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髏分兵逃竄後大約十分鐘,呂岩所在的隊伍孤獨的奔跑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中,身後暫時未發現追兵。
“停下!停下!”凱倫瓦爾拼命的喊停,包括呂岩在內的所有六十九名骷髏都停了下來,其中有五名戰骨、十二名紅骨,其他都是灰骨。
凱倫瓦爾從地上捧起一塊黑泥:“快,出來五名紅骨,全部塗上黑色。”
呂岩一愣,這個時候假冒戰骨嗎,他心中雖然那有疑問,但沒有囉嗦,跟着凱倫瓦爾一起動手,五名紅骨塗上了黑色泥巴,確實和戰骨看起來有點相似。
“好,你們繼續跑,其他的戰骨都留下來,和我一起埋伏。”凱倫瓦爾命令紅骨和灰骨們繼續向着西面逃跑,然後他和其他四名戰骨挖開地面,躲在了草皮之下,呂岩也被凱倫瓦爾留在了身邊。
“大人,是爲了對付追兵嗎?”呂岩小聲的問道,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東面,還沒有人影出現。
凱倫瓦爾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興奮:“當然是對付追兵,他們肯定會來的,但人數一定不會太多,聰明的人類會以爲被陷馬坑保護的那些隊伍裡面有大人物,他們會把主力投到那裡,能分給我們的應該不超過十個人。”
果然,凱倫瓦爾的聲音還在呂岩腦海中迴盪,東面的天際就出現了孤零零的八名騎兵。
呂岩這才明白凱倫瓦爾當初不願意走看似最安全的陷馬坑路徑撤退是多麼的明智,看來有時候光靠陷阱和武力是不夠的,還得揣摩人類的心思,呂岩默默的將這條規則記在心底,如果能活下去的話,也許將來用的上。
“很好,他們的路線會路過我們的面前,記着要儘量殺掉所有人,如果可能的話,最好不要傷到馬匹。”
殺掉所有人,不要傷馬,呂岩沒有提問,只是默默牢記凱倫瓦爾的兩句命令,以6打8,不但要全殲,而且還要留馬,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凱倫瓦爾既然這樣說,就必然有他的用意。
由於呂岩所在的隊伍是損失最慘重的,而且由於它們選擇了像是送死一樣的逃跑路線,所以被看做是一支廢柴隊伍,被派來的八名騎兵都不算太厲害,經驗也不足,在看到遠處塗抹了黑泥的五名紅骨之後,立刻興奮的加快了馬速。
通過草葉的縫隙看到人類一步步逼近,呂岩的心裡緊張到了極點,那種奔馬的速度,怎麼可能在錯身的一瞬間擊殺上面的騎手?
“不要擔心,我會給你們製造機會,出手的時候不要猶豫。”彷彿是知道呂岩會擔心,凱倫瓦爾的聲音傳來拉過來。
呂岩點點頭,白蜂從掌骨中慢慢長了出來,白色的蜂尖熱流涌出。
1000米……500米……200米……100米……50米……20米!
在人類騎手靠近至20米左右的時候,凱倫瓦爾突然動了,他強壯的後腿骨猛然彈起,將他整個身體從爛泥坑裡面射了出去,像大鳥一樣劃過所有埋伏骷髏的頭頂,衝飛奔而來的騎兵撲去,他在空中時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嘶叫,這種嘶叫連呂岩聽了都極爲不舒服。
八名草原馬同時受驚,它們被突然在前方跳出的黑影和那種恐怖的嘶叫聲刺激,幾乎同時高高揚起了前蹄,有三名騎手立刻被甩了出去。
“殺!”呂岩狂吼一聲,衝了出去,他的目標鎖定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名騎手。
草原馬的兩隻前蹄還在高空亂踢,這種600公斤重的草原馬蹄子像鐵塊一樣堅硬,一旦被它掃中連戰骨都會被踢碎,但呂岩卻絲毫沒有猶豫,他幾乎是貼着馬腹站了起來,將白蜂狠狠的捅向了騎手的腰間。
馬背上的騎士長着一雙年青而結實的臉,細密的絡腮鬍剛剛從下巴和兩鬢爬出來,他驚訝的眼睛看到了呂岩,看到了那一身代表呂岩等級的紅色骨頭,於是驚訝變成了譏笑,他知道紅骨的骨質是多麼脆弱,那些貌似猙獰的骨質武器根本不可能破開他腰間的水牛皮甲,他的右手高高舉起,準備在紅骨的骨針卡在皮甲縫隙間的時候,給其狠狠一擊。
“滋——”就像是冬日裡熱刀切開牛油的聲音,從白蜂和皮甲的接觸點輕柔而堅定的響起,還未來得及調回重心的騎士聽到了這令他毛骨悚然的聲音,譏笑神情瞬間凝固了,怎麼可能?
炙熱的白蜂輕易的劃開了充滿韌性的水牛皮甲,這種連鐵槍都不能輕易捅穿的皮甲,在白蜂的面前柔嫩的就像是一塊豆腐。
白蜂釋放出驚人的高溫,在割開皮甲之後繼續割破了騎士的腰部皮膚,然後是他的骼肌和升結腸,血液混着穢濁的黃色液體噴了出來,在白蜂的灼燒下發出滋滋的爆響。
但騎士的噩夢並沒有結束,在他和呂岩對衝的慣性下,白蜂繼續深入並挑高,順利挑斷了他的大小腰肌,然後削掉了他右腎的一小半,他的神經系統啓動了應激反應,延緩了這種大腦無法忍受的劇痛,騎士忽然覺得時間變得很慢,慢到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右側腰部被一點點劃開,那種在他眼中不屑一顧的紅骨骨質,有着非同尋常的硬度。
白蜂最後挑破背肌的束縛和脊椎擦肩而過,離開了騎士的體內,一蓬帶着紅色蒸汽的血霧從騎士的腰間噴出,將草原馬的半邊身體全部染紅了。
騎士的右手在空中順在慣性落下,彎曲的馬刀砸向呂岩後背,由於他腰部的劇痛使得動作變形,這本來可以殺死呂岩的一擊失去了力氣和準頭,只是將呂岩砸的翻了個跟頭,摔在地上。
但馬背上的騎士也隨之失去了力氣從摔下來,他忍着劇痛撲向呂岩,手中還緊緊握着那柄鋒利的彎刀。
“鬼東西,我砍死你!”草原上的男子爆發出他強大的生命力,雖然腸子已經從他腰部的傷口流了出來,但他還是狠狠撲在了呂岩身上,一刀砍在呂岩的顱骨上。
鋒利的刀刃嵌進了顱骨之中,呂岩的腦袋差點被一刀砍成兩瓣,侵入骨髓的疼痛差點讓他失去意識,但他畢竟不是第一次經歷生死搏鬥了,很清楚放棄就意味着死亡,堅持也許還有希望活下去。
騎士開始往外拔彎刀,再來一下他就能劈開呂岩的顱骨。
呂岩的兩隻手猛然縮回抓住了騎士拔刀的右手,白蜂刺穿了騎士手臂上的肌肉,將他的這隻手死死按住,呂岩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再來一刀了,凱倫瓦爾的治療手段再厲害,也無法救活一個顱骨被劈開的骷髏。
騎士慘叫着把左手伸了過來,他絕對是一個堅強的男人,即使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也一定要拉着敵人同歸於盡。
呂岩只好再去抓他的左手,一人一骨,在草地上扭打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岩才感到懷中的騎士身體變得漸漸僵硬,騎士畢竟是血肉之軀,不可能整個肚皮被割開了還能活那麼久,這讓呂岩意識到了一個骷髏相對於人類的優點,受傷對於骷髏來說影響較小,而對於人類來說卻很有可能是致命的。
忍着劇痛將顱骨上的彎刀撬下來時,呂岩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埋伏的五名戰骨只死了一個,而人類戰士死了七個,剩下的一個也沒跑掉,而是被凱倫瓦爾踩在地上審問。
“我可以讓你死的痛快點,告訴我,你們爲什麼一路追蹤我們而來,不要說是鬆耶部落,他們和你們這樣的大部落不可能有這麼深的交情。”凱倫瓦爾一米多長的腳爪踩在年輕戰士的胸口,壓的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呸!”被踩在地上的戰士吐出一口血沫,用帶着譏笑的眼神看着凱倫瓦爾,他用自己的行爲證明,草原上的男子都是好樣的,不怕死,也不怕折磨!
呂岩看着凱倫瓦爾,不知道他對待這種情況有沒有什麼辦法。
事實證明呂岩這位上司的手段果然是層出不窮,凱倫瓦爾做了一件事,他把前爪放到士兵的臉上,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剛纔還大義凜然的士兵忽然有些緊張起來:“你……你要幹什麼”
“既然你不肯說的,我只好施展巫術把你變成我的手下,那時你自然會說。”凱倫瓦爾很不耐煩的說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黑煙從它嘴巴邊上飄了出來。
恐懼頃刻間爬滿了士兵的臉龐:“我……說,但你答應必須馬上殺了我!不要把我變成骷髏!”
變成骷髏有這麼可怕嗎,比死還可怕?呂岩沒想到把人變成骷髏也可以成爲一個比死亡更成功的要挾。
“說吧,只要我滿意了,立刻割開你的喉嚨。”凱倫瓦爾露出勝利的微笑,他停止假裝的吟唱,伸出一根尖銳的指頭,輕輕的放在士兵的脖子邊上。
士兵猶豫的看了凱倫瓦爾一眼,似乎在衡量一個骷髏的信用,但他並沒有讓凱倫瓦爾等很久,也許是怕會失去這難得的死亡機會,他忽然把眼睛看向呂岩,焦點落在了白蜂的針尖:“我們是爲了追……”
凱倫瓦爾手指一抖飛快的隔開了士兵的喉嚨,他後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
呂岩吃驚的看着這一幕,他感覺到了人類士兵投來的眼神,難道那支扛着狼旗幟的騎兵隊是爲了自己而來嗎,這是爲什麼呢,一個小小的紅骨能夠重要到如此程度嗎,還有,凱倫瓦爾也明白了人類士兵的意思嗎,他肯定明白,否則他不會割斷士兵的喉嚨。
戰骨們大多沒來得及注意那名士兵的眼神,他們看過來的時候,凱倫瓦爾已經切斷了士兵的喉管,疑惑寫滿了這些戰骨們的臉上,但沒有人敢逼問凱倫瓦爾爲什麼要這麼做。
“拉住馬匹,快!”凱倫瓦爾沒有打算解釋,而是開始指揮呂岩和戰骨們將馬匹牽好,雖然這些暴烈的草原馬絕對不允許骷髏騎在它們背上,但不要緊,骷髏們還有另外一種騎行的方式。