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一句話都沒說,葉孤鴻就被葉素蘭帶着緩步外走。
時已至深夜,葉素蘭又專挑僻靜的道路走,兩人只一會的功夫,就從絕影門正門走出,直接往山腰間一處樹林走去。
一路上,葉孤鴻曾有數次想要開口,話到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終於,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後,葉素蘭終於停下。
“好了,這裡說話應該不會有人聽懂了吧。”葉素蘭輕輕說道,聲音柔和平靜,無一絲波瀾。
她輕轉頭,露出淺笑,比之兩年前還要美得動人心魄。也不知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的關係,還是她的氣質確實影響了許多,在這剎那,葉孤鴻只覺得曾經遇到過的所有美麗女子,都變得那麼模糊。此刻只有眼前此女,纔是自己真正曖昧喜歡之人。
“終於,見到你了……”葉孤鴻憋了半天,終於說出這句話。此刻的葉孤鴻覺得自己肯定很窘迫,臉上估計也燒得通紅了,於是不自然的乾咳兩聲。
葉素蘭輕舒一口氣道:“孤鴻,你這兩年過得好嗎?”
葉孤鴻聽到這關心的話語,心裡說不出的歡喜興奮,猛的瘋狂點頭如雞奔碎米。
“素蘭……你呢?”葉孤鴻覺得自己興奮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因此嘗試着說話。
“當年聽到你去世的消息時候,我很不好……”葉素蘭平淡的說着,目光中似乎掠過一絲黯淡神色。
葉孤鴻急忙道:“我並沒死啊,你看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葉素蘭平靜無波的臉上,忽然哧的一下輕笑,接着連忙收斂,還是以一副毫無表情的面容說道:“那確實很好。”
這句話之後,兩人陷入了一種很尷尬的沉默之中。
葉孤鴻覺得自己雙手手心都是汗,在褲腿上擦了一下,沒話找話的道:“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了?我很想去找你,可是很難。”
“是心彤那丫頭說的。”葉素蘭道,“我聽她說新來一個名叫葉阿牛的師弟,行事作風都很奇怪,而且聽她形容的容貌以及言行來看,真的和你很想,我便想來看看。沒想到真的是你。”
葉素蘭說着,原本如水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絲微微的波瀾,葉孤鴻從這波瀾裡讀出了一些些感情。
葉孤鴻剎那間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彷彿葉素蘭正在壓抑着什麼東西一樣。在她這冷漠的外表下,彷彿潛藏着一股令人難以捉摸的感情。
她再不是以前那個嬌蠻任性,但是心地單純商量的女孩了。她有很多心事,而且……不願意向葉孤鴻透露。
“你過得好嗎?”葉孤鴻只得這麼問道。
“這是你第二次問這個問題了。”葉素蘭輕輕道,“當年的我很不好,知道你的死訊後,曾有數次想要陪你一起去了。”
“素蘭!”葉孤鴻再也忍耐不住,一大步跨上前去,伸手就要擁住前面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繞的女孩。
然而,葉孤鴻忽然覺得眼前香風一閃,葉素蘭的身體已經悄無聲息的退後了三步,與他隔得更遠了。
葉孤鴻雙手做着擁抱姿勢,尷尬的站在原地。
葉素蘭卻平平靜靜的接着道:“在那之後,師父勸服了我,且讓我專心於修煉之道。”
葉孤鴻手腳冰冷,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似得,口氣出奇的平靜:“於是修煉過後,不但讓你忘掉了悲傷,而且功力大增嗎?”
剛纔葉素蘭的步法之快,絲毫不弱於葉孤鴻的九宮幻影步。葉孤鴻有九宮的規律可以遵循,等若取巧。而葉素蘭那幾步卻是真功夫,由此可斷,葉素蘭此刻的實力早已遠超葉孤鴻。
葉素蘭輕輕額首:“不錯,師門的冰煙決博大精深,我雖只學得一點皮毛,但也已經覺得修煉大有進展。”
“師姐如今的靈階已經很強了,應該達到靈師級別了吧?”葉孤鴻突然覺得素蘭兩字已經叫不出口,改稱呼師姐。
葉素蘭目光微微一沉,彷彿對葉孤鴻這突然改變稱謂表示不理解,但還是答道:“靈師三階。”
葉孤鴻心裡轟然震驚,身軀微微發抖,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
絕情靈師四階,她靈師三階,呵呵,還真般配啊。兩人都是絕影門掌教的愛徒,又實力相近,又已定下婚約。自己算什麼?一個已死之人,突然跑到了這裡來丟人現眼,自己算個什麼?
葉孤鴻心頭此刻亂得猶如一團麻繩一般,彷彿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麻煩。
“孤鴻,我想跟你說件事。”
“不用說了!”葉孤鴻忽然仰起頭,輕輕笑道,“你已和絕情定下親事,對嗎?”
葉素蘭無瀾的表情終於微微一動,點頭道:“這件事確實是師父和師伯定下來的。不過我可以……”
“很般配啊你們。”葉孤鴻滿臉堆笑,嘻嘻哈哈着說,“絕情我也見過,他確實是個武功高強,相貌英俊,爲人處世都很好的人。”
“你在生氣嗎?”葉素蘭問道。
其實此刻不需要做什麼追問,是個人都可以看得出來葉孤鴻在說氣話。
“沒有,我說的全都是實話。”葉孤鴻聲音略帶沙啞,故意哈哈大笑,以掩蓋掉情緒上的悲痛。
葉素蘭眉頭微微皺起,略一沉吟之後,便冷聲道:“如果你真的這麼想,那我也無所謂。其實我本可奏請師父,取消這樁婚事。但你既然……”
“不用取消,哈,爲什麼要取消?”葉孤鴻兩隻大手互相擊掌,臉上笑得彷彿要吃人一樣燦爛,“你們倆多般配啊。實力相近,郎才女貌,又有各自的師父做媒,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我一個已死之人,來瞎湊什麼熱鬧,哈哈,真好,真好。”
葉素蘭別轉過俏臉,深深吐出一口悶氣之後,才淡淡的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曾有過的婚約,就解除吧。你如今加入了絕影門,我們依然是師姐弟,以後遇到什麼困難,可以隨時來找我。”
“呵呵,一定。”葉孤鴻一副嬉皮笑臉的摸樣說道。其實在葉素蘭說出解除婚約的時候,後面的話已經傳不進葉孤鴻的耳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