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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二十四日,朔方城,午時……
“屬下許文靜,見過軍督大人!”
聽聞劉策召喚,許文靜是日夜馬不停蹄的趕到朔方城,一進將軍府就迫不及待的跟劉策行禮作揖。
劉策端坐在主案上,桌上擺滿了各種佳餚美食,他拿起一張捲餅,對許文靜使了使眼色:“聽說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敢把死囚往塞外帶,就不怕他們擾亂軍紀,帶壞軍中之人麼?”
許文靜看着劉策大口啃下一塊捲餅,嚥了下口水,恭敬地說道:“軍督大人,屬下這麼做就還不是配合您在遼東的行動麼?
東部草原對異族的處理方式太過柔和了,柔和的讓人毫無緊迫感,應該讓那些反對的敵人明白,
什麼叫恩威並施,當年屬下與軍督大人定下對敵順昌逆亡的策略,如果不用鐵血手段,那羣胡人是不會懂得害怕的,
何況,現在也實在不能再拖了,如今中原局勢紛爭不休,軍督大人應該把目光轉向關內,借大周朝廷黯弱之機,一舉率軍掃平亂世纔是,
屬下以爲,那些死囚與其讓他們在絞刑架上死去,不如留着他們那將死之軀繼續替軍督大人效命,也好快些平定草原亂局。”
劉策夾起一片青菜,塞入嘴中,嚼動了幾下,聽完許文靜的話後,搖搖頭說道:“也就是說,我們剛學會怎麼走,就想着要跑了是麼?”
許文靜忙說道:“軍督大人,您這話就不對了,我軍督府早就走的四平八穩,您不在這兩個月,各地軍制改革也都已有效的執行下去了,
如今新軍招募已有三十五萬,正在各部將領的指揮下,有條理的操練着,相信再過數月,就又能成爲一支支合格的軍隊,
眼下遠東各省我軍督府可控制的軍力已有七十萬上下,這時候不計劃出雁雲關逐鹿天下,更待何時呢?”
劉策想了想,飲下一口葡萄酒,對許文靜說道:“本軍督不在這些時日,姚仲幾人可有什麼異常舉動?”
許文靜回道:“軍督大人安心,姚仲他們翻不起什麼大風大浪,也就是趁軍督大人離開那段時日,跟王爺府往來頻繁,不過屬下觀王爺那態度,壓根就對朝廷的事不怎麼關心,
倒是公主殿下幾次三番來軍督府找秦大人,希望能行個方便給天使們帶些金銀回去,畢竟那公主也是衛氏宗親,有這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
劉策夾着筷子往嘴裡塞了一塊牛肉,陰沉着臉說道:“很好,過兩日回永安,就跟這羣天使挑明條件,如今晾了他們幾個月也該認清局勢了……”
許文靜笑道:“那是自然,姚仲、謝陽幾人現在是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生怕軍督府將他們趕出去……”
劉策點點頭,放下筷子:“總之,大周北方八省本軍督是要定了,不管他們同意與否,最遲三年之內本軍督都要將他們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當年入關平叛,本軍督對大周北方已經有了一個很深的認識,一羣無能鼠輩佔據着大好河山,只會讓百姓沒有活路可言,
是時候讓他們脫離苦海,建立一個嶄新的時代了,只要軍督府在大周北方站穩腳跟,必能獲得百姓的認可!”
許文靜感覺體內熱血沸騰,忙對劉策行以一禮:“軍督大人英明!”
劉策冷哼一聲,望着許文靜那副恭維的模樣,沉聲問道:“那該如何計劃呢?既然你雄心勃勃想要趕緊跑起來,總不會一點計劃都沒有吧?”
“那是自然,不過……”許文靜舔了下乾燥的嘴脣,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屬下還未吃午飯,你要不介意,可否將你桌前的殘羹冷炙施捨屬下一些填填腹呢?”
“自己找把椅子來……”劉策沒好氣的白了許文靜一眼。
許文靜聞言立馬屁顛屁顛的搬來一把靠背椅,坐到劉策側邊,然後拿起一雙備用的筷子,夾起桌上的飯菜,狼吞虎嚥的大吃起來。
劉策看着許文靜那誇張的吃相,微不可察的搖搖頭,對他說道:“軍師,你能不能斯文一些?好歹我軍督府內首席謀士,照你這吃相被外人看到,還以爲我軍督府出來的都沒教養……”
“嗯嗯嗯……”
可能許文靜是真的餓了,對劉策的話只是不停的點頭應聲,這麼一會兒功夫一碗米飯已經下腹,又抓起桌上一張捲餅大口大口的啃了起來。
良久,許文靜才放下筷子,滿意的抹了把嘴角的油漬,喝下一口熱水,看着被自己吃的所剩無幾的飯菜,對劉策說道:“唉,真是美味,塞外的食物雖然沒有中原那般精緻,但勝在量足,頂餓……”
劉策罷罷手:“廢話省下,這些飯菜也是按照中原食譜改良的,吃飽了沒?吃飽了跟本軍督說說如何入關站穩腳跟?”
許文靜聞言,笑道:“其實這根本就不是問題,說到底還是實力爲尊,以軍督大人治下所擁有的實力發兵南下入關,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這北方八省屬下也跟着軍督大人去過一回了,當年軍督大人廣施恩澤,已經爲收穫民心打好了基礎,
接下來,只要大軍一到,給當地百姓帶去利民政策,百姓自然就會擁戴咱軍督府的管理了……”
劉策輕哼一聲:“你說的這些等於廢話,本軍督是問你那些世家該如何處置?”
“一個字,不服就殺!”
許文靜淡定的說出讓人不寒而慄當然字眼。
劉策雙眼微頜:“殺?你是說不服的全殺了?”
許文靜點點頭:“是的,軍督大人,中原不比遠東,遠東各地世家多少和軍督府有瓜葛,能提供相應的利益需求,但中原不比遠東,
那些中原世家骨子裡都傲的很,他們會同意不利與世家的政策在自己地盤紮根發芽麼?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唯有殺的他們不敢忤逆,軍督大人才能徹底在北方站穩腳跟,近而對朝廷施壓,逼迫他們承認軍督大人對北方的統治。”
劉策點點頭,又問道:“那然後呢?”
許文靜笑道:“然後?自然是把勢力衍生到渭河以北,到時,無論是與大周分庭抗禮直取京師,還是西進吞併秦雍之地,繼而收復涼州,都能讓軍督大人所獲的利益比付出的要多的多。”
“那塞外的蒙洛人該如何應對?”劉策提出了自己最爲擔憂的問題,“一旦北方之地盡納本軍督手中,蒙洛人和夏人都是註定繞不開的坎,
蒙洛人的實力本軍督已經見識過了,區區一個秀紅幡都差點攻破大周第一雄關,要是蒙洛人趁中原局勢大亂之際揮兵南下,
我軍督府如何應對南北兩面作戰的局勢?本軍督還沒自信到以眼下的實力同時跟大周和蒙洛開戰。”
許文靜想了想說道:“這個不難,軍督大人必要的時候可以犧牲一些利益,先穩定住蒙洛人的情緒,
等中原局勢平定後,再回頭髮展實力與塞外那羣蠻夷算總賬,這其中最好的辦法就是和親了……”
“和親?”劉策眼神一冷,“許文靜,本軍督不會拿中原女子的幸福去換那虛無的和平,
李善喜是因爲本軍督之前根本沒將她當中原子民看待,而且是爲了配合霍青的行動纔出的下策,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許文靜忙解釋道:“軍督大人,您想哪裡去了?屬下怎麼會讓中原女子去和親呢?再說了,軍督大人的義女纔多大,也沒那條件啊,
屬下的意思是可以讓蒙洛王室選一個宗親愛女嫁到中原給您爲妾,這總不過分吧?”
劉策搖搖頭,看着許文靜那副氣定神閒的模樣,嘆道:“論不要臉的程度,本軍督真是對你甘拜下風……”
“軍督大人過譽了……”許文靜說道,“不過,讓拓跋宏業肯嫁女的話,還必須要展現一定的實力才行,否則就算蒙洛人同意和親,也不過是選幾個宮女替代,那對局勢穩定也沒任何幫助,
所以,與蒙洛人之間必要的摩擦肯定要有的,而且到時軍督大人一定不能再以大周將官的身份與蒙洛人接觸,這樣難免會讓這羣蠻夷覺得是對他們的侮辱,
蒙洛人雖然都是土鱉,但這都是羣見過市面的土鱉,想讓他們心甘情願嫁女兒的話,阿貓阿狗是絕對想都不用想的,
這一點還希望軍督大人要理清頭緒,該做抉擇時可千萬不要手軟,泉當收個通房丫鬟暖牀好了。”
劉策仔細回味了下許文靜的話,最終點點頭:“你說的很對,中原如今就是一個爛攤子,本軍督既然決定要入主中原,自然是不能再以大周重臣的身份與天下人相處,
等回到遠東後,就着手準備入關的事,待八省到手,主動跟蒙洛人聯繫,只是……”
說到這裡,劉策臉上露出一抹怪:“本軍督要收的女人,怎麼也得要有些姿色的,醜的一概不要……”
“嘿嘿嘿,那是自然了……”
雖然知道這是句玩笑話,但許文靜還是心下大喜,認爲這纔是一個做大事的人才該有的氣勢。
“對了,軍督大人,還有件喜事不知您知曉了沒?”許文靜小聲對劉策說道,“二十多天前,姜夫人已經爲您生下一子,取名爲澈……”
“你說什麼!”劉策聞言大喜,一把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是說若顏給本軍督生下了一個兒子?”
許文靜忙拱手作揖:“恭喜軍督大人,賀喜軍督大人……”
“哈哈哈!”
劉策激動的放聲大笑起來,不停來回搓手在屋內走動。
看着劉策激動的模樣,許文靜道賀同時,心中對宋嫣然和姜若顏之間那搖擺的天秤又向姜若顏傾斜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