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斯萊納,這座曾經被譽爲東大陸上的翡翠的精靈城市,如今已被戰火蹂躪得滿目瘡痍。斷壁殘垣如同垂暮老人的脊背,在硝煙中無聲地訴說着戰爭的殘酷。
空氣中瀰漫着令人作嘔的焦糊味,那是生命與鋼鐵碰撞後留下的死亡氣息。曾經繁華的街道如今空無一人,只有被鮮血染紅的石板路在無聲地哭泣。
大唐帝國第3集團軍的鋼鐵洪流如同黑色的潮水,無情地涌入這座古老城市的中心城區。唐軍士兵們甚至來不及換裝,只能身穿黃綠相間的野戰迷彩,帶着複合材料製造的看起來很厚實的鋼盔,就這樣殺進了滿是建築物的街道。
他們彷彿來自深淵的死神,收割着一切敢於反抗的生命。他們手中的AK47突擊步槍噴吐着灼熱的火舌,將擋在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都撕成碎片。
“噠噠噠!”密集的槍聲迴盪在天空中,招架不住的精靈士兵們三五成羣的退出他們堅守的建築物,狼狽的逃到馬路對面的建築物內躲藏。
“突突!突突突!”很快唐軍的裝甲車就從街道的另一邊繞了出來,用機炮掃射牆壁,打出了一片白煙。躲藏在建築物內的精靈士兵們繼續逃跑,甚至來不及去搜刮屋子裡面的食物還有值錢的玩意兒。
震耳欲聾的槍聲、爆炸聲,慘叫聲交織成一首死亡的交響曲,在空曠的街道上回蕩。街道兩旁,那些花了大價錢安裝的精美路燈,如今大多已經損壞,彷彿在爲這座城市即將到來的命運默哀。
在一堆瓦礫遮掩的街道拐角處,一棟已被炮火摧毀了一半的房屋頑強地佇立着,爲一小隊精靈士兵提供了最後的庇護所。
他們穿着沾滿灰塵和血跡的軍服,戴着M35鋼盔,灰頭土臉,疲憊不堪,但手中的毛瑟98K步槍卻依舊握得緊緊的,深邃的眼眸中閃爍着仇恨和決絕的光芒。
“該死!他們的坦克又來了!”一個年輕的精靈士兵低聲咒罵,聲音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叫艾戈勒,是這支小隊裡年紀最小的一個,臉上還帶着幾分稚氣,但戰爭已經在他原本清澈的眼中留下了難以磨滅的陰影。他緊張地舔了舔乾裂的嘴脣,指節因爲用力過度而泛白,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幾天前他才見識到什麼是真正的戰爭,今天他就已經是經驗豐富的戰士了:能夠在唐軍的進攻下保住性命,除了運氣之外也證明了他多少還有點兒天賦。
“冷靜點,士兵!”坐在他身旁的小隊長低聲呵斥道,語氣中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無奈。
他叫道格拉斯,是一位之前在和矮人的戰爭中身經百戰的老兵,臉上佈滿了風霜和刀刻般的皺紋,那是戰爭留給他的勳章。他深邃的目光掃過每一個部下的臉龐,最後停留在自己身邊的新兵身上,沉聲道:“保存體力,等待時機。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必須戰鬥到最後一刻,爲我們的同胞爭取時間!”
聽到隊長的命令,艾戈勒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着自己緊張的情緒,將身體緊緊地貼在冰冷的牆壁上,目光死死地盯着街道的另一端。
一輛唐軍的96式主戰坦克,如同一個鋼鐵巨獸,帶着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隆隆地駛來。
它那厚重的履帶碾壓過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彷彿死神逼近的腳步,每一下都敲擊在精靈士兵們的心頭。
“所有人,準備戰鬥!”道格拉斯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彷彿是在宣告一場必死的戰鬥。他眯起眼睛,盯着越來越近的坦克,手中的步槍微微擡起,指向了那個鋼鐵怪物。
距離坦克最近的精靈士兵從一邊的溝壑裡猛然間站起身來,將一枚手榴彈甩向了正在行進的坦克:“轟!”
這枚手榴彈在坦克旁邊炸開,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將周圍的碎石和塵土掀飛,形成一股黑煙直衝天空,瞬間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
然而,這枚手榴彈並沒有對坦克造成任何實質性的傷害,它只是稍微停頓了片刻,便繼續緩緩地向前推進,炮塔上的重機槍噴吐着致命的火舌,將周圍的建築物打得千瘡百孔。
“該死!這羣該死的混蛋!要是還有一個火箭筒就好了。”艾戈勒忍不住再次咒罵了一句,他猛地站起身,手中的步槍瞄準了坦克駕駛員的位置,用力的扣動扳機。
他的槍瞄得再準也根本無法打穿坦克的裝甲,可他手裡只有這麼一個玩意兒。正如他所說,如果有一個火箭筒,他至少可以打斷坦克的履帶,讓對方停下前進的步伐。
可惜,這對於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奢求:若斯萊納的守軍根本沒儲備多少火箭筒這類反坦克武器,大多數這類武器生產出來就被送到北部前線去了。
現在他們奇缺這種東西,但臨時生產的火箭筒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在戰鬥中的消耗。就他們那已經完全癱瘓的後勤,哪怕是有火箭筒,也送不到一線作戰部隊的手中。
“砰!”他打出的子彈帶着復仇的怒火,精準地擊中了目標,卻只能在坦克厚重的裝甲上留下幾個淺淺的白印,彷彿在嘲笑精靈士兵們的徒勞。
不遠處,一個擴音器正在反覆的播放着一段錄好的語音,讓拿坦克束手無策的艾戈勒越發的煩躁:“放棄抵抗吧,精靈!你們的城市已經被我們佔領了,你們的皇帝都已經逃跑了,你們已經沒有希望了!”
聽到這番話,那些已經在戰鬥中殺紅了眼的精靈士兵們都憤怒地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衝上去和敵人同歸於盡。
但他們也知道,對方說的是事實。他們現在就像是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只能絕望地等待着命運的審判。
就在這時,正在向前碾壓的唐軍96式坦克突然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緊跟着就開始向後倒車。
一羣剛剛還苦苦掙扎的精靈士兵們頓時壓力大減,搖搖欲墜的陣地似乎又能守住了。
可隨後他們就知道了爲什麼大唐帝國的坦克突然間開始後撤了,因爲天空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呼嘯聲,幾架唐軍的雷電攻擊機呼嘯而過,它們降低高度,用翼下掛載的激光制導炸彈鎖定了精靈小隊藏身的這棟破敗的房屋。
“不好!快躲起來!臥倒!”道格拉斯臉色大變,大聲吼道。他一把將身邊的一個士兵撲倒在地。然而,一切都太遲了。
“轟!”
一枚激光制導炸彈精準地命中了目標,巨大的爆炸聲震耳欲聾,火光沖天而起,將整棟房屋吞噬。
硝煙散去,原地只剩下一個巨大的彈坑,以及幾具殘缺不全的屍體……
道格拉斯感到一陣劇痛從胸口傳來,他被炸彈的衝擊波掀飛,重重地摔在一堆碎石中。那個被他壓在身下的士兵,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了。
他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耳邊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清。他晃了晃腦袋,努力想要讓自己清醒過來,卻徒勞無功。
“排長!排長!”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道格拉斯勉強睜開眼睛,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正在他的身邊。
是艾戈勒,他還活着!
“快走!別管我!”道格拉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吼道,他知道唐軍的攻擊不會停止,留在這裡只會白白送死。
艾戈勒根本沒聽見道格拉斯在喊什麼,他的耳朵裡全是嗡嗡聲。不過他看到了道格拉斯身上的血,還有那些恐怖的傷口。所以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放下了已經不行了的道格拉斯,轉身朝街道的另一端跑去。
等他再一次回頭的時候,看見了那輛剛剛倒車撤退的唐軍坦克又殺了回來,這一次它的後面還跟了一輛步兵戰車。那些穿着黃綠色迷彩的唐軍士兵也出現在了剛剛的廢墟上。
艾戈勒發瘋似的奔跑着,唐軍的槍聲在他身後不斷響起。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他只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爲了死去的戰友,也要活下去。
“嗖嗖嗖!”一梭子子彈從艾戈勒耳邊呼嘯而過,打在他身旁的牆壁上,濺起一陣碎石。
艾戈勒嚇得魂飛魄散,他連忙躲進一處斷牆後面,心臟狂跳不已。他探出頭,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四周,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一條狹窄的巷子裡。
巷子裡空無一人,只有滿地的碎石和瓦礫,以及空氣中瀰漫着的硝煙和血腥味。艾戈勒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必須儘快找到自己的部隊,否則就只能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在這座淪陷的城市裡四處躲藏,最終被唐軍抓住或者殺死。
在他看來人類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定會把精靈族趕盡殺絕。這是他的認知,也同樣是之前精靈族的宣傳,他不敢嘗試投降,所以只能這樣東躲西藏。
他沿着巷子向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他不想被唐軍發現打死,也不想被草木皆兵的友軍給誤殺了。所以他必須謹慎,儘量確保沒有人在下個路口瞄準他的腦袋。
走了大約十幾分鍾,他來到一個拐角處,他探出頭,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前面是一條較爲寬敞的街道。
街道上依然可以看到零星的戰鬥,精靈士兵和唐軍士兵在斷壁殘垣間激烈交火,槍聲、爆炸聲此起彼伏。艾戈勒不敢久留,他彎着腰,快速地穿過街道,躲進了一處院子內。
“噓!別出聲!”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誰!”艾戈勒嚇了一跳,他連忙端起手中的步槍,指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別緊張,自己人!把槍口挪開點兒,見鬼!”一個精靈從陰影中走出來,他穿着沾滿灰塵的鐵灰色軍服,臉上被硝煙薰得黑糊糊的一片,手中端着一支MP40衝鋒槍。
“你是哪個部分的?”打量了一下狼狽的艾戈勒,這個班長軍銜的精靈開口問道。
“我是三連2排的,”艾戈勒回答道:“我叫艾戈勒。”
“我是一連1排的,代理排長。”精靈士兵說道:“我叫凱爾布。你不應該是道格拉斯的人嗎?他呢?”
“是的,”艾戈勒點點頭:“他……在剛纔的轟炸中……”
艾戈勒沒有再說下去,但凱爾布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拍了拍艾戈勒的肩膀,安慰道:“我明白了。看起來你能到這裡也不容易。”
“我們這裡還有七八個人……”停頓了一下,凱爾布說道,“我們打算去後面的學校看看,那邊是二團的防線,或許他們能有一些多餘的彈藥。你願意加入我們嗎?”
凱爾布的話語裡充滿了招攬的意思,在這樣混亂的巷戰中,隊伍裡多一個老兵總是好事情,哪怕這個人只會逃跑,那也比一個準新兵有用。
“當然,我和你們一起去。”艾戈勒毫不猶豫地說道,他現在必須跟着這樣一支部隊一起行動,這可以大幅度的增加他活命的概率,同樣可以避免他被同伴誤傷打成篩子。顧不上去爲道格拉斯悲傷,他必須振作起來,繼續活下去。
“彈藥還剩多少?”凱爾布朝院子裡其他幾個精靈士兵問道,這時候艾戈勒才發現周圍不知不覺間已經站着好幾個精靈士兵了。他們都很狼狽,身上滿是血污灰土。
“沒剩下多少了,補給什麼時候到?”一個精靈士兵愁眉苦臉地回答道,他晃了晃手中的步槍,現在他只剩下槍膛裡的幾發子彈了。
“根本沒有補給,指揮部也沒有新的命令。”凱爾布無奈的走到了隊伍中間,顯然他是這些人的指揮官:“早晨我派人去問了,他們讓我們堅守陣地不能後撤,其他的就沒說什麼了。”
“那也要給我們彈藥才行啊。”之前那個精靈士兵抱怨道,“沒有彈藥,我們拿什麼去堅守陣地?”
“就像我剛纔說的,不行我們就去後面的學校裡看看吧,那邊不是二團的防線嗎?或許他們能有一些多餘的彈藥……”凱爾布提議道。
“行,那我們現在就出發!”幾個人點點頭,然後看了看艾戈勒,問道,“頭兒?這小子也跟我們一起走?”
“對!”凱爾布走在了最前面,快步跟上他的艾戈勒也趕緊自我介紹了一下:“我,我叫艾戈勒,三連的。”
“別死了……”“歡迎加入……”“看起來傻乎乎的……”“你有吃的嗎?”幾個聲音同時傳來,似乎也沒人期待什麼迴應。這支新組建的小隊立刻上路,朝着那個已經沒有了學生的學校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