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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督大人進軍雍州,是爲整個西北之地而來且是勢在必得,而老夫和太尉府卻都以據守爲上,僅僅這份氣魄對比,雍州的戰略我等就輸了一截,
因爲即使這一次軍督府失敗而歸,下一次同樣還會捲土重來,太尉大人若依舊只是一味固守,也終究逃脫不了雍州易主的命運,
所以,從一開始,雍州在戰略佈局上就已經輸了,唯一的翻盤就是讓軍督大人你葬身在這雍州境內,這場劫難纔會安然渡過,可惜……”
徐昭苦笑着搖搖頭,臉上落寞之色盡顯,最終輕輕咳嗽一聲,嘆了一口氣。
劉策說道:“不管怎麼說,在下對徐將軍還是萬分敬佩,如今雍州局勢已定,徐將軍又有什麼打算呢?”
徐昭回道:“還能有什麼打算?如果軍督大人肯放老夫一馬,老夫就以這身殘軀遊歷一下中原這大好山河,
老夫戎馬一生,半輩子都在爲李家奔走征戰,也是時候該歇歇了,等過幾年走不動了,就回雍州開傢俬塾了渡餘生……”
徐昭是個聰明人,他知道劉策絕對不會殺他,因爲劉策是個極具野心的梟雄,不會做出如此無頭腦的事來。
“徐將軍,您就這麼甘心卸甲歸田?”劉策勸道,“聽聞徐將軍畢生心願是收復涼州,讓中原山河再度一統,現今還未實現願望,就要捨棄了麼?”
徐昭沉默片刻,灑然一笑:“既然軍督大人說了這番話,老夫還擔心我中原山河不全麼?”
劉策一愣,徵徵地望着徐昭,許久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自然,本軍督一定會出兵伐羌,將這幾十年加在我中原百姓頭上的屈辱十倍百倍的討要回來!”
徐昭頜了下眼簾:“如此,老夫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老夫索性就坐看你光復雍涼之地的一那天!
對了,老夫今日前來找軍督大人,是想問一下,李氏一門千餘族人您當真就任由田晏、夏育所部胡做非爲?”
劉策道:“這是晚輩答應他們的條件,自然要信守承諾,何況,李家對二位將軍有滅門之恨,身爲人子豈有不報之禮?莫非徐將軍要替李氏一門求情麼?”
徐昭罷罷手:“不,老夫爲李家效勞三十餘載,已經是仁至義盡,更何況現在已經孑然一身,自是不會去替李家求情,
不過,軍督大人,約束下田晏和夏育吧,那些李氏一族的女眷都被他二人的部下凌辱的已不成人形,還是給他們一個痛快吧……”
劉策想了想,對徐昭說道:“多謝徐將軍提醒,晚輩自有分寸,等過了今日,就會找兩位將軍交涉……”
徐昭起身咳嗽幾聲,拄着柺杖說道:“那好吧,軍督大人,老夫就先告退了……”
“徐將軍當真不願繼續留在軍中麼?”劉策問道。
徐昭拱手行了一禮:“不了,軍督大人既然不願殺老夫,索性就讓老夫過幾天清閒的日子,由軍督大人坐鎮雍州,老夫放心的很,告辭了……”
劉策回禮說道:“既然徐將軍心意已決,晚輩也就不再強人所難,罷了,有時間晚輩自會去叨嘮徐將軍,請徐將軍務必指點一些用兵之道。”
徐昭輕輕一笑:“軍督大人言重了,所謂用兵之道,說到底就是以實力爲尊,其餘一切不過是錦上添花的手段罷了……”
劉策嘴角輕揚,爾後鄭重的向徐昭行了一禮:“徐將軍,請務必保重自己的身體!”
“軍督大人留步,老夫告辭……”徐昭點頭應聲退出了太尉府。
等徐昭離開後,焦絡來到劉策身邊,陰冷地望着徐昭的背影,對劉策說道:“軍督大人,要不要末將找個機會做掉他?”
劉策聞言,深吸一口氣,側身替焦絡繫好掛在肩上的披風,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你要不會說話最好就別說,沒人會當你是啞巴,更不要去猜別人在想什麼,只要盡好自己的職責就行了,明白了麼?”
“嗯……”焦絡憨厚的點頭應聲。
劉策繫好他的披風,輕笑一聲,拍了拍焦絡的肩膀,隨即大步走出了太尉府。
“天氣不錯,難得啊……”
望着晴空萬里的半空,劉策忍不住發出一聲感慨。
……
四月二十九日,西郡城……
當李繼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時,身邊只餘八名侍衛一個管家共計十個人,連馬車都沒了。
不過,西郡要塞大門卻並沒有因爲李繼的到來而洞開,不由讓李繼心中起了一絲疑心和焦慮,不住催促守軍士兵去跟邊融交涉放自己進去……
而此刻的郡守府內,邊融正和公孫禹一起,爲到底投奔劉策還是繼續效忠仔細的商議。
許巍的信使提前李繼一天抵達了西郡,收到了勸降信件的邊融,看着上面所開出的一系列條件,已經言明雍州現在的局勢之後,心中已開始動搖。
恰逢現在李繼趕到,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索性就和公孫禹商議起對策。
公孫禹笑着說道:“邊郡守,屬下想問問您?若您繼續效命太尉大人,能得到什麼好處?
一旦太尉大人進入西郡,必會讓你領兵與劉策繼續鏖戰,那麼到時,邊將軍以爲,自己跟劉策比,又有幾分勝算?
退一萬步說,劉策被擊敗,雍州收復,太尉大人又會給你怎樣的好處?以郡守大人對李家的瞭解,他們會承認這是您的功績麼?”
邊融聞言在屋內來回踱步一陣,無奈的嘆了口氣:“雍州大局已定,莫說我本不是劉策敵手,
縱使擊敗了劉策,助太尉大人奪回了雍州,他們怕是也不能容我,但李氏一族畢竟是雍州盤踞多年的望族,我,唉……”
公孫禹接着說道:“郡守大人無需唉聲嘆氣,既然你也知道幫助李家無論成敗都對自己不利,那還用選擇麼?
軍督大人已佔據北方几乎所有省地,勢力已是如日中天,李家自李羨兄弟過後,如同朽木一般,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爲俊傑,郡守大人又何必爲此煩惱?不如直接取了李繼人頭去獻給軍督大人,好表自己的心意……”
“這……恐怕不妥吧……”
一聽說讓自己殺了李繼,邊融頓時有些膽怯,李家在雍州的威望可是非同小可,萬一自己這麼做引起反彈,那場面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公孫禹見邊融猶豫,頓時瞳孔一寒:“郡守大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何況你若不殺李繼,日後他會放過你麼?有些事該當斷則斷啊……”
邊融說道:“此事非同小可,容我再仔細想想……”
如此婆婆媽媽的態度讓公孫禹十分不爽,不過見邊融做出一副深思的姿態,很快就收拾了內心情緒,淡淡地說道:
“既然郡守大人不敢對李繼下手,那屬下建議,索性就將他交由軍督大人發落,這樣郡守大人也免去心理負擔,您覺得如何?”
邊融點了點頭:“好,就依先生之意行事!”
“那郡守大人就趕緊迎太尉大人入城吧,時間已經耽擱許久了,再這樣下去萬一太尉大人要起了疑心,可就麻煩了……”公孫禹又提醒道。
邊融應了一聲,當即對門外大聲喊道:“速速打開城門,迎太尉大人入城,另外命膳食坊備好餐宴好好招待太尉大人!”
不多時,李繼一行人就進了西郡城塞,一到郡守府,李繼就劈頭蓋臉地質問道:“邊融,你爲何將本太尉晾在城外那麼長時間,安的是何居心?”
邊融忙拱手說道:“太尉大人息怒,屬下只是命人準備飯食,一時間忘記喚人迎接大人入城,還請恕罪……”
“哼……”李繼冷哼一聲,直接坐到府廳主案前,繼續說道,“本太尉問你,十餘道指令命你發兵回援秦州爲何沒有任何動作?難不成你沒收到本太尉發的信件麼?”
邊融恭敬地說道:“太尉大人,涼州的夏人最近十分不尋常,元天昊病重,其國邊境加強了防禦,屬下是不得不防啊……”
“元天昊病了?”李繼微微一愣,旋即又問道,“就算是病了,那又如何?夏國跟李家可是和平共處了十餘載,他們會派人犯境麼?”
邊融回道:“太尉大人所言甚是,但屬下不過一介郡守,凡事都必須謹慎從事,萬一西郡有個好歹,如何對得起上將軍的交代……”
“上將軍的交代?哼!”李繼聞言,眼神變得極其陰冷,“在你們眼裡怕是隻知有上將軍,不知有本太尉吧?”
邊融忙跪下說道:“太尉大人息怒,屬下絕對不是這個意思,屬下對太尉大人可是忠心耿耿啊……”
李繼擡手說道:“起來吧,本太尉沒有怪罪與你的意思,雍州的局勢你想必也知道一些了,今日本太尉來此,就是要你領兵收復雍州,你速速點將調兵,不得再推脫!”
“遵命!”邊融起身行禮,“屬下待會兒就去點撥兵馬,太尉大人一路舟車勞頓,請太尉大人先吃些東西……”
說罷,邊融命人將已經準備好的酒水都送到了李繼案前。
李繼也確實餓了,忙扯下一條雞腿大口吃了起來……
等一頓飯吃完後,李繼擦了擦嘴,忽然說道:“取紙墨來,本太尉要給夏國寫信,請他也一道出兵助我擊退劉策!”
邊融大驚失色:“太尉大人,你說什麼?又要問夏人借兵?”
李繼點點頭:“不錯,光憑西郡的人馬,怕是依舊無法擊敗劉策,也唯有繼續求夏人幫忙纔有十足的勝算,事到如今……本……本太尉……”
說話間,李繼頓時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一句話未講完,就一頭栽倒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