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482熱鬧的邊境
楚國邊境，擁擠的人羣差不多已經把存在了百年以上的營寨填滿了。抱着孩子的女人牽着牛的老者，讓整個兵營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熱鬧的集市。
負責登記的士兵有些忙不過來，以至於這個地方出現的臨時性的擁堵，士兵們忙亂着恢復秩序，吵吵嚷嚷的毫無紀律性可言。
真的沒辦法，這些擁擠在兵營裡的平民們，那可都是長了腳的金幣，他們只能呵斥，也不太好管教。
“都給我站好了！你們都特麼的聽清楚沒有！”一個拎着火槍的士兵對着眼前紛亂的人羣大聲的叫喊。
“別哭了！別哭了！一會兒給你吃！一會兒就給你吃！”就在這個叫嚷的士兵面前，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拍打着自己懷中的嬰兒安慰着。
女人的身邊，是一個扛着鋤頭的男人，他冷漠的看着自己周圍的人羣，眼神中滿是背井離鄉的悲慼。
“哞……”一頭老黃牛晃頭晃腦，被一個老農民牽着，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經過那個扛着槍的士兵的面前，也沒有打理這個士兵的意思。
“槍！槍！”幾個孩童遠遠指着士兵手裡的希瑞克火槍，大聲的叫喊着，興奮的要命。
有人挑着扁擔，兩頭掛着各種生活用品，赤裸着上半身，帶着斗笠穿梭在人羣中，撞到人了就客客氣氣的道歉。
那些被撞到的人埋怨叫罵兩聲，然後繼續吵吵嚷嚷，抱怨着那邊的關卡放人的速度太慢。
“都給我站好了！伱們都特麼的聽清楚沒有！”實在是臉上掛不住，早就失去了往日威嚴的大兵尷尬的吆喝了一聲，也知道沒人聽他的，只能換個地方繼續叫喚。
人羣的另一邊，一個軍官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開口抱怨道：“這一上午，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真，真特麼的晦氣。”
他的手下在一旁扯了扯領口，擡頭看了看日頭，同樣難受萬分的喘着氣：“是啊，站這裡一上午了，這人也不見少。”
雖然嘴上這麼說，可他還是不願意離開這裡去休息一下的，因爲他要監督着這個關口，不能讓數目有絲毫的差錯。
從這裡經過的每一個人都是要登記造冊的，因爲數量是要經過覈對，之後才能作數的！
這裡每一個數字都代表着兩個甚至是三個金幣，如果是工匠，讀書人，那價格還可以另外再談。
他們就彷彿在販賣牲口一樣販賣着自己國家的人口，然後把這些錢分成幾份，矇蔽所有知道這件事情的人的眼睛。
所以他們不願意離開，看着眼前的這些人，他們就好像在看着一大堆金燦燦的金幣。
事實上他們也確實看到了數不清的金幣，分到了過去想都不敢想的龐大金幣之後，他們甚至覺得前半輩子簡直就是白活了。
現在的他們，已經可以去嫖過去長官們都去不起的高級青樓了，已經敢去那些過去連城主兒子都去不起的賭檔酒樓，已經闊綽的敢和自己的老婆吵架了……
這一切他們從前做夢都不敢想象，可是現在這一切真的成了現實！他們上個月分的金幣，有足足上百個！
如此鉅款差不多是他們五年的軍餉，如果算上剋扣可能要賺上十年纔夠。可是現在，就只一個月，他們就拿到手裡了！
真正的金幣！足斤足兩！更可怕的是，這剛剛只是一個開始！只要他們一直這樣做下去，他們就可以這樣一直撈下去！
不開玩笑！只要在這裡駐守一年，他們回家隨便操作操作，就可以富甲一方成爲當地的豪紳。
這多是一件美事啊。
就在他們兩個抱怨太陽歹毒的時候，兩名帶着鋼盔，穿着灰綠色軍裝的唐軍士兵竟然就這樣公然越境，擡着一口箱子吃力的走到了兩人的身邊。
看這架勢，這兩個士兵來這裡已經不止一次了，因爲一路上，還有幾個楚軍士兵跟他們非常熟悉的打着招呼。
這倆唐軍士兵在兩人身邊放下了箱子，然後撕開了紙殼盒子的外包裝，露出了裡面的東西來。
這箱子裡赫然裝着的是一箱玻璃瓶，每一個玻璃瓶裡是橙黃色的古怪液體。
“來！請你們喝點兒好東西！”一個唐軍士兵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瓶起子，又從箱子裡抽出了一瓶汽水，咔嚓一聲起開，遞給了對面的楚軍軍官。
楚軍的軍官接過來，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那一眼看去就知道顏色不太正常的液體，有些不敢倒進自己的嘴裡。
唐軍的士兵哈哈大笑，自己拿出一瓶來，開蓋就喝，然後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這一回，楚軍軍官才終於鼓足勇氣試了試，接過這冰涼的甜膩汽水一入喉，辛辣的二氧化碳就刺激到了他的舌頭，進而帶着無比的暢快，鑽進了他的胃裡。
轉瞬間，胃部鼓脹，然後翻滾的二氧化碳又從胃部卷着熱氣噴涌而出，讓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響嗝。
“嗝……”無比滿足的張着嘴巴，這楚軍軍官被手裡神奇的液體給震驚到了，他好奇的打量着這個精美的玻璃瓶子，覺得這麼好喝的東西一定價值不菲。
“這是什麼？太好喝了。”另一邊，他的跟班已經愛上了這種橙黃色的飲料。
炎炎烈日，竟然可以喝到這麼有感覺的東西，簡直不要太爽了好嗎？於是乎，幾個心腹被喊了過來，一起分享這種新鮮事物。
幾個人有說有笑，有些士兵好奇的向兩名唐軍士兵打聽唐國的事情，兩個唐國的士兵似乎也沒什麼秘密，知無不答。至於說他們回答的東西究竟有沒有什麼價值，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不過聊天嘛，總是有人介紹一下自己身邊的事情的，不知不覺之間，楚軍的一些事情就這麼傳到了唐軍的耳中了。
“別提了，說是過幾天開始配發新槍，還要特殊訓練，上面又要派人來教……這搞不好，又要分潤出去一份。”當官的搖頭，覺得自己可能又要少分一份兒了。
邊境這裡天高皇帝遠，上面的大官們反而是管不到的。不過也正是因爲天高皇帝遠，那來的官員可都要照顧明白，無論如何都要給一些錢財出去的。
“哦？新式步槍？”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個唐軍士兵掏出了香菸，遞給了說話的小隊長。
那隊長輕車熟路的接過了香菸，借了個火，嘬了一口，暢快無比。他是個老煙槍了，只不過之前吸菸是用菸斗，哪兒有香菸方便？
而且大唐集團的香菸質量顯然更好，細細的一根抽起來也更有牌面，於是這位吞雲吐霧之後，接着說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和外面人說！這可都是機密……”
“我靠大哥你還知道這是秘密？”唐國的士兵瞪大了眼睛看着這位已經開始泄密的楚軍隊長，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保密條例難道都是擺設嗎？他做夢說夢話的時候都不敢這麼囂張，別說換裝新式武器這種機密了，就是連部隊番號他都不敢在夢裡嘀咕。
“希瑞克1型，見過沒？算了，你肯定聽說過。”那隊長比劃了一下，顯然是已經見過實物了：“挺好的，比燧發槍好用多了。”
“兄弟，再來一根。”看對方這麼大方，唐軍士兵一點兒也不吝嗇，又遞出了煙盒，讓對方抽去了一根。
對方把香菸夾在耳朵上，很是專業，顯然過去的今天時間裡，他經常這麼幹。
“算上眼前這些，今天至少有3000人了吧？”楚軍的軍官喝光了橘子汽水，心滿意足的呻吟了一聲，然後問道。
他纔不關心什麼亂七八糟的栓動步槍換裝呢，他真正關心的是今天究竟有多少金幣進賬，他的營隊長離開這裡之前，可是仔細交代過，一分錢也不能少的。
人情歸人情，生意那是要歸生意的，他們這些當兵的不在乎唐軍要楚國的土地，也不在乎唐軍搶楚國的人口，他們在乎的是自己口袋裡的金幣！
“我們是來送汽水的，具體數目可不知道。”叼了一支香菸在嘴上的唐軍士兵，一邊點火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
還沒等他說完，又有兩個唐軍士兵擡着一口大箱子步履艱難的越境過到了楚國的境內。
他們邁着沉重的步伐，一直走到了一處營房門前，留守的楚軍隊長立刻就帶着幾個人趕了過去，甚至都顧不上橘子汽水了。
來到營房裡面，唐軍士兵掀開了箱子，露出了裡面碼放的整整齊齊的金幣，不用細數就可以輕易的算出數目。
“一共是1萬零500個金幣，多給了你們100，不在賬目上，兄弟們分了喝酒！”來送金幣的唐軍班長豪橫的很，大手一揮就多給了整整100個金幣。
這些楚軍的隊長們立刻滿臉堆笑的上前查驗，覈對了人頭，計算了男女孩子老人的差價之後，發現確實對方多給了100，個個都搓着雙手，一副討好的樣子。
“簽字吧，交割。”帶隊的唐軍班長遞給對方一個字據，看着對方几個人都簽了名字，有的甚至按上了手印，收回了這張收據，擡腳就走。
一邊走出去，一邊開口說道：“剩下的人，數目下午再算！”
……
“你這是在玩火！你知道開了這個口子，我們要損失多少人口嗎？”看着面前擁擠的平民人羣，來視察的官員指着營隊長的鼻子大罵道。
下午的時候，這位從楚國王城新調來的軍官，終於還是看到了根本因藏不住，也根本沒打算隱藏的邊境流民。
儘管來的路上，去迎接的營隊長已經拿出金幣來收買了這位官員，也多多少少打了一些預防針，可看到這裡的人口越境規模，還是嚇了這官員一跳。
營隊長也很委屈，他可是在路上塞給了這位大人100個金幣的賄賂，可以說是一筆鉅款了：“大人！您不是答應……”
“我是答應了！可我來的路上也不知道你們竟然搞出這麼大的陣仗啊！你看看！你看看這是多少人？啊？”這官員看向營隊長，覺得對方在害他，在拉他下水。
營隊長低頭，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大人息怒，大人您聽我解釋……”
這官員又看了看遠處聚集的密密麻麻的平民人羣，氣哼哼的說道：“好！你就給我解釋解釋！解釋解釋你怎麼敢有這麼大的膽子！”
“大人請跟下官來。”營隊長在前面帶路，把這位新來的官員帶到了一處早就準備好的營房門前。
“哼……”看了看營房的門，這官員又瞥了一眼營隊長，腳步卻頓住了。
營隊長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越發的恭敬了起來。他推開門，跟着說道：“大人，這裡面，就是我的……解釋了。”
“故弄玄虛……”這官員走進屋子，發現這營房裡只有一口箱子而已。
營隊長走在後面，關上了房門，又繞到了這口箱子的前面，掀開了箱蓋，露出了裡面的金幣。
當看到這些金幣的時候，這遠道而來的新官，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嘶……”
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真正的2000個金幣堆放在他的面前。他或許有這麼多錢，可他確實沒一口氣拿出過這麼多錢來。
“大人！兩千金幣，日後每一個月，都有500個金幣的孝敬……送至大人的府上……只要大人……不斷了下官這條財路……”咬了咬牙，營隊長還是開出了自己的價碼。
“這……”一聽到這個數，新來的官員就有點兒眩暈的感覺。
“大人……下官和這麼多兄弟，被欠了幾年的軍餉……這上上下下幾百人，都指望着靠這條財路混口飯吃，養家餬口……”營隊長一副哀求的模樣。
事實上，這個新來的官員在震驚和眩暈之後，也開始認真的盤算了起來。他之前是個京官，自然知道能分潤到他手裡2000金幣的生意，究竟有多麼可怕。
這一條路，搞不好能牽扯出一大批他甚至都觸碰不到的高官，也關係着數不清的兵丁將軍的利益。
他入夥跟着拿好處這事兒可能也就算了，如果他拒絕的話，估計很有可能就要葬身於此了。
搞不好自己死了，可能都濺不起一個水花來——沒人會關心一個病死在邊疆的小官的，大家更看重的可是那金燦燦一箱子一箱子的金幣！
所以，略加思索，他就做出了一個在他看來最爲合理的選擇，就連說話的態度瞬間軟下來了許多：“你們的難處……本官也理解……可是……這是動搖國本啊。”
一聽他的聲音，營隊長就知道這件事情搞定了。於是也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沒打算在這裡動手幹掉一個朝廷命官。
開玩笑，收買賄賂那是一回事，可是真的動手殺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絕……
“請大人體量。”所以營隊長也很體面，給了對方一個臺階。
拿到了臺階之後，剛剛還義正嚴詞的新來的官員，終於還是鬆口了：“算了，本官也不忍看到將士們受苦……今日的事情，本官都當沒有看到……”
“謝大人！”營隊長知道，自己這一次算是又把來監督的人給搞定了。
於是他一聲令下，就都安排妥當了：“來人啊！幫大人把這一箱土特產，送到馬車上去。”
進來的士兵荷槍實彈的幫忙把金幣擡上了官員乘坐的馬車，這官員拿到了好處，自然也不想在這裡多坐，立刻起身告辭。
等他再走出營房的時候，目光就不自覺的錯開了遠處的人羣。
他看不見抱着孩子的女人在人羣邊緣抱怨，也看不見挑着扁擔的人穿梭在隊伍中。
只不過，當他把目光放到另一側的時候，一頭牛就映入了他的眼簾。近在咫尺的耕牛哞的一聲，下了他一跳。
花時間鎮定了一番，揹着手擺出了官威，這新來的官員咳嗽了一聲，目無一切的昂着下巴，昧着良心開口，裝模作樣感慨道：“將軍駐地整齊……”
說到這裡他看到了一羣連軍服都穿的七扭八歪，火槍都不知道丟到什麼地方去了的**正在分享着一箱橘黃色的古怪物品，下意識的結巴了一下，這才繼續誇讚道：“士卒悍勇訓練有素……”
說到這裡他乾脆閉上了眼睛，信口胡謅道：“本官很欣慰，一定會上報兵部，爲將軍您請賞！”
他的話讓營隊長都驚了一瞬間，能在菜市場一樣的地方做到完全無視干擾的信口胡謅，這位新來的官員看來也真是有點兒東西。
“那就謝過大人了。”營隊長演技在線，裝出一副很興奮的模樣，開口對已經爬上了馬車的官員道謝：“下官祝大人一路順風！”
說到了這裡，他又壓低了聲音，湊上去叮囑道：“至於說請賞，就不必勞煩大人您了……”
現在的他，朝廷那點兒賞賜，那是看不上嘍……
馬車上的官員也反應了過來，現在這個營隊長，怕是給個軍團長都不換的位置。
所以他哈哈大笑，開口保證道：“瞭解！瞭解！”
營隊長果然笑的更自然了：“多謝，多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