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咯吱~”
卯時六刻,驛館內劉策的房門被打開了,他踱步來到門外,深吸一口氣,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回頭望了一眼屋內,臉上露出一抹淡淡地微笑,隨後悄悄把門給帶上了。
“軍督大人,您醒了?”
早已守候在門外的蕭煜一見劉策從屋內出來,連忙上前打了個招呼,順手將一條擰好的毛巾以及漱口用的精鹽,混合了薄荷所成的牙膏以及杯子遞到了他跟前。
“嗯……”
劉策應聲接過毛巾,敷在臉上好一陣後,取下丟還給了蕭煜,然後抓過牙杯來到院子內開始清漱口腔。
良久等漱完口,蕭煜又連忙將一盆清水遞到劉策跟前,劉策取過水盆內毛巾仔細擦拭了下臉頰,然後問道:“許文靜還沒回來麼?”
蕭煜聞言回道:“自昨日和懷王一起入城後徹夜未歸,末將要不要派人去找找他們?”
“不必了……”劉策搖搖頭,“就讓這倆貨放鬆放鬆,本軍督相信他們午時之前就會回來會合。”
蕭煜點了點頭,然後神秘地問道:“軍督大人,昨夜姜小姐是否……”
“跟你無關,怎麼這麼八卦……”劉策立刻打斷蕭煜的話,隨後又問道,“這次慶功大典有多少人會來參加,你打聽清楚了麼?”
蕭煜說道:“在下昨日和外城司禮侍官瞭解了一下,今日午時之前,京畿各省三品以上大員都會到太極殿前參加軍督大人的慶功大典,
包括右都武衛統領高密,鎮涼侯李宿溫,太子衛冉,寧王衛炯,以及靜王衛熾等人也都會前去參加……”
“李宿溫?他果然回來了……”劉策聞言寒眉一冷,然後將手中毛巾丟到水盆內。
蕭煜不知道劉策和李宿溫之間的過節,只是解釋道:“李宿溫原本是要和那些夏國使臣昨日一起進城的,只是半途似乎被什麼事給耽擱了,這才晚了一天……”
“不必多說……”劉策揮手止住蕭煜的話,“準備準備,早些吃完飯收拾一下,隨本軍督一起入內城……”
說完,頭也不回的大步向驛館之外走去。
……
“你個混賬東西,我打死你們……”
在街角之上,一聲暴喝響起,卻見幾名殿前司士兵,不斷鞭笞着一名攤點夥計,直抽的他是悽聲慘叫,周圍圍觀百姓只是默默地看着,沒人敢上前阻攔。
只見一名殿前司軍官模樣的小校端着一碗豆漿對那夥計說道:“你這豆漿是給人喝的麼?淡的跟水一樣,個奸商,給我狠狠地打,再拆了他的鋪子!”
夥計一聽,忙上前抱着軍官的腿說道:“軍爺息怒,求您不要砸我吃飯的傢伙啊,我這頓不要你們錢了好麼?”
不想那小校一聽,一把將碗中還冒着熱氣的豆漿劈頭蓋臉的撲到他臉上,直燙的攤點夥計捂着臉滿地打滾……
“你居然還有臉跟我提錢?”只見校尉一把將碗砸碎,然後惡狠狠地攤鋪夥計說道,“今天這頓飯已經讓爺吃的很不舒服了你知不知道?想要軍爺我不砸你吃飯的傢伙,行啊,十兩銀子,這事就算結了……”
攤鋪夥計聞言,頓時忍痛止住慘叫,連忙爬到小校腳下苦苦哀求道:“軍爺,您行行好吧,十兩銀子我根本拿不出來啊……”
“拿不出?”小校聞言冷笑一聲,一腳將攤鋪夥計踹開,惡聲惡氣地說道,“拿不出那就別怪軍爺我不客氣了,來人,給我把這破鋪子砸了!”
“好咧~”
周圍小校的士兵聞言,立刻大聲應了一聲,然後一把掀翻鋪子內的桌子,揮動手中兵刃將裝豆漿的木桶和蒸包子的屜籠全部砸翻。
“求求你們了,別砸了,砸了我可就沒盼頭了啊,還有沒有王法啊……”
攤鋪夥計哭着哀求道,然而那些殿前司士兵根本就不爲所動,反正是狠命的將鋪子內一切可見的東西全部砸毀搗爛。
“還有你……”小校指着攤鋪夥計,然後對鋪子外兩名殿前司士兵說道,“你們愣着幹什麼,給我打啊,讓大家知道,敢跟軍爺我作對的都是什麼下場!在這一片,軍爺我就是王法,狠狠地給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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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士兵聞言,立刻拉起攤鋪夥計拖到一邊對着他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只揍的夥計是慘叫連連。
而周圍百姓只是怯生生的望着這一切,都不敢上前勸阻,深怕被牽連進來。
“發生什麼事?過去看看……”
正在街上散步尋找合適早餐點的劉策,聽聞前方有動靜,立馬帶着身邊一隊近衛急匆匆趕了過去。
當他看到幾名身穿殿前司的士兵在毆打一名百姓時,不由眉頭一蹙,向邊上一名行人瞭解了事情來龍去脈後,頓時面色一沉。
“天子腳下都會發生這種欺壓百姓的劣跡,這羣殿前司到底是兵是匪?”
劉策拳頭捏的死緊,望着那幾名橫行霸道的京城士兵頓時虎眸變的格外陰冷,準備上前去教訓他們。
“咯噠噠~”
就在這個時候,街角一處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周圍百姓立馬閃到一邊,卻見二十餘騎快馬飛速疾馳,爲首一名年近五旬,全副武裝的將軍,揮動手中馬鞭,一馬當先向正在行兇逞能的殿前司衛兵疾馳而來。
“啪~啪~”
“啊~~”
那將軍策馬錯身瞬間,兩聲清脆的馬鞭揮響落在那倆打人的殿前司士兵身上,緊隨而來就是士兵極其痛苦的慘叫聲,殿前司士兵的喧鬧也戛然而止,而劉策也止住了步伐,站在人羣中默默注視着眼前這一幕。
“籲~~”
將軍喝住坐騎,望了人羣中的劉策一眼,然後撥轉馬身對那些行兇的士兵厲聲吼道:“堂堂殿前司將士,就是這麼對待自己京師百姓的麼!啊?”
本來不可一世的殿前司小校聞聽那暴喝聲,心中一顫定眼望去,頓時嚇的魂不附體,連忙上前拱手行禮道:“原來是高都統駕臨,卑職見過高都統……”
來者正是趕了一日一夜路程的乾州右武衛都統,高密。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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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校話音剛落,高密一鞭子再次狠狠抽打在他身上,只抽的小校呲牙咧嘴,但唯獨不敢吱聲。
只聽高密大聲咆哮道:“每一次本都統進京,就看到你們這羣當兵的肆意欺壓百姓,本以爲這次劉策大軍凱旋迴朝受封之際,你們會收斂一些,看來本都統對你們期望還是太高了!”
小校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下,只是低着頭連聲應道:“高都統息怒,息怒啊,您聽卑職解釋,其實……”
“啪~”
不想小校還未說完,高密就又是一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大聲喝止道:“解釋什麼!你們到底是兵還是匪!是匪的話本都統現在就將你們全部就地正法!”
小校和周圍殿前司士兵聞言,立馬嚇的齊齊跪了下來,苦苦哀求起來:“高都統息怒,求您饒了我們這一回兒吧,我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一羣廢物!”高密望着這羣殿前司求饒的模樣,面頰不停抽動,忍不住厲聲罵了一句,“把你們身上的銀錢全拿出來,快些!”
小校和周圍殿前司士兵聞言,立刻將身上的錢袋子全取下乖乖地放到高密馬前,然後又跪在地上,嚇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高密長呼一口氣,然後對他們大聲喝道:“再讓本都統看到你們當街欺壓百姓,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簡單了!都立刻給我滾!”
“多謝高都統,多謝高都統……”
小校和那些殿前司士兵聞言,連連拱手作揖,連滾帶爬的消失在了人羣之中……
“哼……”
高密望着那些殿前司士兵消失的身影,厭惡的冷哼一聲,然後翻身下馬拾起地上的錢袋子走向那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攤鋪夥計,將錢袋交到他手中,又從懷中掏出一錠十兩銀子。
“小夥子,這些錢你拿去到醫館先療傷吧,我替那些殿前司士兵跟您致歉,對不住了……”
高密和顏悅色的和攤鋪夥計說完後,然後對他拱手施了一禮,嚇的攤鋪夥計不知該如何回答。
做完這些之後,高密回頭對幾名隨行士兵說道:“老方,神都這片你熟,麻煩你送他去最近醫館治傷,別讓小夥子年紀輕輕就落下什麼病根了,
還有你們幾個,幫着他把這爛攤子收拾一下,看看還有沒有能用的活計,不能用的就都丟了,先這樣吧……”
那些士兵聞言,立刻領命下馬按照高密的吩咐忙碌了起來……
“多謝高都統……”
攤鋪夥計被攙走前,還不忘回頭望了眼高密向他不停致謝。
高密只是揮了揮手,彷彿在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一般,然後又對周圍圍觀的百姓抱手說道:“都散了吧,沒事了……”
百姓聞言,立刻四散而去,唯有劉策依然站在街角一旁,和自己的近衛軍下屬默默注視着高密。
而高密卻似乎早料到劉策不會離開一般,徑直來到劉策跟前,拱手說道:“敢問你可是定鼎北方內亂,此次入京受封的前軍都督,劉策?”
劉策聞言一怔,隨即面目改色的拱手回禮道:“正是本軍督,不想今日會在這裡偶遇高都統,真是三生有幸,只是本軍督很好奇,之前素未和高都統謀面,您是如何認出在下身份的?”
高密聞言灑然一笑:“看來本都統是猜對了,說來軍督大人可能不信,本都統這雙眼睛能分的出朝堂所有未曾謀面的官僚且從未出過差錯,何況軍督大人身上的氣勢又怎會掩蓋的了呢……”
說到這裡,高密又仔細打量了一陣劉策,不住點頭:“嗯,不錯,不愧是英雄出少年,軍督大人氣魄比李宿溫那小兒遠有氣勢,
不知可否賞本都統這張老臉一個面子,一起吃頓早飯也好結識一下,本都統知道附近有座不錯的茶樓,那裡的麪條十分筋道……”
劉策笑道:“既然是高都統相邀,本軍督又豈能掃您興致,就請勞煩高都統帶路了……”
高密點點頭,做了個手勢:“軍督大人,請……”
隨後高密和劉策並肩向街角一處走去,身後數十名雙方護衛也是緊緊跟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