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語間,那張略顯稚嫩的清秀臉龐上,一抹苦笑浮現而出,雙眼在這一霎那也似乎很配和地凹陷了些。摸了摸鼻子,眼角一縷餘光感應到有道身影緩緩走來,偏頭一看,正是自己的表妹張巧玲。
“何事?”臉龐勉強擠出一抹柔和,語氣仍然有些淡漠,道。
“怎麼,還在爲那事發愁?”一雙明亮的大眼掃過少年略顯愁苦的臉龐,俏臉上顯出一抹着急,“其實,你也不必如此。也許也是一個奇緣呢?”
少年腦海中忽然掀起一番回憶,記得那是小時候,因爲自己一生下來,靈顯水晶便是沒有絲毫靈力感應。後又請來一位高人來看,結果他得出一個結論,說他要麼就是永遠如此廢物下去,要麼就是有一天生之大氣運,不過還未顯現罷了。現在看來很可能就是永遠的這樣活下去了。少年臉龐不由得苦笑一下,轉頭對着眼前這位少女,笑道:“也許吧,怎麼你這麼相信表哥我?”
“那是當然啦,你是我表哥嘛!不管你怎樣,我都支持你!”少女俏臉上閃過一抹紅霞,雖說不是什麼驚豔的外表,但也是有着一種風情乍現的感覺。此時的少女似乎是對自己的判斷有着無與倫比的信心,眼眸之中,滿是堅毅的神情。
“是嗎,你對我這麼有信心?!這真讓我意外,呵呵,也許我這樣子還真是不錯的開始。”少年到倒是頗爲意外,這些年來,家族裡的人絕大多數都是對他滿是失望,只有少數人能夠像自己這個表妹這般相信自己,不免心中滿是惆悵。
一時間,思緒萬千,這一刻自己表妹的話讓自己倍感幸福,也許整個家族只有她還這麼相信自己能夠站起來。不過,那一種站起來的時刻到底會什麼時候纔會到來呢?
“呃,這胸口又疼了。”突然間,胸口陣陣劇痛將少年從思緒中拉回到現實,這種感覺從自己三歲起就有了,那時候起家裡人都以爲自己是得了某種重病,但卻一直無從醫治。
“明羽表哥,你怎麼了?難道你胸口又疼了?”少女也是驚慌起來,頓時不知怎麼辦纔好,不過她也明白,少年自小就是如此,大概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是的,不礙事,只是最近發作的有些頻繁罷了。”忍着劇痛的陣陣發作,少年勉強擠出一抹笑容,對着少女道。
雖然他這麼說了,但少女仍然還是很擔心,而正在這時的天空之上,一道人影忽然閃過,頓時一驚,猛然停下。
“咦?怎麼回事,竟然還有罕見的‘天靈噬體’在世,還真是一大奇遇,我得瞧瞧。”望向談話的布衣少年,嘴角浮現一抹驚奇,隨即一個閃爍間,消失了。
也許是命運的造弄,這位名叫張明羽的少年自小就靈力盡失,而在伊修世界,靈力纔是一個人實力的標誌。沒有靈力的人,基本上就是一個被人欺負的角色,所以,此刻張明羽十分苦惱。
此子從小便生活在尚武的環境裡,可惜的是其從小就靈力弱小,其父張泉雖然對這張明羽投入了很多心血,希望其日後能成爲一名將軍,但仍然不如所願,畢竟他的靈力基礎實在是不行。
在這個名叫伊修的世界裡,一個人實力的評判標準很簡單,就是依靠其靈力修爲的基礎來施展法則之力,並且劃分了等級。修行者的等級劃分從低到高依次是靈士,靈師,大靈師,靈羅,靈宗,靈王,靈帝,靈法尊,靈玄聖,法靈神共十級,每一級又分爲十重。
這法則之力不是我們常見的鬥氣,也不是什麼咒語魔法,而是依靠這個世界天地間的豐富能量資源按照能量規律,即“法則”,的要求釋放出來。
所以這對於法則的認識然後創立的能量運行陣(也叫‘靈盤'’)就是相當重要了,這東西通常被稱爲“法軸”。法軸有着自己特定的等級劃分,分爲上中下三位,每位又分爲高中低三個級別。修行者只能靠自己領悟到或拜師學到的特定的能量靈盤,法軸是建立在對法則的認識之上的,然而天地萬物又豈能說懂就懂,所以一般人也就學個下位層次的法軸不得了了,有點勢力的或者高人什麼的也就研習一些中位法軸而已,那種混到用上位法軸的,簡直就是稀有物種了。
但是法軸只是基本的能量釋放方法,光有這東西還不行,還需要釋放的特定技能,也就是“法技”,沒有它,能量的外放就無法操縱,這玩意和法軸配合使用的話就像是電池加電燈一樣。當然這東西也分爲三位三級。平常人也就修行個下位法技,好點的也就修行箇中位法技,上位法技在伊修大陸還屬於傳說。
無論是法軸還是法技,它的使用都需要一個靈力強橫的身體作爲能量的暫時承載體,所以這就對修行者的靈力修爲有着一定的要求,顯然張明羽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種能量負荷,雖然這是最不需要什麼身價背景的條件。
從理論上講,常人也就修行個下位的法軸和法技,高層次則需要到高手雲集的東部地域了,但那也僅僅是修箇中位的水平,再高的就要看機緣了。畢竟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僅伊修大陸就幅員遼闊,山川險峻,林野廣漠,有令人聞風喪膽的魔獸部落,也有佈滿沼澤的蠻荒之地,搞不巧哪個拐角旮旯就藏有某位高人隱士所留有的高等級的法軸法技呢。
可惜,張明羽縱有一心的志氣卻因爲身體的原因無法施展,其父見其已經沒有多少修行法則之力的資質,便讓其跟着打點家族的生意,希望他能在另一條道上走的遠些。但張明羽何嘗不知曉,雖然做生意能賺錢,但哪個家族不都要有個在法則之力上修行的家族高手來保家護院?儘管如此,他也只能認了,誰叫自己體質太弱呢,家族年輕一輩中唯有自己的哥哥張豹混到個靈師的級別,但這是遠遠不夠的。
突然有家族派來的人告知,朱家帶人鬧事,說是這城中坊市今年仍該他們的了,要張家退出來,族長讓他速速過去。張家據理力爭,畢竟這坊市是駐邊軍的,由於駐軍人少,所以立個協定讓其兩家輪流管理,每年一換,年終把軍隊那一份錢給結了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這方圓百里也就這一家坊市,誰管理它誰就發了,但往年還是嚴格按着協定來,一年一換,今日這朱家之舉顯然是想違反協定嘍。
遠遠望去,前院很是吵鬧,顯然這與朱家鬧事有關。畢竟巴巖城本來就不算大,平時這座城也就在有集市的時候熱鬧一些,而今個兒又沒有集市,一條寬有七丈左右的官道將其劃分爲南北兩塊,北邊是張家,南邊是朱家,那些散戶多半是附屬於兩大家族的佃農。
兩人神色匆匆地趕回張家大院,快到前院時就發現,張家的家丁有幾人倒在地上正在抽搐,傷得很重,除此外,都是一些圍觀的人。離得近時便聽到院中有打鬥的聲音,剛一進門,只見院中,張豹與朱家的長子朱雄已經交上了手,一個藍色的能量光圈和一個紅色的能量光圈在地上不時相撞着,絢麗的光芒一時讓張明羽眯起了眼,猛烈的氣勢使自己往後退了幾步。
張豹躲過了朱雄的猛烈一擊,剛剛穩住身子,便感到身後一股凌厲的勁風襲來,然後猛地一轉身硬硬地接了這一拳,身子猛然暴退五步纔將勁氣化去。將嘴角的血跡擦去,腳下的紅色光圈猛然光芒大盛,眼神好的可以見到其中不斷閃現能量運行陣的圖案,隨着能量運行陣的顯現,如電芒的紅色光芒從地上不斷閃現,緊接着手臂上也略有紅色電芒的顯現。
理論上講,只要身體還行,那麼,通過能量運行陣就能源源不斷地提供施展法技的能量,除非出現能量真空,當然,這種情況還真難得一見。
“那朱雄的速度好快!”
“那當然,也不想想朱雄現在是什麼身份,血熊傭兵團團長,在西北域的莫窟石林一帶可是響噹噹的人物,死在他一人手上的三階魔獸都有一打了!那張豹不過才法師級別的,他現在就是在找死。”
“呵呵,難怪如此,能殺三階魔獸,想比他的實力至少也是大靈師級的吧,整個張家都沒幾個這一級別的,那張豹快完了。”
“切,他已經是大靈師三重的實力了。”
“嘖嘖,真不得了,這麼年輕就如此了得。”
就在這番談話間,張豹身形向前猛衝,朱雄見其衝來,往後退了兩步,然後腳掌一頓,右手前指,眼神頓時凌厲起來,一聲大喝,“冰噬束縛!”一道藍色光源驟然閃現,待到聚集到一定程度,爆射前方。
張豹知道敵不過他,但他沒有後退,一聲大吼,“火龍決!”雙臂往前聚攏,隨之,周身陡然聚起一大團烈焰,然後化爲一條火龍,猛然向前衝去。
兩人的攻擊波衝擊在一塊然後猛地一陣激盪,圍觀的人頓時覺得腿腳有些站不穩,然後是此起彼伏的嘆息。只見兩方在這陣衝擊之後,張豹身影倒飛出十幾步的距離,好半響才從地上爬起,面色蒼白,雖然還想應戰但已經十分虛弱了,張泉急忙叫幾名家丁將其攙扶到後面。顯然,雙方實力差距太大。
張明羽看見如此場景,眼角抽了抽,心中明白,張家年輕一輩中已無人能敵這個朱雄了,唉,要是自己能夠戰鬥就好了。這場戰鬥張豹本來就在實力上有着不可逾越的差距,再加上對方使用的是相剋的屬性能量,所以失敗是遲早的事。
“哈哈,張家還有人嗎?難道這就是張家未來的希望?看來張家後繼無人啊!”說着朱雄面露狂傲,將手指向張明羽,很顯然是想拿他這個在廢物譏諷張家。
張明羽臉色一沉,這個朱雄雖說比人實力強,可如此態度在他的眼中簡直就是可惡至極。但自己連大哥都不如,所以一時也只能強忍着。
朱雄見其不做聲,然後將目光轉向張泉,臉上露出一抹冷笑,“我說,張叔。我覺得現如今,這張家的實力根本就不足以維持坊市的秩序。我看,你還是乖乖讓給我們朱家算了。”
張泉此刻臉上難看至極,他心裡明白,如今,自己在張家只有兩個兒子,一個打不過人,一個是廢物,且張家的年輕一輩中已經遠不如朱家了。自己這些老骨頭和人家比又不分上下,況且人家還有傭兵團的勢力,這種情況他早想到了,但又沒辦法改變,畢竟,這個世界上是強者的天下。
雖說如此,但是自己的立場不能改變,好在只有這小子自己帶人來的,所以咬着牙說,“這裡還輪不到你說話,你一個完輩竟敢如此無禮地對長輩說話!”
“哼哼,我只是在說事實。”朱雄極度張狂的摞下話來,場中一片寂靜,衆人都知道,現在張家勢弱遭欺,面對朱家強硬態度只能是一臉疲態,“現在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自己退出坊市,另一個是我來動手!”
“怎麼,朱家難道就只會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在別人家裡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你們朱家纔會做出來。”隨着這道仿若天上掉下來的話語,一道道目光開始搜索聲音的出處,只見到張明羽緩緩走出人羣,眼眸中透着一抹不屑看着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朱雄。
隨即朱雄大吼道:“哼!你個廢物也出來蹦躂,看來張家真的是沒人了!”隨着張明羽站了出來,張家族人紛紛嚇了一跳,張泉心中頓時一緊,這不是胡鬧嗎。張明羽簡直就是去送死。
“像你這樣的也能算朱家有人嗎?”張明羽臉上的譏笑之色盡顯而出,眉頭微挑,十分不屑地言道,期間眼神瞟到一些人此刻正在偷笑。
“哼哼,看來你是活膩了,你大哥都打不過我,你以爲你能打過我?笑話!”朱雄話音剛落,便眼露兇光,好像一頭獅子發現了獵物一般,時刻準備動手。但他並沒有動手,準確說是他不屑於對張明羽動手,隨即拋出一句話:“你張明羽算個什麼東西!難道你不知道你自己在我眼中只不過是一隻螞蟻,不,你連螞蟻都不如,哈哈,連螞蟻都不如,哈哈哈!”
“朱雄,你也應該知道,螞蟻發起火來,大象也是要逃跑的。”少年此刻面露着堅毅的眼神,心中久久不能平靜,一字一句地沉聲道。一時間,張家族人心中也是涌起一股熱血,但很快便是一陣陣地嘆息。
這種狀況沒有持續多長時間,朱雄也突然變得不耐煩了,心中涌上一股怒火,正當他要開口說話時,一道笑聲由遠及近傳來。
“哈哈,老夫我,平生見過狂妄的,但還是頭一次見過這麼狂妄的!今天還真開眼了!哈哈!”一個蒼老的聲音猶如在空際中波盪着,這突如其來的音波讓的在場之人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張明羽也是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當下在想此人到底是敵是友。
當張家衆人對這聲音正好生納悶之時,朱雄此刻臉上青筋卻爆出,嘴角抽了抽,對着天際大喝道,“老頭,別多管閒事,我可沒空搭理你!”
“呦,口氣不小,現在的晚輩越來越不懂事了,看來不教訓你一下,你還能反了天了!”說着一道黑色匹練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到朱雄的胸上,接着那朱雄便瞬間倒飛了出去,轟隆隆,在牆上留下了一個約莫丈許的大坑,此時的朱雄一臉慘白,口中不斷有夾雜這內臟碎末的血液吐了出來。
一旁圍觀的人見狀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朱雄剛纔可是威風的不得了,沒想到,說不行就不行了。而這一邊,張明羽也從沒見到過這等招式,剛纔大哥張豹與之低了一級還交了兩三回合,沒想到這就一擊就把他打倒了,真是太強了!一時間,感到像是陡然見了世面,驚訝不已。
站在一旁的張泉看到這朱雄這般模樣,頓時高興起來,但一想到這老人家下手如此狠,也有些心有餘悸了。然後將目光轉向天空,略微沉吟一下,道,“不知前輩名諱?能否進來喝杯茶?”
“呵呵,我的名號不勞你記得了。你這長輩當的可真有意思,就這麼看着一個晚輩在你面前如此放肆。罷了,我只是順路,茶就免了。對了,你這二兒子是廢物是吧?我看你這二兒子倒是一個不錯的苗子,至少這年頭,人越來越不識貨了,哈哈哈!”
張泉對於前面一句話苦笑一下,當聽到問及自己的二兒子是廢物時,眼皮跳了一下,但又不好說什麼,只能應答道:“犬子由於天生靈力虛無,所以不能修行法則之力,故而落了個‘廢物’之名。”
天空上的聲音沉靜了一會兒,一旁人見張泉的話沒了迴應,不由得樂了,誰知天空上那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靈力虛無是沒辦法在這世上混的,但你這二兒子可不是你想的那般糟糕。竟然這樣,我這有一法軸,對普通人一點用都沒有,但對你這二兒子這樣的卻是一種彌補,這就送給你那二兒子吧。”話音剛一落下,一道柔風吹來,那法軸直接飛向張泉,張泉恭敬的接下,連聲道謝,這老者大笑一聲,說道:“這東西不過是我偶爾得的,反正這東西留我這也沒用,乾脆送給你吧,呵呵•••”
隨着聲音漸行漸遠,張泉的面色也愈發凝重,雖說對方是好意,但誰又不知道靈力虛無者不能修行。隨着一聲嘆息,目光望向朱家那幾個家衛將不省人事的朱雄擡走,再轉向一臉迷惑的張明羽,心頭一時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