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從小到大都是一副清清淡淡脾性的李婉柔第一次徹徹底底的生氣了,就像是天上的仙女墮下凡塵沾染上了煙火氣息。
此時的李婉柔很想一走了之,可爲了躺在病牀上的父親她不能這麼做。即便她覺得自己像是個小丑般站在祖乘風面前遭受他的奚落,即便是打心底中對祖乘風的醫術並不看好,但卻要死馬當成活馬醫,不管如何都要試一試。
更讓李婉柔驚奇的是,眼下的祖乘風陌生的像是另外一個人。
冷酷、安靜、似乎胸有成竹智珠在握。
更加關鍵的是,他以前不是一直暗戀自己的麼?爲何現在居然會說自己噁心?
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李婉柔目光漸漸清澈,剛準備開口說話卻被祖乘風堵住了話頭。
“要是沒有別的事,李小姐便請回吧。”
話音冰冷而沉着。
李婉柔明顯一愣,方纔還低着的腦袋擡了起來,雙眸之中盡是壓抑,她沒想到祖乘風居然如此的決絕,要拒人於千里之外!
她終究是個女人,遇見這樣的情形抵抗力終究是差了些。
若是換了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李婉柔都會毫不猶豫掉頭走掉,但是今天不行!
她的身體微微顫抖,眼角有淚滴,嘴脣囁喏了半晌,才道:“你要怎樣才肯定去幫我父親看病?”
祖乘風微微嘆了口氣,苦笑着搖頭,雙眼之中閃爍着刺痛。“你錯了,你是我要怎樣,而是你要怎樣!你不覺得即便是在我的地頭上,即便是在這醫館之中,你也似乎永遠那樣高高在上俯視着我,用你的清高來讓人卑微麼?既然是有求於人,不如放下你那一身傲氣。”
這話說的再明白不過,李婉柔怎麼可能聽不懂?祖乘風這是要她低頭懇求!
“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李婉柔道:“婉柔懇請祖公子隨我去家中查看我父親的病。”語氣相當誠懇,絲毫也看不出她便是之前那隻潔白的伸着高傲頭顱的天鵝。
祖乘風笑了,笑容燦爛。他指了指醫館門外,“既然如此,還請李小姐看看門外的那副對聯?”
李婉柔滿目壓抑,聞言走到了醫館門外,向着那副對聯望去,片刻後又驚又怒:“祖乘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不高興不醫,非美女不醫啊。”
“既然如此,你還開什麼醫館?既然如此,你又爲何要我懇求你?莫非你一直在戲弄我?”
事已至此,即便是神仙脾氣也得暴怒了。
偌大個醫館此刻只剩下他們二人,李家的家將已經全部離去,十三也不知所蹤。
“我開醫館並不一定要所有來看病的人都要醫治,全憑心情,二看看病的人。只要符合那兩個條件,我自然會醫,這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大家熟歸熟,也要一視同仁。再者李小姐可是冤枉我了,自始至終祖某從未說過叫你懇求我,只是讓你不要那麼高貴
冷豔而已。”
李婉柔自知祖乘風這個大雲第一才子的名頭不是白叫的,那日在中秋詩會上她早已經見識到了祖乘風嘴皮子的厲害,此時又是時間緊迫之際,她根本沒有功夫也沒有時間和祖乘風爭論。
“拋開這一副不知所謂的對聯,你要我怎麼做你才願意看病?”事已至此,李婉柔那近二十年才積累起來的高傲已經被祖乘風擊碎,還是粉碎。
祖乘風咳嗽一聲,右手伸出一根手指,道:“這第一嘛,非美女不醫。僅僅這一條,李小姐便請不動我,因爲看病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父親。若是你的話,這條自不必說,可你父親就……”略微頓了頓,祖乘風話音一轉:“但是看在李小姐親自上門又是爲父求醫,真是感天動地,所以這一條我勉強算你通過。”
祖乘風伸出兩根手指:“這第二點,不高興不醫。今日你李家的家將先是莽撞在前,砸爛了我醫館的大門,這筆賬還沒有跟你算。這麼一鬧,我心情能好的話,那真是有鬼了。再後來你也看見了,李小姐你一來便處處頤指氣使,冷豔高貴,我心情不說變好,反而更差了。”
“所以不醫啊!”
李婉柔自從進了這醫館之後,胸口的火氣積鬱的越來越大,此刻再聽見祖乘風這麼說,真的是生吃他的心都有了。
“這個混蛋!”從不罵人的李婉柔也忍不住暗中腹誹。
她咬牙切齒的道:“那不知祖公子你要怎樣纔會心情愉悅?”
祖乘風一愣,顯然沒想到即便到了眼下這種地步,李婉柔仍舊不屈不撓。“想讓我開心很簡單,要看你怎麼取悅我了!”
“請明講!婉柔不明白!”李婉柔怎麼可能不明白?她恨不得直接掉頭走人,當然在走人之前先痛罵一頓祖乘風。
“那就……跳個脫衣舞吧!”
“什麼?脫……脫衣舞?祖乘風!你卑鄙無恥!”本就一直在忍耐,胸口還有火氣積鬱的李婉柔,此刻就像是被點燃了的火藥桶,瞬間爆了。
這個混蛋居然要她跳脫衣舞?別說是脫衣舞了,就是跳舞給他看,李婉柔都做不到!
祖乘風一臉的無辜,聳肩攤手,“你說這事鬧的!雖然我很想幫李叔叔看病,但是我做人是很有原則的,人無信不立嘛,我若是連自己說出去的話都吞回來,還不被人笑掉大牙?再者說了,是李姑娘你一再問我如何纔會高興,我本不想說了,是你一再逼問,我才無奈如實相告。現在好了,我不說吧,你非要我說;我說了,你還罵我無恥。”此刻的祖乘風再次換上了平日那一副熟悉的表情,跳脫不羈,紈絝氣直冒。
李婉柔白了他一眼,胸口劇烈的起伏,咬牙切齒:“無論如何這個要求我不會答應,換一個。”
“只有這樣我纔會高興,我高興了纔會去救人!”祖乘風一口咬定,絲毫不妥協。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有個機會拿住李婉柔,祖乘風怎麼可能說放棄就放棄?他倒不是真的在
乎什麼要看李婉柔跳脫衣舞,還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打破李婉柔在自己心中的魔障,並且撕掉她在自己面前的清高!
不管如何,祖乘風承載了另一個人的記憶,而記憶之中有關於李婉柔的內容太多太多,以至於數不過來。記憶中有李婉柔的一顰一笑;有李婉柔的窈窕身影;有李婉柔的清冷脫俗,也有自己在她面前的卑微。
而今天,祖乘風便要將一切都打破!
如果這個魔障不打破,那麼眼下的祖乘風和以前那個書呆子還有什麼區別?又何談塑造一個嶄新的自己?如果連這個魔障都打不破,他又如何做一名強者,一名內心都不夠強大的人有什麼資格做強者?
而,做一位強者便是祖乘風的目標!
他不但要自己強大,還要帶着祖家一起強大!
他要擺脫那令人厭惡的卑微!在李婉柔和他之間,他要佔據主動!
李婉柔清麗脫俗而冷豔的臉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一團紅暈,將原本白皙如玉的她襯托的更加的迷人。胸口劇烈的起伏不減,不知道爲何李婉柔感到心頭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羞恥感,真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去。
該怎麼辦?
一走了之麼?不,李婉柔做不到,父親還在病牀上躺着,等着她求醫歸去。可真的要跳那所謂的脫衣舞麼?李婉柔心都在顫抖屋子裡再次安靜了下來,安靜到甚至能夠聽見李婉柔那粗重的喘氣聲。
她內心之中在劇烈的掙扎,猶豫!
半晌過後,李婉柔長舒一口氣,轉過頭冷冷的盯着祖乘風的雙眼,毫無畏懼,也將之前心頭涌出的羞恥給拋到九霄雲外。
“好,我答應你!”迴應祖乘風的乃是一聲無比堅定的話音。
祖乘風說不驚訝那是假的,他覺得自己倒是小看了李婉柔的性格。其實,即便今日李婉柔不這麼做,他父親的病祖乘風也回去看的。
不管怎麼說祖家和李家也是世交,是盟友。正如李婉柔所說,於公於私祖乘風不得不去。甚至,只要李婉柔前去祖家找到老爺子和父親,用他們來壓自己,祖乘風都不得不聽。
李婉柔之所以這麼衝動,按照祖乘風的猜測,一方面乃是時間緊迫,因爲她父親的病而芳心大亂;另一方面也是被氣的,非要和祖乘風分個高下,殊不知卻正好中了祖乘風的詭計。
女人某些時候總是不那麼講道理的,更何況還是李婉柔這個本就高傲的女人呢?
“不過,若是你既耽誤了我的時間又讓我做出那樣下流的事情來取悅你,你卻醫不好我父親的病,那又怎麼說?”李婉柔這麼問,一來是爲了通過祖乘風的口氣來確定祖乘風的醫術,畢竟她並不看好祖乘風,眼下只是在死馬當活馬醫罷了。另外一方面,祖乘風若是真的能夠醫治好她父親的病還好,若是不行,那麼今天的羞辱李婉柔一定會千百倍的還回來。
不講道理的女人可怕,也可怕不過惦記人的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