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聲輕微到細不可聞的聲音響起,接着李煜的右下腹部便被匕首給割開了,頃刻間鮮血直流。祖乘風用來做手術的這把匕首乃是削鐵如泥的好寶貝,用起來相當的趁手。
看到這鮮血直流的場面,李玄陽喉結蠕動了半晌,想要說話最終卻被吞到了肚子裡。即便是他膽大的很,此刻也有些遭不住。畢竟被開膛破肚的乃是他的兒子,更讓他感覺毛骨悚然的是祖乘風面對這樣情景似乎習以爲常。
“不是說祖家小子有暈血症麼?怎麼此刻看到這鮮血直冒的場面抵抗力比我還要強上許多?哪裡有半點暈血症的樣子?”李玄陽有些迷糊,看樣子傳聞有誤啊。“嗯,傳聞中祖乘風靦腆害羞,見人說不出來話,並且沒有男子氣概。可今天一見面,完全不是如此,他膽大心細,氣勢逼人。嘖嘖,看來真是謠言止於智者,三人成虎啊。”
撇過李玄陽不說,李婉柔一見到祖乘風在自己老爹肚皮上動刀子,見到那一片殷虹以及隱約可見的腸子之後,頓時感覺身子發虛,呼吸一陣急促。
她何曾見到過這樣的場面。
祖乘風此時雙眼瞪大,手上的動作很輕微卻每每到位,整個人全神貫注在李煜傷口處,額頭的汗水如注。
“棉花!”
冷靜的叫喊聲。
等了半天,祖乘風見沒有反應,登時眉頭一皺,歪過頭去又喊了一句。
“啊!哦……哦。”失神之中的李婉柔驚醒過來慌不跌的從桌子上扯了一大半棉花遞給祖乘風。
祖乘風苦笑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還是自己取了一小撮。
見這情形,李婉柔的臉都紅了,相當的尷尬,卻不敢多說話,雙手握在一起緊張的看着那道背影。
“擦汗!”
這一次李婉柔沒有再聽錯了,立即抽出懷中的手帕走到祖乘風身邊輕輕的爲他擦拭額頭上的汗水,動作極其輕微,極其仔細。只有在這個時候李婉柔才知道祖乘風現在在做的事情是多麼的難,這在她看來幾乎是不可想象的,光是看那如注的汗水便能體會到祖乘風此時的身心疲憊。也不知道是害怕影響祖乘風做手術還是起了關懷的心思,總之李婉柔手上的動作越來越輕,一點一點的擦拭祖乘風額頭和兩鬢的汗水,那模樣從未有過的認真。
她注視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看着他如刀削一般的臉頰,濃密的眉頭,高挺的鼻樑以及炯炯有神的雙眼,忽然心頭一震悸動,猶如小鹿在亂跳亂撞。
“唰!”的一下,李婉柔的臉頰變的通紅,低下頭趕緊抽掉了手帕,退到一旁。她不斷的告訴自己眼下乃是關鍵時刻,怎麼還能如此小女兒做派,卻又哪裡制止的住害羞的心思?
再被李婉柔擦汗的起初,祖乘風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這樣的場面他經歷過很多。但是擦着擦着他就感覺不對勁了,因爲李婉柔越擦力量越小,越擦越輕,到最後幾乎是在撓癢癢了。若是換在其他任何一個時刻,祖乘風肯定立即轉投去調侃兩句李婉柔,但絕對不會是在眼下。即便臉上傳來一陣酥麻的感覺,但是祖乘
風卻依舊目不斜視,手中的動作也沒有絲毫的遲滯。
“嗯?”一股優雅的芳香不斷的朝着祖乘風的鼻孔裡鑽去。這是菊花香,極爲淡雅好聞。不用猜,祖乘風也知道這是李婉柔在用貼身手帕爲自己擦汗,視線的餘光正好掃到退到一旁的李婉柔抓着手帕,不經意的在鼻子邊聞了聞,隨後臉色更紅,飛快的將手帕揣進了懷中。
手帕上沾染的汗水散發出來那獨有的男性氣息,讓李婉柔一陣心慌意亂。
將腦海之中一切與手術無關的念頭統統拋棄掉,祖乘風繼續全神貫注的投入到手術之中。
到目前爲止,手術進行的都相當順利。祖乘風成功打開了李煜的皮膚,看到病變壞死的部分,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切除了。
手術持續進行着祖乘風幾乎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手術上,目不斜視,手上的動作飛快但是相當的輕柔準確。那強健有力的右手絲毫不會顫抖,每次下刀都是那樣的準確無誤。
整個過程,李婉柔和李玄陽都目不轉睛的觀看着,到某些血腥的地方也忍不住轉過頭去,不忍直視。他們雖然不甚明白祖乘風手術的目的,但也隱約能猜出一部分。
屋門外。
李家上上下下都聚集在門口處,人人抱拳祈禱,拜盡各路神仙菩薩,一臉的期待和緊張。
“這郎中看病怎麼花了這麼久的時間啊!”有人戰戰兢兢的小聲嘀咕。
這不怪他亂想,和其他郎中比起來祖乘風做手術所花去的時間多了太多。
“該不會……”
“閉上你的烏鴉嘴!老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可以堅持住的!”
“是的,老爺那麼好的人,上蒼應該保佑他纔是。”
“大家爲老爺祈福,保佑他能平平安安度過這一劫。”
有人發話,其他人連連點頭,皆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屋內,祖乘風輕呼一口氣,終於將手術完成了大半。闌尾已經被切除不說,就連引起的併發症腹腔膿腫也被尋找到後引流了出來,剩下的只需要縫線即可。
祖乘風唰的一下將匕首往後一扔,那匕首像是長了眼睛樣筆直的射進烈酒桶之中。
“針線!”說着,他攤出右手。
見到這架勢,李玄陽纔算是鬆了口氣,“這……已經治好了麼?就是這個東西在作怪?”看着盛放在盤子中的闌尾根部發黑壞死,李玄陽問道。
祖乘風點了點頭,“李叔之所以疼痛難耐就是這部分壞死的腸子所造成的。若是再治療不及時,神仙難救。不過好在的是,罪魁禍首已經被取出,只要後期調理得當,便不會有大礙了。”
李玄陽和李婉柔驚喜交加,連連點頭,抑制不住激動的神情。忽而李玄陽想到什麼,繼續問道:“這好歹也是人身體之中的腸子,就這麼被切除了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祖乘風淡淡道,卻懶得詳細解釋,因爲沒有那個必要。
雖然李玄陽很想聽聽爲什麼不會,但是祖乘風不樂意說,他也不好追問。
傷口被祖乘風縫線之後,
手術徹底結束。
將一切料理好,祖乘風扭頭對兩人說道:“接下里一天不要進食喝水,之後喝點稀粥,如果傷口出現潰破流膿記得叫我。”
他一邊整理箱子,一邊說道。
“乘風,那……你李叔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不出半個時辰。”
“好,好!老頭子謝謝的話就不說了,反正遲早是一家人。”李玄陽臉上的高興是誰都能看的見的,眉開眼笑。心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是被除去,本以爲山窮水盡疑無路,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啊。之前當整個京都城裡的郎中甚至包括太醫都搖頭說沒法救的時候,李玄陽真是一次又一次的死心,一句句不可救藥就像是一根根銀針無情的紮在他的心口,讓他疼的無法呼吸。
本來他雖心有不甘,不相信會白髮人送黑髮人,但是從郎中們反饋的消息來看,兒子似乎確實沒希望了。
他的心也就死了可哪想到天無絕人之路,一個不被他看好的人闖了進來,更是用神乎其技的高深手法輕而易舉的救治好了兒子。
“謝謝你!”說這話的時候,李婉柔眼角含淚,那是激動感激的淚。
祖乘風笑着擺了擺手,湊到她耳旁用細微的聲音說了一句話,頃刻間李婉柔俏臉染紅雲,不自禁的白了他一眼。
那嬌嗔的模樣看的祖乘風一愣,心頭浮現出那句話:“美,真他媽美,美到冒泡了!”
屋子的大門終於被推開了。
祖乘風、李玄陽以及李婉柔三個人說笑着走出門。
門口沾滿了人,一個個面色焦急而期待。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這三人一出門立馬被其他人如潮水一般涌過來問話。
雖然僅僅看三人臉上帶着笑意輕鬆的樣子大致已經能知道結果,但他們仍舊要確認一遍纔會安心。
李玄陽老爺子笑着點了點頭,咳嗽一聲高聲道:“沒事了,祖神醫以及治好了煜兒的病!大家快來謝謝祖神醫!”
他話剛說完,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埋怨:“可以不要這麼大聲嘛?病人需要安靜!”
李玄陽腦門爬滿黑線,尷尬的笑了笑。他沒有半點生氣,反而對祖乘風的提醒很是感激,這說明人家有職業精神,處處懂得爲病人考慮。再者說了祖乘風可是剛剛幫了他們李家一個大忙,幾乎等於是他們李家的大恩人,李玄陽高興還來不及,怎麼會生氣?
之所以喊祖神醫,那是李老爺子知恩圖報,想要給祖乘風戴高帽子,再者說了在李老爺子看來以祖乘風如此神乎其技的手法完完全全當的上神醫的名號。
“哎呀!神醫神醫啊!沒想到真的治好了老爺的病,真是太謝謝您了!”
“當代神醫,大雲第一神醫啊!”
一夥人激動的無法自已,喜極而泣,甚至有人倒頭便拜。
當然,這一夥人真的心存感激,但卻不至於這麼誇張。那些僕人家丁們無非是看老爺子旁邊看着,在演戲罷了祖乘風笑着搖頭,連說不敢。這模樣落在其他人眼中,便以爲他謙虛,好感更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