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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午時將至時分,朔陽方面派來議和的使者終於來到了劉策軍營之中,主和使者正是當初跟賀丹絡提議的圖塔以及賀丹絡的族人賀丹勝,另有數名記錄文冊的隨從。
等他們進入設好的營帳後,劉策帶着葉胤、代勒和焦珞等一衆護衛也來到了營帳之內,雙方各自介紹過後,便坐在一條長桌前開始了此次關於議和的具體內容。
圖塔還是第一次親眼見到劉策,不由感慨萬千,去年在巫山鎮戰場上,並沒有見到他的真面目,不想精衛營的主帥會這麼年輕,短短一年時間就位居遠東邊軍統帥的位置,更是逼的呼蘭人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心下很不是滋味。
但沒辦法,現實就是這樣,拋開敵我這層關係,圖塔對劉策還是非常欣賞的,如此年輕就有這種膽魄和能力,若無人可以制衡,以後怕是更加難以對付了,身爲一名庶族出身的小兵走到今天這種地步,真是令他不住感嘆劉策的神奇。
“廢話不多說了,我們立刻開始議和談判吧,早些解決雙方存在的矛盾和問題,也好免去更大的傷亡,那就開始吧……”
劉策沉吟一聲之後,雙方談判正式開始了。
“軍督大人,我想問一句,你們何時打算撤軍南歸?還有,西面陳慶大軍是否也該停止對燕城的進攻了?”賀丹勝一開始就對劉策發話,想要率先掌握談判的主動權。
劉策聞言笑了笑沒有答話,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之上閉目不語,邊上的葉胤見此則取出那封可笑的議和條件丟到賀丹勝面前說道:“貴使還是先解釋下這封可笑的議和信究竟是何意思吧,這封信上的內容可真是讓在下大開眼界。”
賀丹勝取過桌上的信件,臉上流露一絲尷尬,然後說道:“抱歉,葉公子,這封信件實屬無奈,如果你們不滿,可以修改,不過在此之前,還請你們即刻派人前去通知陳慶所部立刻停止對燕城以及周圍城池的攻勢。”
葉胤冷哼一聲回道:“貴使怕是忘了,燕城距離此地的距離有多遠?就算馬不停蹄日夜派人加急也要三五日時間才能送抵,這一來一回就是十天時間,難道貴使是打算十天之後再來談議和事宜麼?”
“呃……”
賀丹勝無言以對,確實東西二路相距甚遠,而且聽葉胤的話中之意,恐怕會在十日之內就對朔陽發起攻勢,現在的朔陽根本就無力抵禦劉策大軍的進攻,十日能不能守住朔陽始終是個未知數。
“罷了,這事暫且擱下,我們還是談談關於停戰的條件吧……”葉胤也不再關注賀丹勝此時的心情,話鋒一轉,又取出一封打印好的文件遞到賀丹勝和圖塔跟前。
圖塔跟賀丹勝看了一眼文件上的內容,頓時臉色一變,只見賀丹勝指着葉胤說道:“貴軍也太過分了吧?這些條例實在太過分了,恕我們萬萬不能接受!”
“不能接受?”一直閉目不語的劉策冷哼一聲,依舊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傲然說道,“這些條款如若你們答應下來,本軍督保證讓你們體面的撤回塞外,如若不然,城破之日,城內所有呼蘭人都將流盡最後一滴鮮血!”
“軍督大人,你這是談判的態度麼?”賀丹勝壓抑着即將爆發的怒火,“你看看這議和條款,賠償軍督府軍資一億三千萬兩白銀,所有草原族人都撤出朔陽城,承認代勒爲呼蘭草原可汗的合法地位,撤退時不準帶走任何一名中原子民,
無論哪一條都無法令人接受,這簡直就是在威逼啊,軍督大人,我們已經很有誠意在與您議和了,你能否也能拿出些誠意來!”
“誠意?”劉策聞言嘴角一撇,閉着眼睛似笑非笑地說道,“本軍督的誠意早已釋放了,已經下令停止對虎川、陰亭二處貴軍所建要塞的攻勢還不夠麼?到是你們口口聲聲說什麼誠意,爲什麼我至今沒見到呢?”
賀丹勝一時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圖塔一見立馬接過話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您的這些條件確實無法接受,能不能有商量餘地呢?”
劉策聞言仰面朝天,顯然是不想回答他的話,葉胤見此替劉策對圖塔說道:“那貴使又打算釋放什麼誠意出來呢?”
圖塔聞言,拿起桌上的文件對葉胤說道:“不如這樣,只要貴軍即刻撤回冀南,雎城以北三十里地所有土地莊園城鎮皆歸軍督府所有,並且我們願意在雙方友好的前提下,補償貴軍一千萬兩白銀的軍費,至於可汗正統問題,屬於我呼蘭人內政,還請貴軍莫要干涉……”
“哈……”葉胤聞言笑着搖搖頭,“這就是貴軍釋放的誠意麼?那真是令人失望透頂啊,看來這次談判可以宣告破裂了……”
圖塔跟賀丹勝頓時一驚,如果這麼快就談判破裂,回去根本不好跟賀丹絡交代啊,而且劉策一怒之下揮軍直取朔陽的話,根本就撐不了多久,就怕城內那些貴族會全部葬送在軍督府大軍的鐵蹄之下。
賀丹勝從來沒有向今天這麼窩囊過,觀對面葉胤和劉策的態度簡直就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態度,好像對這次談判是可有可無。
良久,圖塔小心翼翼的對葉胤說道:“不如我軍在原有補償數額上再加一百萬,不,兩百萬兩再加十萬石軍糧如何?這已經是我朔陽能拿出最大的誠意了……”
“一條條談吧……”忽然,劉策睜開虎眸,掃視對面二人一眼,然後俯在長桌前取過文件對他們說道,“第一條,朔陽必須承認代勒爲呼蘭可汗的合法性,王罕爲篡逆者,本軍督此次北伐就是要爲我的朋友討回公道,這個貴方必須無條件答應下來,而且本軍督現在以草原可汗的身份指定王罕爲亂成賊子,所作所爲皆是法理難容,按律當誅!”
“這……”
見劉策態度堅決,圖塔和賀丹勝頓時爲難,不過仔細想想也未嘗不可,畢竟真正的金杖在劉策手中,按呼蘭草原的規矩,他的確有定奪可汗身份的權力,至於代勒和王罕之間的矛盾,朔陽方面都自顧不暇了,還管他那麼多幹什麼,還是先解決眼下難題重要。
與是二人對劉策說道:“這事事關重大,要回去和賀丹絡將軍還好商議一下才能給你們答覆。”
“隨你……”劉策面無表情的點點頭,隨後又說道,“那這條,關於賠償金的問題,一千二百萬兩?你們這是在消遣本軍督麼?既然要讓步,本軍督給你們些魄力,一億兩白銀,這就是底線,你們同意麼?”
“軍督大人……”圖塔面露難色,“您知道這一億兩白銀是多大一筆數目麼?我朔陽根本拿不出來這麼多錢啊……”
“哈……”葉胤一聽又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朔陽拿不出來,但那些呼蘭貴族身上有啊,你們湊一湊,這一億兩也就有了……”
“可是……”
賀丹絡剛要開口還價,卻被圖塔拉了拉使個眼色後,立馬改口道:“貴軍的建議我也會回去如實稟明絡將軍的……”
劉策接着說道:“接下來就是這撤離朔陽,以及走時不準帶走一名中原子民,包括之前從塞外帶來的奴隸,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一樣不準帶走,
這兩條你們也必須無條件答應,你們認爲本軍督千里迢迢殺到朔陽,換你們會放棄麼?好好考慮一下吧,我的耐性有限。”
面對劉策那盛氣凌人的態度,圖塔和賀丹勝二人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好開口說道:“這,我們也得和絡將軍商議過後才能給軍督大人答覆。”
“既然如此,今日談判到此爲止,等你們請示完了,再來談吧,現在請回吧,就不留你們吃飯了……”
劉策說完,起身就走出了帳外,留下一臉懵逼的衆人,不久之後,賀丹勝和圖塔也起身告辭迴轉朔陽而去。
待他們離開後,葉胤整理了下資料,然後拍拍代勒的肩膀,對他輕輕笑了笑,便向劉策營帳走去。
進入劉策主帳後,葉胤抱着一堆文件來到劉策跟前說道:“軍督大人,不才觀圖塔和賀丹勝二人不會同意軍督大人所提要求的,這次回去怕是不會再來談判了,畢竟我們的條件異常苛刻……”
“不,他們很快會再求着回來的……”劉策面色陰冷,嘴上浮現一抹殘忍的微笑。
葉胤打了一個寒顫,悄聲問道:“軍督大人爲何如此自信?”
劉策看了葉胤一眼,笑着說道:“葉公子,你不是所學爲縱橫之道麼?你想想本軍督爲何如此篤定談判會繼續?”
“嗯?”葉胤聞言,沉思片刻,忽然睜大眼睛說道,“莫非軍督大人你要……”
劉策點點頭,面色陰狠地說道:“沒錯,本軍督已經派人命陸羽、張烈準備對陰亭進行圍城,等圖塔他們一行人離開陰亭地界就會展開攻勢,明日過後,陰亭要塞就是我軍督府的治下了,不怕胡奴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