在經歷着激烈掙扎。
旁邊的白麪男皺眉道:“師兄,不要和這些人爭辯了。”
朱凌怒道:“這是爭辯嗎雷成?你比你這沒腦子師兄強多了,你說說看是誰先惹事?如今你撼地教的人舉劍對着我行文教的人,這事如果被師父師伯他們知道了,我就不信你還說得出什麼道理出來!”
雷成氣得臉色更加煞白,面容見掠過一絲殺氣:“這是你們先以粗俗言語辱罵我們!即使真鬧上去了,我們撼地教還怕你們不成嗎?”
“罵你?我就罵你怎麼了!看門狗!是否罵你一句就要被宰掉,那麼我們師兄弟一起吧!”
朱凌面帶獰笑,索性兵器都不拿了,直接踏前一步,腦袋一擡,露出脖子。
他這姿勢一出,頓時幾個跟隨弟子一起這樣。連看上去略顯文弱的鐘雅,也仰頭露出一截白皙脖子。
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爲朱凌有恃無恐。他就不相信,衆目睽睽之下,這兩人吃了天大的膽子,敢同門相殘。
雷成一言不發,雙目露着惡毒眼神環視朱凌等人,也不再勸馮若雄。
場面頓時尷尬無比。
剛開始的時候,後面那些僕人裡的婦人們還在低聲議論着,可現在這樣露出肅殺之氣之後,這些婦人已經變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葉孤鴻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雖然這些人的年紀都不小了,但人誰無血性呢?真要鬧成同門相殘的不可挽回局面,那就真的把玩笑開大了。
葉孤鴻不在乎這些人怎麼拼死拼活,但這樣的話,無疑是阻礙了自己上山的計劃。
躊躇之間,葉孤鴻也想不到什麼更好的辦法,只得忽然身軀往後一閃,尖起聲音大叫道:“蛇啊,有蛇!”
這下果然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葉孤鴻直接往地上一爬,雙腳亂蹬,揚起地上一陣塵土:“有蛇啊,好可怕!綠腦袋,紅眼睛!啊,在這裡……啊又跑到那裡去了……”
這一陣搗亂,讓地上塵土瀰漫,葉孤鴻又故意動作很大,不一會的功夫,他幾乎已經淹沒在了土塵之中。
狄旭心頭已經,怕葉孤鴻這一發瘋會刺激到馮若雄等人,低聲喝道:“阿牛,別鬧。”
“哈,好個行文教,出外一趟,還帶回來個傻子。”馮若雄更是張狂的仰天大笑。
就在狄旭這邊人臉色都掛不住的時候,葉孤鴻忽然拾起地上兩粒細小石子,運足體內刀鋒靈息,同時彈射出去。
兩粒小石子撞擊旁邊石塊,反彈一下,接着準確無誤的撞向了馮若雄靠近腳踝的腿部。
之所以不直接彈射,是因爲怕方向的關係,而被馮若雄懷疑到。
刀鋒靈息觸發,堅韌如兩把鋒利的長針,刺破馮若雄的腳踝,頓時破皮而入。
馮若雄啊的一聲驚叫,拋去長劍,身軀無力的往後跌退好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檢查自己的腳踝傷口。
葉孤鴻適時站起,指着馮若雄身後的一堆岩石:“蛇跑了,咬人之後就跑。”
馮若雄拉起褲腿,見那傷口確實是兩枚細點,似乎不再懷疑。
其實若是仔細檢查,稍有常識的人就能分辨出此傷口是否蛇咬所至。
但這話既然是由葉孤鴻說出來的,那麼反而讓衆人感到深信不疑。
傻子最容易說實話,因爲傻子沒有騙人的理由。
狄旭頗有深意的看了葉孤鴻一眼,忽然對馮若雄笑道:“馮師兄,你還呆在這裡?難道你沒聽到剛纔阿牛說這蛇是綠腦袋紅眼睛,你不怕那蛇有毒嗎?”
馮若雄臉色瞬間發白,滿是鬍渣的嘴脣不住抖動。
旁邊的雷成對馮若雄道:“師兄,我來扶你。”
馮若雄伸手搭着雷成肩膀站起,惡毒的目光卻一直瞪視着狄旭等人,那眼神的意思很明顯,將這次被咬傷的仇已經算在了狄旭等人身上。
狄旭帶着燦爛笑容,嘴裡卻陰損無比的道:“怎麼,馮師兄,蒼月教有沒有熟人?哦,我忘了,你們平日只負責看門,沒機會外出,嘿嘿,沒機會受傷,自然不會和精通醫道的蒼月教有來往。馮師兄你只要說句話,小弟我就幫你去上下聯絡,保證讓你受到蒼月教的至尊待遇。”
鍾雅露出一絲明顯嘲弄之色,對狄旭道:“狄師兄,話可不能這麼說。人家撼地教的人身嬌肉貴,雖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在這山上也經常會被蛇蟲鼠蟻咬傷啊,就像這次似的。有時我便在想,若是能加入撼地教該多好,那生活簡直比教還更適合女弟子。”
這下連一旁的葉孤鴻都聽得目瞪口呆。
狄旭鍾雅這兩人一唱一和,說的話句句不帶髒字,卻膈應人到髮指。連葉孤鴻都想幫着馮若雄來反揍狄旭等人了。
可是馮若雄明顯對自己的小命看得更緊,臉色已經氣得和雷成一樣白的他,顫抖着嘴脣,卻未說話,被雷成扶着緩步離開。
朱凌吩咐身邊兩個師弟道:“你們兩個先幫忙守着山門,如果有撼地教的師兄師弟來了,記得好好和他們打招呼,不要和個愣頭青一樣隨隨便便拔劍。”
那兩人面帶嘲弄笑意,大聲領命。
朱凌一聲招呼,其餘人一起向通往絕影門的山道上進發。
鍾雅小臉紅撲撲的,繞到衆人最前頭,轉身倒着前行,笑道:“剛纔真是痛快啊,我們成天被撼地教的人欺負,今天終於能還回來了。”
葉孤鴻解下臉上的手絹,仍有餘悸的道:“那兩人看起來好凶的樣子,肯定會記仇的,怎麼辦啊?”
朱凌冷哼一聲:“怕他們做啥?這兩個人和撼地教的幾個入室弟子混得不錯,因此纔會這麼猖狂。說白了就是兩條點頭哈腰的狗而已。”
狄旭眉頭微微一皺:“我覺得阿牛說得對。雖然平日裡那些撼地教的人,欺負我們行文教弟子時候,說的話要難聽千萬倍。但是今天,這些人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我們以後還是得小心爲妙,不要被這些人抓到什麼把柄。”
衆人轟然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