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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羣躁動異常,這些被灌輸民粹思想的安南百姓無法接受自己的水師就這麼被人輕易擊敗,呼籲出海決戰的聲浪是一波接過一波,壓的阮文和快喘不過氣來。
良久,阮文和下定決心,對親兵說道:“告訴他們,本將軍一定會擊敗中原水師,讓他們先回去不要鬧了!”
話畢,轉身而去……
外面喧囂的聲浪在得到阮文和的保證後才慢慢平息下去。
民變之憂暫時解除,但阮文和卻對如何擊敗漢軍水師依然束手無策,他不停踱步來回在營房內轉悠,臉上掛滿了愁容。
“必須要想辦法靠近敵艦才行,不然我們此戰毫無勝算!”
阮文和一拍巴掌,似乎有了計較,立馬招來水師各級官員,開始策劃對漢軍的反擊……
翌日清晨,天矇矇亮時分,五百多名安南水師官兵立在港口前,每人手裡端着一個盛滿酒水的碗,臉上露出決然的神情。
阮文和也端着酒碗來到衆人跟前,大聲說道:“我的同胞兄弟,敵國的艦船侵犯我安南疆土,新潭已經岌岌可危,
昨日一戰你們也看到了,他們的手段卑鄙無恥,只會龜縮在自己的船內不敢接戰,現在我需要你們爲安南,爲國王效忠,
用你們畢生的本領去把敵艦鑿沉,相信在這天底下再也沒有比你們更識水性,只要把那艘鉅艦底艙捅出一個窟窿,我敢說這一仗我們就贏定了,
安南國最勇猛無畏的勇士們,你們有信心完成這樣壯舉,成爲整個安南國的英雄!?”
“有~~”
“殺光中原狗!”
“把中原人全部殺死!”
狼嗥的聲響迴盪在港口,每一個士兵臉上充滿了猙獰和貪婪,早已失去了身爲人而該有的理智……
阮文和點點頭,舉起酒碗大聲說道:“衆將士!爲我們的英雄送行~”
話畢,率先將碗中酒水仰脖一飲而盡,然後將空碗麪朝地重重摔下……
其餘準備出征的安南官兵也痛飲碗中酒水,一併將空碗砸的粉碎。
整個鴻都港口充滿了悲壯的氣氛……
“起錨~~”
“出港~~”
五百名水師官兵在阮文和的鼓舞下,踏上了出征的快船,隨着橫在海面上的鐵鏈沉入水中,二十艘快船緩緩駛出了鴻都港,向着“勝利”前進。
“願天佑我安南!”
看着逐漸遠去的艦船,阮文和擡頭仰天,眼神裡充滿了希望。
……
“甘將軍,敵人出港了!”
揚帆號旗艦上,從瞭望臺上發現安南水師動靜的漢軍士兵忙將這一消息傳遞給甘子霸知曉。
甘子霸聞言,忙步出船艙,站在船首用窺鏡向海面望去,待看清敵艦數量後,不由眉頭一皺。
他放下窺鏡暗自奇道:“才二十艘破船就敢出港?看樣子這羣傻x還是沒被揍夠,傳我軍令!弩砲準備,等敵艦靠近就給我狠狠的打!”
隨行的鄭三寶見此忙對甘子霸說道:“甘將軍,如果屬下所料不差,那二十艘快船上定是有熟悉水性的蛙人,他們以那二十艘快船爲誘餌,掩護那羣蛙人要來鑿船!”
“鑿船?”甘子霸聞言雙眼一眯,怔了半晌不由發出冷笑,“他們是不是以爲本大爺的艦船跟他們的朽木一樣一鑿就爛?”
由於漢朝冶鐵業異常發達,如今僅遠東的鋼鐵產量就已經達到了驚人的十二萬噸年產量,幾乎佔據整個中原的七成。
充足的鐵料在打製農具和兵器之餘,也開始在原有兵械的基礎上進行大規模改良,比如漢朝海軍幾乎每一艘戰艦都覆蓋上一層厚厚的鐵皮,防止船身長久泡在海里腐爛。
既然軟件不行,那就在硬件上下功夫,劉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要在極短時間內讓所有海軍士兵都是海上雄鷹是不可能的,也只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用根基實力對敵方造成碾壓的優勢。
這類被稱之爲“鐵甲艦”的船隻在進行全面改良後,每一艘都能獨自應對小規模的戰役能力,除非艦隊指揮官腦子進水……
所以,甘子霸一聽說安南海軍想要複製自己昨日的蛙人鑿船技術,簡直是要笑掉大牙,光揚帆號底艙厚重結實的鐵皮就能讓這羣人鑿上一年半載,還是在考慮半途不換氣的情況下。
當然,甘子霸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雖然對這艘風帆戰列艦的安全十分有自信,但要是任由那些臭魚爛蝦鼓搗,也是不可能讓他接受,畢竟他已經把這艘戰列艦視爲自己禁臠。
“按原定計劃行事!繼續把弩砲全部對準敵艦,只要進入射程範圍就死命招呼,不用給本大爺留面子!”甘子霸一臉蠻橫的下令道,“至於那些想要對本大爺愛艦圖謀不軌的傢伙,嘿嘿嘿……”
看着甘子霸嘴角浮上一絲奸詐之徒專有的笑容,鄭三寶只覺頭皮一陣發麻……
……
“下水!”
“噗通、噗通、噗通……”
進入百步之內,漢軍艦船果然按照預期那樣開始投射石丸弩矛,自以爲誘敵之計奏效的安南各艦將領忙令蛙人下水潛游,隨着一聲聲落水的波浪蕩起,這些快船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陳洛森是個地道的安南人,心懷對中原人的恨意加入了安南水師,每日心中所想就是要殺光中原人報效王恩。
雖然這股莫名的恨意什麼時候出現的已經無從追究……
這一次參加敢死隊冒着巨大風險去鑿船,他是第一個主動請戰的,最終如願以償成爲了這五百蛙人中的其中一員。
自小就熟識水性的他如今潛在海面底下,和四周同伴一起遨遊,不停甩動靈活的雙腿,向漢軍艦船緩緩靠近。
“呼嚕……”
乍然,海中揚起一股水氣,迷住了他的視野,海水劇烈的波動讓他整個人失去平衡。
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卻見左側原本一道滑行的兩名同伴已經四腳朝天,停止了遊動,就這樣漂浮在海水中。
剛纔劇烈的動盪是十餘顆從弩砲上射出的彈丸砸入海中造成的,其中兩顆剛好砸中他們的身軀……
“呼……”
陳洛森忙浮出海面,深吸一口氣,顧不得頭頂落矢飛馳,再次將身體埋入海水中,爲了自身安全,他這次有深淺了四五米,勉強借助視野內朦朧的光線繼續前進。
距離第一艘戰艦僅短短百步,五百蛙人至少有七八十人因爲各種因素葬身海底,但陳洛森卻覺得一切都值得,畢竟自己是爲安南而戰。
眼看第一艘艦船觸手可及,陳洛森以及周圍蛙人已經掏出尖錐榔頭打算鑿船的時候,變數再次發生。
陳洛森只感到海面上似乎有什麼東西灑了下來,揚起陣陣漣漪。
起初他和同伴也沒在意,但下一刻,一陣刺眼紅光將他們所處的黑暗環境照如白晝。
陳洛森憋着一口氣擡頭看了一眼,登時雙目滾圓,差點一口氣沒有憋住。
只見自己頭頂,滿是燃燒的熊熊火焰……
“啊~~”
不少蛙人緊張之下一口氣鬆口,掙扎着浮出海面,但在他們竄出海面之際立馬被烈焰包裹全身,發出一陣悽慘的喊叫後又連忙縮回海中。
“這羣狗孃養的中原人,真是無恥至極!”
陳洛森心中惱怒的暗罵一聲,找了個火焰空隙浮上海面換了口氣,再次潛入海中,打算繼續鑿船。
其餘的蛙人也是這樣做的,雖然他們不明白爲什麼海面上會燃起熊熊烈火,但只要躲在海水中,一定就安全的。
殊不知,這個想法卻徹底讓悲劇發生。
因爲海面上燃燒的火不是尋常的火油,而是石脂,換種說法就是石油!
還記得當初吳仲珍前往塞外尋找新的藥材麼?偶然間在鑲紅幡附近發現了這種能從石頭縫裡流淌的油脂,出於好奇他以給牧民看病爲由向四周部落打聽了一下。
草原上蒙洛人雖然大多對中原人沒有好感,甚至是敵對態度,可唯獨對吳仲珍這樣的大夫卻從來都是禮遇有加的。
在吳仲珍給幾乎牧民看好了些風寒皮膚病的毛病後,他們熱情的告訴吳仲珍這些石脂在附近戈壁到處都是,只是沒人知道這玩意兒有什麼用,頂多就是缺水時拿來擦洗身子而已。
深受劉策新思想薰陶的吳仲珍敏銳的覺得這石脂絕對沒有如牧民所說的這麼簡單,他立馬採集了些樣本返回關內告知劉策。
結果,劉策在得到吳仲珍送來的石脂樣本後,激動的要上報朝廷給吳仲珍封個侯爺玩玩。
經劉策判斷,這石脂應該就是前世熟悉的原油,只要處理妥善,必能讓治下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於是,劉策讓衛稷以徵收石脂做染布原料的名義以低價大肆收購,這可樂壞了草原上的牧民。
在衛稷發出這一消息同時,無數牧民覺得這是天上掉的餡餅,發了瘋一樣的採集石脂,源源不斷的將它們送到玄武關外,然後再換取自認爲血賺的糧食以及生活必需品物資。
畢竟,大家覺得這種人傻錢多的主兒已經不多見了,此時不宰更待何時呢?
對與牧民們送來的石脂,劉策給的價格起初是十文漢陵通寶一桶(五十斤),最後爲了防止王庭起疑心,便壓低價格到八文錢桶,給人一種愛賣不賣的感覺。
一時間,整個草原上下沸騰了,各幡牧民們每天除了放牧外,就是連夜去採集石脂增加經濟收入,甚至不少貴族都參與了進來。
當然石脂到手後還有諸多提煉工作要做,在經過數月努力,當第一桶提煉後的石油放在劉策面前開始實驗時,劉策驚訝的發現這異世界的石脂除了燃燒快之外,還有一個不同之處。
那就是溫度異常的高,一桶油能在短短一分鐘內將半池子水變得沸騰滾燙,一頭豬丟在水中在掙扎幾下後就直接被活活燙死!
現在,這些安南水兵,就是那頭即將被被燙死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