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天亮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距離鮑特萊恩城只有五公里的海港蓋因斯堡卻已經有漁民在碼頭準備出海,在船隻上忙碌的洗刷着漁網。
碼頭上有衛兵不斷來回巡邏着,海面上籠罩在濛濛的霧氣,溼熱的天氣讓衛兵們沒有一個人有心思將目光投向大海。
“船長,前面就是蓋因斯堡。”妮婭眼中閃爍着狂熱好戰的光芒“下令開炮嗎?”
她用望遠鏡透過薄薄的晨霧,依稀能夠看清這座海港沉浸在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之中,就像一個不穿衣服睡覺的婦人,幾乎沒有絲毫的防備。
唐傑的艦隊甚至只要一輪齊射,這個海港就會淪陷,然後任由敵人蹂躪。
但唐傑並沒有像炮擊克拉裡木港口那樣,一上來就給對手以猛烈的炮火轟擊,直接打垮對方。
“不!”唐傑斷然否定了妮婭的提議。
“爲什麼?”妮婭很有些不解的看着唐傑。
唐傑沉聲道:“這不是克拉裡木,也沒有強大的炮臺防護,你看港口停泊的幾乎都是漁船。如果我們開炮,這將是一場屠殺!我不希望用這些平民的鮮血來鋪就安吉爾的回國之路。”
妮婭看着唐傑,笑道:“我親愛的船長,你越來越不像一個海盜了。”
唐傑轉過臉,看着她:“那我像什麼?”
妮婭笑道:“你像一個情聖!”
唐傑哈哈笑了起來,用手去摟妮婭的腰肢。
妮婭一躲,臉頰紅紅的嗔道:“別鬧,其他船員們都能看見!”
黑龍王作爲旗艦一直在艦隊最前方領航,最近的一艘戰艦離它有不到三百米的距離,雖然海上有薄霧,可是由於黑龍王船型巨大,艦橋又高,因此唐傑和妮婭兩個人現在這個角度的確容易被人看見。
唐傑呵呵一笑:“你現在還怕被人看?”
他取笑了妮婭一句,但很快也下達了命令:“告訴比爾,讓他展開戰鬥隊形,推出大炮,炮彈入膛,火藥準備,隨時聽候我的命令發起攻擊!”
妮婭啪的一聲一併腳跟,拿起手中的紅白雙色旗在船舷邊打起旗語來。
在這個劍與魔法的世界,通訊問題永遠是困擾很多國家和勢力的大問題,陸地上可以用快馬、信鴿、狼煙、烽火、以及魔法傳送站來進行信號傳遞。
可海上可以選擇的方式卻是極其缺少,除了燈語、旗語之外,幾乎乏善可陳。
燈語雖然是海上信號傳遞的最原始表達,但是燈語往往只用來進行最簡單的接頭,而而且使用時間極其侷限,只能用在晚上!
而最原始的旗語則是用各色旗幟通過不同的排列,將旗幟高懸上主桅杆,用來將命令和信號傳遞給周圍的船隻。
只不過這種方式太慢,雖然有時候信號兵會將表達固定命令的旗幟排列保留下來,可千變萬化的戰場令這種旗語遠遠跟不上形勢,有時候信號兵手忙腳亂的排列好旗幟順序,往往船長的命令馬上又改變了。
因此大規模的海戰一旦開打,往往容易變成混戰,各個艦隊只能憑藉各艘船船長的能力來發揮戰鬥力,艦隊長對於艦隊的指揮和把握會削弱到一個極低的程度。
可由於雙色旗的旗語太過於複雜,以至於在大海之上掌握這種旗語的人極少,當初唐傑從奧特倫西亞離開,庫克將軍前來送行,打的便是這種旗語,只不過他出身海軍名門,家中幾代人都是海軍名將,因此會這種旗語,那是正常不過的事情。
好在唐傑身邊有妮婭這個久被老巴爾教導薰陶過的“老水手”對這種旗語也多少有些瞭解,唐傑在見到這種旗語之後,很快便意識到這種旗語的先進和方便之處。
這種旗語最方便的地方,就是:快!
船長一個命令傳下去,往往信號兵不到一分鐘之內就能傳遞到其他船上,比最原始的旗語快到不知道多少倍。
因此唐傑很快下令,艦隊每一艘戰艦都必須學習這種旗語!
但妮婭和隨行的克里斯蒂娜很快提出疑問:這種旗語我們會的不全啊!
唐傑哈哈大笑:一羣笨蛋!爲什麼要學其他人的旗語?我們難道不能自創嗎?
妮婭和克里斯蒂娜互相對視一眼,很快眼睛裡面放出光芒來,對啊,爲什麼我們不能自己創造一種旗語?真是笨哪!爲什麼自己沒有能想到呢?
她們並沒有意識到,唐傑的這一句話對於整個世界的海洋艦隊來說意味着什麼。
唐傑的這句話徹底打破了海軍豪門對於先進旗語的壟斷,並讓他麾下的艦隊在遭遇無敵艦隊偷襲的時候,以最快的速度反應了過來,進而開始全力反擊。
這一場偷襲與反擊之戰,使得海戰從此進入一個快速,精巧,以及講究艦隊配合的時代。
當然,這都是後話。
在唐傑下達的命令被各艘戰艦全部忠誠執行後,唐傑離開了黑龍王,通過連接船隻之間的登陸板來到了地獄號上。
“比爾,你選一個機靈一點的,讓他幫我送一封信給蓋因斯堡。”唐傑對比爾說道。
比爾接過唐傑遞過來的信,有些奇怪的問道:“我的船長,爲什麼要這麼麻煩?直接轟過去不就行了嗎?轟到這幫傢伙怕了,他們就會自動放人了!”
唐傑瞪了比爾一眼,佯怒道:“怎麼,我的命令不好用了?”
比爾嘻嘻一笑,扭過頭,招手喊來了一名水手,將這封信遞交給了他:“聽着,這是唐傑船長的信,你必須將它交到蓋因斯堡去!”
這名水手個頭頗矮,但是一雙眼睛機靈無比,眼珠看着唐傑滴溜溜的轉:“我的船長,我交到蓋因斯堡誰的手裡面?”
唐傑微微一笑:“你叫什麼名字?”
這名水手說道:“鮑威爾,船長大人。”
“鮑威爾,蓋因斯堡誰是頭兒,你就交到誰手裡面。”唐傑說道。
這名水手接下信件,轉身準備離開。
唐傑喊住了他:“等等。”
說着,唐傑轉過臉,看向比爾:“先給蓋因斯堡打個招呼,否則鮑威爾會有去無回的。”
比爾哈哈大笑了起來:“這事情我愛幹!不先打痛這些傢伙,他們還會以爲我們是軟柿子,好欺負呢!”
唐傑叮囑了一句:“打炮樓,不要打碼頭,那裡都是平民,我不想看見過多的平民死傷。”
比爾一挽袖子,嘻嘻笑道:“我的船長,我教出來的這幫兔崽子們,你還不放心嗎?我讓他們打東,他們絕對不會打西!”
唐傑笑罵道:“行了,我會看着你的,你要轟歪一炮,我把你吊在主桅杆上!”
比爾嘻嘻一笑,扭過頭臉色就變了,衝着船上的水手們大聲怒吼:“你們這些懶鬼,都在看戲嗎?沒聽見唐傑大人的話嗎?都給我挪動你們蠢笨的屁股,動起來!”
在他高亢尖銳的喊叫聲中,船上的水手們高速的動員了起來。
比爾是唐傑麾下炮擊最準的海盜,當初惡魔島攻防戰,就是這個傢伙三炮轟沉了對方兩艘戰艦,使得戰役發生重大扭轉,進而幫助妮婭將戰鬥拖到了唐傑及時趕回的時候。
唐傑能有今天,比爾功不可沒。
在比爾的指揮下,地獄號四十餘門大炮對準了蓋因斯堡的主炮樓。
這是一個只有十米高的小型炮樓,站在炮樓上執勤的士兵只是看見海面上一陣紅光閃了閃,緊接着呼嘯的炮彈便轟在了炮樓之上。
頓時這座小炮樓很快變成了一片廢墟。
蓋因斯堡不是一個大型的港口,這一點從它的港口停泊的船隻就能看出來,這裡幾乎連大型的商船都沒有,全部都是漁船。
因此突如其來的炮擊幾乎讓這裡的居民全部呆住了。
蓋因斯堡是席拉帝國腹地中的腹地,敵人必須要繞過席拉帝國漫長的幾千裡海防線才能來到這裡。
而要在幾千裡的海防線上一路北上而不被發現,這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蓋因斯堡的人們卻忘記了席拉帝國在卡麥羅嘉大海戰中的一場慘敗中葬送了海軍主力,現在席拉帝國的海軍艦隊勉強拱衛於帝國首都和重要城市都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更何況在遠海進行巡邏防衛?
所以,唐傑的出現是這裡任何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這一場突然的炮擊一下就打蒙了這座小城的軍民。
尤其是當海上的晨霧漸漸消失後,蓋因斯堡的軍民們看見一支強大的艦隊正橫亙在海面上,炮口虎視眈眈的對着他們,他們的抵抗之心就全部煙消雲散了。
鮑威爾划着一艘小船,登上了蓋因斯堡的土地上,他的模樣趾高氣揚,高舉着手中的信件,大聲喊道:“我要見蓋因斯堡的最高長官!”
雖然很快周圍圍上來了一羣衛兵,但他們的模樣卻不像是在抓捕押解,卻像是衆星拱月一般保護着鮑威爾向城市裡面走去。
唐傑在船上將這一幕看得清楚,他忽然間很有些感慨:當年英國人和法國人不就是靠着一支艦隊轟開了老朽落後的清王朝大門的嗎?
這支艦隊從南往北,一路連克幾城,打到了天津,嚇得坐擁幾百萬陸軍的清政府集體出逃京城。
這當中固然有清王朝自我腐朽的主要原因,但這也側面反映了,要是有一支強大海軍撐腰,就算是一個一上岸就會被吊死的海盜,他也會得到上賓的待遇!
這就是海軍的強大之處!
“我的船長,你那封信裡面寫的什麼?”比爾在一旁問道。
唐傑回過頭來,微微一笑:“最後通牒。”
比爾奇怪的說道:“最後通牒?爲什麼要通牒他們?直接一路殺過去,把安吉爾公主搶回來不就得了嗎?難道這裡還有什麼人能擋住我們不成?”
唐傑嘴角微微一翹,目光一閃:“獅子搏兔也需要用全力,我雖然不知道在這裡會遭遇什麼樣的抵抗,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得提防着背後可能出現的攻擊!”
“所以……這封信只是一個幌子,我真正的後手,在後面!”唐傑笑容裡面充滿了狡詐和自信。
抱歉,更新的晚了這是7月3號的更新,2號欠一更,我會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