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喝~喝~喝~”
沉悶的齊喝在劉策身後的響起,二百三十名督軍衛將士已經準備就緒,就等着劉策一聲令下……
望着前方三營和鋒矢營的將士正頂着呼蘭鐵騎衝殺苦苦硬撐,劉策將手緩緩擡起,但是卻遲遲不見他揮下……
“噗!”
韋鵬一刀將衝入自己陣中的胡騎砍落馬下,任由馬匹衝出陣外而去。
“呼呼……”
此時他不斷喘着粗氣,連續不斷地揮砍刀刃已經讓他感到體力透支到了極限,現在只想好好坐下歇息歇息哪怕一刻也好。
“列陣迎敵!”縱使再累,韋鵬也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倒下去,只見他大吼一聲,然後吹響嘴角的銅哨。
“喝哈!”
韋鵬所在百人列隊剩餘四十七名將士齊喝一聲,將圓盾豎與胸前並在一塊兒緊緊靠攏在一起,形成一道密集的鐵牆。
而在韋鵬前方,則是那一支支五米長矛組成的大陣死死頂住前方騰怒而至的戰馬,無數支長矛由於承受不住連續不斷地衝擊,矛頭前端都已經開始斷裂……
“他們連握矛的力氣都快沒有了,爲什麼還能如此硬撐?當真是各個都不怕死麼?”樓那千見自己麾下騎兵在長矛陣前來回踱步,不由爲眼前這三道陣形的士兵感到震驚。
“列陣!”
眼見奴騎攻勢越來越猛,楊開山和封愁年同時沉聲,但聞一陣齊喝,三陣將士漸漸合併一處,韓鋒見狀立刻指揮自己的鋒矢營將士上前進入陣中,很快一個四面長矛林立的大方陣浮現了……
“咻咻咻~”
“颼颼颼~”
胡虜角弓射出來的狼牙箭矢不斷傾瀉到精衛營陣中,而在方陣之中同樣有弓弩手攢射出一支支鋒利的箭鏃予以還擊,一時間雙方弓弩震弦清響不斷……
劉策望着前方漸漸被胡騎迂迴包圍起來的精衛營將士,舉起的左手始終顫抖着想要揮下,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必須要撐到呼蘭人陣形更亂的那一刻……
“好就這樣!射!射死這羣周狗!”樓那千眼見自己的騎兵在和對面步兵方陣對射之中佔據上風,頓時大聲命令自己騎兵繞着眼前戰陣包抄攢射,遠遠避開那些長矛的攻勢範圍……
“陳慶怎麼還不來?再這麼下去我們都要被射成刺蝟了!”陣中楊又懷不斷用刀揮掉落向自己的箭枝,已經幹痛的嗓子發出沙啞的聲響。
“小七,再等等!我相信將軍一定有自己的安排……”一側的楊開山舉着圓盾,聞聽楊又懷的話,不住安慰道。
“都已經這樣了,怎麼還不上來?”韓鋒身邊兩名弓弩手被仰面撲來的狼牙箭貫倒在地,他怒吼一聲,“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或許胡陣還不夠亂?”先鋒營處,聶磐嘀咕了一句。
“那就再把他搗亂點!”封愁年此時臉上的面甲早已經因爲破裂而丟棄了,胸前的甲葉也經被箭矢刀刃帶走了一大片,內中依稀可見幾道刀印槍痕的內甲,只見他面目猙獰的下令道,“先鋒營!進攻!”
“山字營(懷字營)聽令!進攻!死戰不退!”楊開山和楊又懷在聽到封愁年開吼瞬間,立馬也開始指揮部下緊隨先鋒營列陣而動,而韓鋒的鋒矢營則依舊緊緊跟隨在陣中前行,不時射出一支支冷箭……
“唏律律……”
正在攢射的弓騎萬萬沒想到這種時候眼前這個方陣還敢主動向自己發起進攻,頓時原本呈環形的陣勢引起一陣不小的騷亂,竭力避開那些正在逼近的長矛和長刀……
“督軍衛!衝鋒!”
眼見胡騎陣形開始出現混亂,劉策大吼一聲,將舉着的手重重揮落,下一刻,二百三十名督軍衛鐵騎緩緩向遠處奴陣撞去,一馬當先的依舊是督軍衛主帥——劉策。
“區區幾百騎……也妄圖衝陣?可笑!”樓那千見遠處那杆一直屹立不動的大纛突然開始緩緩向自己逼近,不由發出一陣冷笑,“傳令右翼騎兵,壓上去!”
很快原本圍繞步兵方陣攢射的一千騎兵即刻脫離眼前戰場,快速向劉策的督軍衛奔騰而去。
“虎!”
“吼!”
劉策大吼一聲,身後緩行的九十騎具裝重騎立刻分成兩列,平端手中騎槍形成一道鐵甲騎牆,迎着那些呼蘭騎兵衝了過去。
“大地之母!那是什麼?”
衝在最前列的百餘胡騎頓時瞳孔放大,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景象,那些人馬一併裹在厚重鐵甲中的怪物,是如何做到的?他們的馬匹承受的住這種重量麼?爲什麼那些馬背上的騎兵依然坐的這麼穩?
“咻咻咻~”
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切的呼蘭人立刻將手中箭矢射向那羣“怪物”,但見一陣火花飛濺,這些箭鏃無一不是被他們身上的鐵甲彈開……
“加速!衝!”
“籲……”
隨着劉策面甲後深沉的吼叫聲,最前列四十五騎重裝騎兵緊緊夾住馬腹,戰馬齊齊發出一聲悲壯的嘶鳴,對那些迎面而來的胡奴加速衝了上去……
“噗噗噗……”
當劉策的督軍衛鑿入胡奴大陣一瞬間,粗重的騎槍帶飛了那些沒有馬鐙之助的草原騎兵,壓在左側那堅韌的槊矛無情得將疾馳而過的戰馬捅翻在地,整個大地也爲之一顫……
事實上,輕裝騎兵對戰重裝騎兵是有非常大的優勢,那就是機動力要遠遠勝出重裝騎兵,可惜的是這些草原騎兵在第一次見到這種從未見過的騎兵時,幾乎都是腦海一片空白,沒有想到憑藉輕騎靈活的優勢將他們累垮,然後再趁機反殺之(當然這套對直搗中陣的騎牆是沒有什麼卵用的),而是妄圖繼續想憑藉人數優勢將眼前督軍衛吃下。
“咔嚓……”
騎槍斷裂的聲音不斷迴盪在戰場上,兩列九十騎重裝騎牆如同兩座移動的大山不斷將眼前這些螻蟻掀落在馬下,被沉重的鐵蹄踏成肉泥……
“砰!”
騎牆重一名騎兵還未來的及抽出馬鞍上的環首刀,就被一條粗硬的虎槍破開胸肚的鐵甲,無奈的倒落馬下,揚起一片土塵。然而巨大的阻力也同時將那名胡騎手腕震的脫臼,他還爲吼叫一聲就被身側另一名重裝騎兵手中的環首刀削過了脖頸,帶出一道殷紅……
“繼續衝!”劉策一刀砍落一名迎面而來的胡奴大吼一聲,現在他眼中緊緊盯着遠處那面羅津部大旗,誓要砍下那面旗幟……
“怎麼回事?”樓那千發現前去截殺那兩百餘騎的一千人馬似乎有崩潰的跡象不由大爲震驚,“可惡,這些周狗爲何如此驍勇?”
樓那千發現從和眼前這支軍隊交戰開始,就彷彿步入了一個提前佈置好的巨大陷阱中。先是弓弩對射,結果被突如其來的“天火”砸的四分五裂,那些僥倖存活下來的近千勇士,多半也被烈火燒的面目全非,因爲落後的醫療條件,估計還是會有不少人在痛苦中死去,餘下的人人面帶驚恐之色,不少人已經神態癲狂,也失去了一名勇士該有的氣質,徹底廢了。再是五千騎兵還賭上了自己麾下狼騎營,本來十拿九穩的步騎對決,結果比之前更爲慘烈,最終從那些步兵戰陣中退下來的數百騎兵也是各個心膽俱裂……
最後是自己的四千精騎,不但沒有擊潰那些已經累的幾乎精疲力盡的步兵,反而被前方主陣衝來的兩百多騎騎兵給衝殺的人仰馬翻?那可是一千弓馬嫺熟的騎兵啊!
“大地之母!你真的不再眷顧你的信徒了麼?”念及此處,樓那千在馬背上發出一陣無奈的哀嘆……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原本氣勢已經漸漸頹廢的步兵方陣,此時見到督軍衛衝來之際,卻爆發出一陣震爍九霄的怒吼,樓那千和身側騎兵齊齊望去,只見他們眼中閃耀着嗜血光芒,各個臉色堅毅,身上那身疲憊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樓那千和圖塔見此頓時心生一股異樣的恐懼,“這些人怎麼回事?彷彿又有無盡的力量注入一般?再這麼下去即使消滅了眼前這些步兵,那自己又將付出怎麼樣的代價?”
“本族長明白了!”突然樓那千說道,“那面大旗就是他們的精神支柱,只要那杆大纛倒了,眼前這些人就會不攻自潰!”
說到這兒,樓那千臉上浮出一絲陰狠的笑意,對着那杆大纛對圖塔說道:“命令左翼壓上去,將他們的主帥斬與馬下,砍斷那杆大旗!”
圖塔聽聞樓那千這麼說,頓時猶豫了一下,望着前方那杆大纛之下正在翻騰的人羣,不由心中一顫,對樓那千說道:“族長!如果左翼再派過去,那我方兩翼就沒有防護了,在之前我見到對面好像有一支騎兵向左側山坡而去,如若這時候那支騎兵對我正翼發起攻勢可如何是好?”
“圖塔休要多言!”樓那千打斷他的話,“哪還有什麼騎兵?如果真有,早在我軍進攻受挫之際就該衝殺過來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動靜?再說,就算真有騎兵衝鋒,我呼蘭勇士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還會怕他們不成!只要他們主帥一死,這一戰勝利依然屬於我們呼蘭勇士的!”
圖塔聞言心中直搖頭,暗道族長真的被憤怒衝昏頭腦了,前方兩百多敵騎就將我一千騎兵衝殺成這般局面,你怎麼還有臉說這話。
正待想再對樓那千說派騎兵去坡上查探一下時,卻迎上了樓那千那冰冷的目光,頓時立刻將要出口的話按回肚子裡,只能領命前去左翼騎兵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